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方向的钟》黑泪痣

2、反方向的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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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演说要去日本，恩，很不错，可以远离宪哥文山南拳妈妈的骚扰很久嘛。在机场时冠希就已经处在亢奋状态了，上窜下跳和猩猩似的，虽然导演说最好大家把兴奋期放到片场上。在飞机上不知怎么的就把座位弄到我旁边了，还一脸“你赶我也不走”的表情。我们的确很久没见面了，一路上他的嘴几乎没有闭上过，从香港购物宝地的具体分布到香港公共厕所的具体分布，再讲到他在美国时的追辣妹的经历，回国后泡女生的手段……我在旁边“啊，恩，这样啊，呵呵……”地应付着。他每次讲累了或者一下子想不出内容了就会乖乖地躺倒在椅子上，用头发蹭蹭椅背，撇着嘴仔细地想，样子很好玩，突然“啪”地从椅子上腾起，拽住我的手臂“阿JAY，我跟你说啊……”窗外一片乌云飞过……

　　起先在日本日子真是悠闲，常常和冠希，阿乐，小春一干人声势浩大地进出各个商场扫荡。我很喜欢古董，和邝盛还有他朋友在台北开着一家古董店，每次到外地演出有机会我都会淘点东西进自己店。有时候冠希会陪我一起去东京的大市场里淘，我一淘就是一两个小时，他就蹲在旁边拖着腮帮看着。有一次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举着一个西洋的台灯兴奋地转头：“EDISON你看啊这个……”他靠着墙壁坐在地上，睡着了。香港当红偶像明星坐在东京偏僻的二手市场的地上睡着了。他的脸对的是我的背……我所有的兴致都一扫而光，放下手中的台灯，走过去把他从冰冷的地上拉起来，抱住，那时还是三月，日本的三月啊。
　　“挑好了？好困啊……”
　　“恩，不挑了，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我问冠希喜欢古董吗，他说，没什么感觉，还是偏好时尚前卫一点的东西……

　　导演带我们去那个传说中的秋名山，也就是几乎所有飙车戏的场地。那里长着很正点的发夹弯，正点到冠希又开始一路大叫。我们要在这里学满久的车技，白天和晚上都要。夜晚在山顶上往下看，夹杂在树叶缝隙里的路灯光，和车灯拉出来长长的黄色灯光，有钟恍惚的味道，仿佛那是游动的或不动的触角，一碰，就会被这夜色吸附……

　　“想什么这么认真啊？”冠希拍了我一下。
　　“没，就是感觉这里很奇怪。”
　　“哎，搞音乐的脑袋果然不一样，尤其是你的！”
　　“你意思说我奇怪？”
　　“恩，非常奇怪！”
　　“……”
　　“因为你是周杰伦啊！”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在旁边灌可乐，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可乐喝光，捏扁罐子还给他，他又扁扁嘴，无辜地看着我。

　　“阿JAY啊……”
　　“啊？”
　　“我发现你发呆的样子比装酷帅多了。”

　　我们开车回酒店，我进房间前，冠希拉住我，
　　“明天就要开拍了。”
　　“恩……”
　　“我相信你能做得好。”

　　开拍后几天，我进入状态还是蛮快的，演的不算吃力，但表现也平平。没有冠希的戏，他也会在旁边看着，准确的说，是看着我。一天中午休息时，我问他我演得怎么样，他咬着筷子说，比我强多了，我第一次演戏的时候，紧张得膝盖都是软的，舌头都是打结的！我笑了一下说，你以为我很镇定是吗？我握着方向盘，那手是飘的，根本没力气你知道吗？然后换成他敲着盒饭大笑。冠希笑的样子很帅，那种很爽性的，爽性到放肆的感觉。然后我开口说，为什么我要演那个穷小子啊，衣服穿的这么没品位，看你造型就不一样了，这样子好了，我们换换吧。我拿过他的外衣披在自己身上，转头对他说，现在开始，请叫我高桥凉介。突然我发现冠希的脸很臭。他一把扯下我披着的外衣，狠狠地扔在地上，

　　“你这个白痴！”然后他开始用广东话骂我，我基本没听懂。他冲上车一阵风地回去了，下午没来看我……

　　晚上我敲他的房门，他顶着个鸡窝头来开门，然后回去重新倒在了大床上。
　　“喂，你今天干吗那么生气啊？”
　　“不知道。”
　　“总有理由啊。”
　　“周董用来做音乐的脑袋是不会懂的。”
　　“……”
　　“你知道一个角色对演员来说有多重要吗？好不容易有机会演自己喜欢的角色，你居然说要和我换，你在闹着玩啊？你知道吗，我也想演拓海，当初刘伟强跟我来说的时候我就说要演拓海，可是他说已经有人了，是周杰伦……我承认我很不服气，凭什么把主角给一个从来没演过戏的小子！我，陈冠希，演了那么久的戏，连一次象样的主角都没演过，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都说，对不起，这个角色已经有人选了……”他躺在床上，把手臂抬起来压在眼睛上，我看不见……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坐到他旁边，伸出手想把他拉起来，象上次在古董摊边一样，可是，手碰到他肩膀却被他甩开，他突然坐起来，大声吼，
　　“你以为所有人喜欢陪着你演配角，你以为你真的很了不起啊！周杰伦，周杰伦算什么东西！你是歌手也好，拍广告也好，来演戏也好，为什么老和我争！你到底要什么！”
　　我呆在那里，看着他，什么也没听进去，唯一的念头就是，还好，冠希没哭……
　　他吼完就倒了下去，朝着天花板闭着眼睛。我看着他，过了很久他都没动静，我替他盖好被子，然后轻轻地出去，关门。
　　我把自己浸在浴缸里，盯着龙头下慢慢聚集的水珠，有节奏地滴下，冠希，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