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不由己》怿乔

3、家宴

　　程乐君又去了爷爷家，这一次是她主动去的，答应了要让家人一尝手艺。
　　她今天刚从公司出来，也没换衣服就直接开车过去了。今天她一身干练，虽然只有24岁，身着灰色的西装裙，里头是件素杏色衬衫，立领，随意挽起的头发，露出她光洁的脖子，这样冷淡的一身却配了一双红色绒皮高跟鞋，严肃端庄之余又不失妩媚。她去公司当了不够一个月的销售经理就消灭了快一栋大楼的女人，加上其工作作风简洁干脆，与她温润优雅的外表完全不同。这样猫一样的多变的女人，一下子倾倒了大楼里上上下下的单身未婚男士，年轻貌美，加上又是程氏的女儿，都前赴后继献殷勤，希望一朝得意入程门。程乐君置若罔闻。
　　她站在厨房，动作十分熟练，一点都不像是名门的小姐，“ 你做饭都不围围裙吗？”
　　乐君正在给汤添盐，冷不防被身后的人一吓。“用不着。”她在外国一直都是这么照顾自己，什么样不会弄脏，她还是清楚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高文忆，我们家家宴你怎么会在？”“我还想问你们家家宴为什么会叫上我呢！”他横扫整个厨房，只有程乐君一个人，最后视线落在她那双红色高跟鞋上，他觉得口干舌燥。程乐君现已转过身去炒菜，高文忆盯着那一抹红，突然想到兄弟周凯文说过的一句话，穿着高跟鞋做饭的女人是最妩媚的。
　　他嘴角一勾“有什么要帮忙吗？”乐君回过头，嘲笑一般“你会做菜吗？”
　　文忆倒是老实，“不会。”
　　“拉倒吧，就知道你不会，把那边的碗端出去，先洗手！”高文忆干笑两声。“我也想不到你有两把刷子。”乐君不以为意。“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饭终于做好了，让佣人一一捧出了去，乐君才发现高均夫妇也来了。立马恢复了人前人后的庄重样子。“怎么伯父伯母也来了？”
　　洛千珊嘿嘿地拉着乐君坐到她的右边，而乐君右边是高文忆。“我听程老说你亲自下厨就和你伯父来尝尝。”乐君也是一笑“好在我多煮了饭。”
　　乐君一共煮了八个菜，一个汤。大家都吃得十分开心，
　　“爸爸，妈呢？”乐君环视才发现自己的母亲不见了，“她约了朋友，不过来。”乐君一阵失意，但很快振作，忙了一通，她也饿了，想要伸手去夹那块鸡中翅，够不着，旁边的高文忆夹起放到她碗里。
　　她愣愣地看着看那个人，高文忆仿佛醒悟一般，又把鸡中翅夹回自己碗中，“不好意思，没有公筷。”
　　乐君眼疾手快，又夹了回来自己的碗里，“只有一块了！”说毕就吃起来了。高均“哈哈，这两个孩子还真别扭啊，都是要结婚的人了，还在乎吃对方那点口水？”
　　听到“结婚”两字，两人沉默；乐君低着头。“君子。”开口的是爷爷，众人却都抬起头，“以后你和文忆每周三和周五都来吃饭吧！我这副老骨头想多见见你们，见一次少一次了。”
　　可能因为爷爷这么说话的原因，两人对前半句都是呈默认状态，“程老爷，你老精神还好着呢。这么说话也太谦虚了。”
　　程乐君碰了碰在说话的高文忆，示意他别说话，高文忆一脸疑惑，乐君只顾着吃饭，“看着你们两个这样般配，我还真开心。”说话的是洛千珊。乐君脸红，帮她倒了碗汤，洛千珊笑着接过了。
　　爷爷又说：“我这儿有两张张学友演唱会的票子，你们倆明天去看看吧。别整天躲在公司的，都闷成木头了，白天里两人去逛逛，都散散心。”两人都没有噤声，老爷子的话总是那样有分量。

