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赦》YY的劣迹

28、骑士，你后悔吗

　　注意到了毕维斯的视线，那名骑士生却不似一般人一样被惊摄住。他尽职地站在哈伦特身后，甚至挑衅似的掀起嘴角，回望过来。

　　今天伴随哈伦特一起前来的骑士生，不是别人，而是阿斯塔。对于眼前这个“鼎鼎有名”的叛徒，阿斯塔是再熟悉不过。

　　毕维斯·夏普达，在数年前因不明目的而背叛了第二王子哈伦特，而今，竟然又有颜面重新找上门来。阿斯塔心中其实对这个人十分感兴趣。不过现在看来，对方倒是很厌恶自己。至于原因……

　　看了眼身前静坐的白发王子，俊秀青年若有所悟，嘴角的弧度更是扩大。

　　事情好像，正在朝有趣的方向发展。

　　身边两人暗潮汹涌的气氛，哈伦特像是完全无视。他坐下来，把面具放在几寸之隔的小桌上，然后看向对面的男人。

　　“我只想知道，你这次是为了什么把我找来。”银色的眸毫不躲闪地直视着毕维斯。

　　“你所说的要事，又是什么？”

　　听见此问，一直把注意力投注在他身上的毕维斯，不再去理会其身后的阿斯塔，也随之坐下来。

　　“在联盟，殿下目前的身份是百星学院的教师。而在几日之后，百星参加的学院联赛也将由您率队参赛。这一点我说的没错，是吗？”

　　哈伦特不置可否。

　　毕维斯继续道：

　　“那么殿下是否知道，我也会参与这一次的联赛，不仅仅是作为训练的评审，而是正式比赛时的评委。”话毕，他静待哈伦特的反应。

　　虽然极力掩饰了表情，但是在听到的一瞬间哈伦特还是不由自主地展现出了惊讶的情绪。这份细微的变动，并没有逃过毕维斯的眼睛。

　　毕维斯有些愉悦的抬起眉角，他喜欢哈伦特因为他而发生的变化，无论是哪一种。

　　“你是评委？”心中稍稍思索过后，哈伦特大概猜测到了因由。“是西泽的邀请？”

　　毕维斯颔首。

　　“的确是执政官阁下的邀约，但是我本人也十分愿意参与这次联赛。

　　又是西泽！哈伦特心中不免暗骂，不是埋怨对方安排毕维斯担任评委，而是气恼于这件事情那个人竟然没有事先通知自己，反倒要借由当事人毕维斯的口才知道。

　　这样一来，不就显得自己落后一步了吗。

　　虽然暗自不满，但是哈伦特收起心内的思绪，开始思索这一切的更深的缘由。

　　让一位帝国的特使担任联盟学院联赛的评委，究竟是他们两人共同谋划的这一步，还是有别的目的在里面？是为了借此试探幕后人的动作，还是借此发出某种信号？

　　想及此，哈伦特直接询问当事人之一。

　　“担任评委的一事，帝国国内知道吗？”

　　毕维斯答。“我已经通知回国。”

　　哈伦特挑眉。“他们赞同？”

　　他口中的所指的人，自然是指帝国的贵族们。他们其中，很多人对于联盟有着根深蒂固的偏见。对于那些由腐败而滋生的蛀虫们，哈伦特和毕维斯有着同样的态度。

　　虽然厌恶，但是不得不利用，也不能在明面上与他们全体作对。

　　“虽然有一部分人竭力反对，但是我尽力说服了他们。我向陛下申请，借此调查莱希亚公主失踪的内因，以及探查联盟的情报。对方也无话可说。”

　　毕维斯说得似乎简单，但是哈伦特知道，要想在腐烂得堪比深渊泥沼的宫廷内做到这样的斡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望着毕维斯的眼神稍稍有些改变，带着一丝不解。

　　“毕维斯，你留在联盟只是为了调查莱希亚的失踪？今天把我邀来，就只是想要说明这件事情？”

　　哈伦特其实十分不理解，毕维斯为何会答应西泽担任联赛的评委。当然对于联盟一方来说，这样不仅可以缓和两国的关系，也有很多其他益处。但是对于毕维斯，这只是为他在国内的政敌中更多添加了一些把柄而已。

