《欠债还人别想逃》赵十司

15、招惹

　　她知道，她惹火他了。
　　“西宫千覆。”她怯懦地喊出他的名字。眼前的他，对她来说，是那样陌生。
　　咚咚咚——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解救了她。
　　他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傅小修慌忙从他身上爬起来。
　　“进来。”他沉声道。
　　进来的是业务部的经理。
　　傅小修连忙走出去。
　　西宫千覆，一个让她思绪混乱的因素。她当初是不是错了。也许她根本就不该接受西宫烈的安排，进入日扬。
　　“总裁，我想请三天假。”傅小修递上假单，请他签字。
　　“你要请假？”西宫千覆微眯着锐利的眼眸盯着她。
　　“是。这几天的事务我已经交代给陈小姐负责，我不在时，她会帮您打理好一切。”有了上次的教训，她站得离他很远。
　　“理由呢？”
　　“我妈病了，我想回去看看她。”这不是假话，她今早才收到电报。
　　他迟疑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好吧。”大笔一挥。
　　“西娅，你站那么远，我怎么递给你呢？”他晃着手里的假单。
　　傅小修害怕他脸上恶魔般的微笑，在她认为安全的范围内，走上前。
　　在她伸手去接的时候，他突然顺势扣住她的手，“你很怕我吗？”
　　“你很怕我吗？”多年以前他也曾经这么问过。
　　可是，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了。
　　相同熟悉的话语，却是陌生的眼神。
　　她没有回答，只是逃一样地走了出去。
　　傅小修以最快速度赶回家。尽管当年的种种，让她离开了家。但是，他们依然是她的牵挂。
　　或许她离开的决定是正确的。至少现在见面，她可以感受到亲情的存在，彼此之间的关系也不再像当初那般剑拔弩张。
　　“阿修，回来了。”爸妈招呼道。
　　“嗯。”她答得有点酸涩，他们的样子，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来来来，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吃点菜补补。瞧，你都瘦了。”
　　她的碗里堆成了小山，“我自己来，你们也都多吃点。”
　　“妈，你的病怎么样？”
　　“啊，老毛病了，没什么。其实是你爸惦记你，想让你回来一趟。”
　　过去的事，都随着时间慢慢冲淡了。望着年迈的父母，傅小修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根本就不怪他们了。
　　一家人许久不曾这样坐在一起，吃一顿开心的饭了。
　　“阿修，你也年纪不小了，有合适的人，就定下来吧。”
　　“我知道。”她默默地点头。
　　这么多年，她并没有想过要成家。有人问她，她会说还没有合适的人选，缘分还没到。有时候，她想或许她这一辈子，就只能这么一个人走下去了。心妍曾张罗着给她介绍男朋友，她一概都敬谢不敏。
　　“你还是放不下他。”心妍语重心长地对她说。
　　放不下谁？西宫千覆吗？她不知道。她的记忆或许还停留在他为救她，奔赴悬崖的那一刹那。他那时的眼眸，或许她会记一辈子。是震撼吗？是感动吗？她说不清楚。
　　只是，已经不会再有了。因为他已经不是那时的西宫千覆了。
　　“阿修，你刚回来，别急着这么快走啊。”
　　“公司事多，我就请了三天假。爸，妈，你们好好保重身体。我走了。”她拎着行李出了门。
　　下午，她回到住处。洗了个澡，休息一下，明天还要上班。结果好好的计划泡汤了。
　　“小姐请。”管家把她让进门。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西宫家，宅院看起来已有了些年头，但仍不减气势。
　　“你来了。”一个老人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傅小修不知道西宫烈为什么要找她来。
　　“到我书房去谈吧。”
　　她跟随他来到一间布局雅致的房间。
　　“来，先喝杯茶。这是我叫人特意为你泡的。”
　　她端起来，一阵清香扑鼻。嘬了一小口，真是极品。
　　“您找我来，不会只是喝茶这么简单吧。”
　　他笑笑。她发现，西宫烈比当初离开公司的时候，憔悴了许多，看起来脸色也不大好。
　　“你在公司，一切都还好吧。”他缓缓开口。
　　“很好。”除了西宫千覆。
　　“这么多年，千覆还是没能恢复记忆。我知道，难为你了。”老人叹息道。
　　傅小修静静地放下茶杯。这是当初她自己选择的，她不会抱怨什么。
　　咳咳咳，西宫烈剧烈地咳嗽起来。
　　“您还老是咳嗽吗？”傅小修记得他以前有时咳嗽得很厉害。
　　“先喝口水压压。”她倒了一杯水给他。
　　傅小修忽然发现他嘴角红红的一缕，是血。
　　“您……”她惊讶地望着他。