　　第二天，高文忆如约到乐君的公寓去接她，她倒是一改平日的穿衣风格，穿了条浅白色的紧身长牛仔裤，上身套着一件黑色勾金线的蝙蝠袖针织衫，上面的扣子是金属铜色，这件衣服很挑人穿，若是穿的不对，这会充满乡土气息，可是这穿在乐君身上又是另一种风格，颇有吉普塞女人的风格。
　　高文忆挑眉，这个女人的姿色不错，可以去拍广告了。“演唱会不是晚上么？这大清早的要去干嘛？还让我当司机。”乐君一笑“怎么着，陪未婚妻你还不乐意？”
　　就在高文忆发作前乐君又赶紧说：“别怒，大爷息怒！嘿嘿，你瞧我不是刚回国不久吗？想到处走走，今天老爷子说因为我要约会，放我假，我也顺带出来透气，也想……唔，感受一下你过去的气息.”
　　高文忆一愣，随即说：“你想去哪里？”
　　“我想想看…..去你的大学怎么样？听闻你的大学就在本市…..”他皱着眉，“我带你去高中看吧？”
　　乐君皱眉。他在怕，怕徐意年见到，怕她误会么？高文忆以为乐君不开心“高中那边有条小吃街，我带你去看看，如果，你不嫌简陋的话。”
　　乐君一笑“开车吧~”
　　高文忆的高中在城郊，虽然是城郊，但还是十分的热闹。高文忆回到往日熟悉的地方，心中十分的舒畅。“虽然在本市，我也很久没回来了。也谢谢你吧。”他绅士地帮乐君开门，“呵，其实你说话不用这么客气。”两人有点尴尬，乐君打破沉默，“你说他会不会让我们进去啊？”果然门卫一个板脸，没有学生证不许入内，君子失望得走远，高文忆皱眉，“就这么想进去？”她白了他一眼，外人看来简直是眉目传情。
　　“难道你不想？都来了！不进去浪费车油费！”
　　“程乐君，注意你优雅端庄的形象！”
　　程乐君翻了翻白眼，“那是给别人看的！”
　　“我不是人？！”
　　“你不是别人啊~！”两人再一次沉默，乐君又说：“如果是要一起过日子，让你知道我的庐山真面目是很重要的！”
　　高文忆愣了愣才想起眼前这个风华女子是自己的未婚妻，而她，不知徐意年的存在。他只觉内心愧疚，不知为何连忙说：“跟我来吧，我知道怎么可以进去。”高文忆绕了一大圈来到一堆芦草前。“穿过去就是学校后面的围墙了，那边没有保安。”
　　乐君哈哈一笑“得哈，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也颠覆了，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上高中肯定没少做逃课，晚归的事儿吧？”高文忆帮她拨开芦草，“这不是你说的嘛，如果是要一起过日子的……..”他突然愣住了，自己这是在说什么！乐君见他不说话，也知道是什么回事，心中不禁苦笑，他心中是承认这订婚的吧？他在矛盾，乐君看着那个围墙，“这么高，怎么过去？”
　　高文忆得意一笑，“差点忘记你是个女的…..”
　　乐君白了他一眼，“你等下骑在我肩膀上，我抬你过去。”说完就蹲下来，“把鞋子脱了。”
　　乐君抿着嘴不动，“你在干嘛，赶紧啊，不然我后悔就不管你了。““那个，我上去之后跳下去会摔得很痛吗？”高文忆没好气，“你先上去呆着，我再过去那边接住你。”她照做了，可坐在围墙上看着下面的高文忆，他张开双手，乐君先把鞋子扔下去，“我还是很害怕。”
　　“相信我，没事的，我不会让你受伤！”冲这句话，乐君纵身一跳，稳稳地落入他怀中，高文忆接住她，隐隐闻到她身上的香气，看着她的表情从紧张到逐渐舒缓到最后咧开嘴笑，而这样笑的程乐君，是他从来未见过的。心中像是有只蚂蚁，咬了他一下，于是一直隐隐地保持那种痛觉，突然卑涂上了一点薄荷油，全身都舒畅了。
　　乐君见他还抱着没打算放手的意思，咳了一下，他清醒过来，等她穿好鞋，“走吧，到处逛逛。”程乐君刚才还没相信高文忆骨子里的邪气，看见了一个校主任之后，她就折服了。
　　“文忆，又来了啊？”“是啊，主任，带朋友来逛逛。”“嘿，我刚在东门那边没见着你的？你不是一向在那边进么？”
　　这下，程乐君终于知道这什么跟什么了，这男人就是故意看她笑话。她生闷气，不说话。两个人在学校饭堂吃了饭，乐君还是一句话也没说，高文忆的忍耐性也超好。打饭时却讨好地让乐君帮他拿着衣服在一边等着，她发现他的衣服上有一个烟头烧的孔，在肩膀处，不明显的地方。两人坐下，亦是不语，他坚持不说话的样子，乐君忍不住说了句“高文忆，你混蛋。”
　　他竟嘿嘿一笑，乐君一愣，似曾相识的笑容，这一刻的他仿佛不是之前那个沉稳从容的高文忆，而是个调皮的大男孩，“这不是给你机会让你看看我的真面目么？”
　　“高文忆，你混蛋。”
　　“除了这句你还有没有别的？”
　　“Fuck!Ger out of my eyes!”
　　“竟然给我说英文，崇洋媚外！”
　　“我还没给你讲法文和德语呢，怕你不懂！”乐君转身将空餐盒丢去回收箱，径直向外走。高文忆慢慢地跟在她身后，突然电话响。
　　是徐意年，他全身一抖，不禁感叹，找个机会还是程乐君说清楚，别搞得像偷情一样。“怎么了？”他语声温柔，程乐君回头一看，只见他满脸柔和地讲着电话，她内心一痛，是徐意年吧，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陷进去了，陷进了婚姻这一个任务。高文忆心情貌似很好，走了过来，“走，下午带你去小吃街逛逛。”乐君微笑，高文忆一阵不安，她好像又变回刚认识的那个样子，优雅而冷淡。
　　其实，他觉得，程乐君应该是一个很好的朋友，而不是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