　　西宫烈接过杯子，虚弱地笑笑。“我的时间不多了。”
　　“怎么会？”
　　“我得了肺癌。”他解除她的疑惑。
　　“我用了最好的药，才能支撑到现在。不过现在已经是晚期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现在的感受。是西宫烈一手栽培了她。他也一直待她很好。现在得知他快死了，她感到很难过。
　　“有些事，我想告诉你。”
　　傅小修感觉嗓子眼发酸，于是点点头，等他说。
　　西宫烈轻轻拿起桌上的一张像框，“这是千覆的母亲。”
　　她看到那上面的照片已经很旧了，照片中的女人笑得很温婉。
　　他注视着照片，眼神是那样温柔，充满着浓浓的爱怜。看来他真的很爱她。
　　“其实千覆在失忆以前，一直很恨我。”
　　她因为他的话吃惊。
　　“他认为是我害死他的母亲。”
　　西宫烈的神情很伤感，眼神有些飘渺。
　　“当年，我还只是一个小混混，丝如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后来我们相爱了。她的家里不同意，要她断绝和我的来往。可是，她毅然决定和我私奔了。在当时，那是不被人允许的。但她义无返顾。我们过得很苦，她却从未抱怨过什么。从一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千金小姐，到成为一个每日洗菜做饭的家庭主妇。那时我还年轻，想着只要打出一片自己的江山，就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后来我们有了千覆。我当时仇家很多，怕连累到他们母子，所以我不敢回家，只是托人捎些钱给她。因为太过劳累，她的身子很不好，不久就病逝了。我当时正跟对方一伙人拼杀，等赶回家的时候，已经晚了。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他的声音哽咽了，眼角泛着泪光。
　　傅小修默默地看着眼前沉浸在回忆中的老人。
　　“千覆失去了记忆。有时我想，这可能是老天可怜我，给我们父子一个重新相处的机会。”
　　他的眼神转向她，“我可以了解，千覆想保护你的心情和我当年是一样的。他在乎你。”
　　在乎她？她不敢肯定。即使有，也已经不存在了。
　　“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有一天我死了，能有你在他身边陪着他，我也就放心了。如果他恢复了记忆，我想你们会有个好的结局。”
　　听了他的一番话，她的心像打翻了五味瓶。
　　傅小修打开书房门，准备离开。
　　楼下传来说话声。
　　“少爷，你好几天没回来了。老爷一直很惦记你。”
　　傅小修的视线正好与上楼来的西宫千覆对上。
　　她没想到会这么巧，碰见他。他的眼中有着诧异，然后瞬间变为嘲弄。
　　“西娅，假期还愉快吗？”他的声音很冷。
　　傅小修知道他误会了。他以为她请三天假，是到这儿来陪他父亲吗？
　　西宫烈没看出他们之间的波涛暗涌，“正好，让千覆送你回去。”
　　“不用。”
　　“好。”
　　傅小修和西宫千覆同时开口。
　　他不容她拒绝，上前一手拉着她的胳膊下楼。他用力地拽着她，她的手被他攥得很疼。
　　出了门，“你放手。”她瞪他。
　　他仍抓着她不放，“说什么回家，原来是爬上我爸的床。是不是过些日子，我也该叫你一声‘小妈’。”
　　他实在是……太过份了！傅小修扬起另一只手，狠狠地打了他一耳光。
　　一阵静默。
　　西宫千覆危险地盯着她。
　　打开车门，他把她扔上车，随后身子压上她。
　　她的手被他扣住，无法动弹。
　　“你想干什么？”她有些惊恐地看着他。
　　他忽然松开她，坐好，一手托起她的下巴，神态若有所思。“西娅，我们以前见过吗？”
　　她惊讶地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难道他……
　　因为刚从家回来的缘故，她现在没化妆，也没挽起头发，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啊，我想起来了。”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她有些激动，抓住他的手，微微颤抖，“你想起来了？”
　　他诧异地看着她的表情，“我们曾经住过同一家医院。”
　　傅小修呆楞地看着他，他继续说，“那时，你走错了房间。”
　　原来，他还是什么都不记得。
　　他忽然指着她惊呼，“我明白了，你根本不是走错房间。原来你那时就已经跟我爸……”
　　气死她了！“你去死吧！”傅小修扬起拳头，狠狠地揍过去，她听见他闷哼了一声。然后，她一推车门，下了车。
　　该死的西宫千覆，忘了以前的事就算了，还冤枉她和他老爸有一腿。
　　她忿忿地踢着路边的石子，想象着它是西宫千覆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