　　要追查莱希亚的失踪，以及伸向两国的黑手。他即使不留在联盟，也可以去办理，何必多此一举？

　　在哈伦特看来十分不能理解，毕维斯这个不符合利益至上准则的行动方式。其实在毕维斯的眼中，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指尖轻触着桌面，就像是抚摸着爱人的脸颊一样，毕维斯声音温柔道：“对于殿下来说，可能不会理解，但是留在联盟内，是我为了完成十分重要的心愿，必须要做的事情。”

　　有时候即使理智如他，也会做一些不理性的事情，仅仅是为了得到一直以来渴求的某个人。

　　他的指尖划过桌面，像是握住虚空中的某样东西。毕维斯抬头，望向哈伦特。

　　“如果您有一天能够理解我的想法，那么离我心愿的达成也不远了。我期盼着那一天，殿下。”

　　那郑重而期望的语气，像是在许下一个最重要的心愿。

　　哈伦特本有的怒气和嗤笑，却是再也发不出来。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向眼前的男人，这个从孩童时，就跟在他身边的男人。

　　执着、认真，也不择手段，但是却依旧保有着最初的目的。这样的人，和帝国的那些贵族们十分不同。

　　而哈伦特却是更加不明白，为什么理应不会为任何外物所动摇的毕维斯，本应该是属于他的最忠贞的骑士，却在最重要的时候，背叛了自己。

　　望着那眼神坚定的棕发男人，在多年之后，哈伦特第一次开口问道：

　　“毕维斯，你后悔过吗？曾有过为了什么事情而后悔吗？”

　　银眸如静亮的湖水，深深望向对面的男人。

　　他想要知道答案。

　　对面却传来一阵轻笑，那笑声中隐约带着嘲讽，让哈伦特不觉有些惊怒。

　　“殿下，没想到您现在还会问出这种话。”首次在外人面前展露出笑容，但是却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毕维斯哑声道：“你其实是想要问我，当年为什么要背叛，又是否有过后悔，对吧？”

　　“你……”哈伦特忿然，正欲否认。

　　“有，我的回答是有。我曾经为了很多事情后悔，后悔到每次在夜里醒来，都疼痛难忍。”

　　紧紧握拳，毕维斯似乎正变得有些奇怪，他的语气中夹杂着许多晦涩的情绪。

　　“但是我唯一没有后悔过的，就是背叛您的这一件事！”突然抬起头，毕维斯直视着哈伦特。眼神中带着太多的狂妄和烈焰。

　　与之前的沉稳判若两人。

　　“不，不！其实也是有过，在那次失败的叛乱中我有过一次，仅仅一次的后悔。”

　　哈伦特怒上心头，咬牙切齿道。“后悔没有杀了我？”

　　“怎么可能？我从来就没有……”说到一半的话，毕维斯看到对面人那充满愤怒和恨意的眼神，消声，而后苦笑道：“如果死亡能够让我拥有你，那么……”

　　他最后一句话声音极低，哈伦特并没有听清。

　　哈伦特此时追悔莫及，为什么自己刚才会被这个男人的表象所骗，竟然问那么一个愚蠢的问题。

　　难道是想要听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回答，然后就可以渐渐原谅了这个背叛自己的男人吗？

　　愚蠢！心中自嘲几声，哈伦特兀然站起身来。

　　“会面就到此为止吧。”

　　他冷冷道，戴回面具，转身走向门口。“希望以后没有必要，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毕维斯就像被钉在了位置上一样，一动不动，没有一丝反应。

　　一直沉默不语的阿斯塔看着气氛陡然转变的两人，心中若有所思，也紧跟在哈伦特身后准备离开。

　　然而在即将走到门口时，白发青年却突然转过身来。

　　“在寻回莱希亚的这件事上，如果你想要和我们联手，就请认真地履行约定，毕维斯·夏普达。”

　　接着，大门关上的声音轰然响起，回旋在屋内。

　　只是毕维斯，依旧如木偶般坐在沙发上毫不动弹。

　　良久，低沉的声音自言自语般响起。

　　“后悔？怎么不后悔？”

　　他的双眸浸染着黑暗和痛苦，声音嘶哑难耐。

　　“若不是当时我的一时疏忽，怎么会让你借机逃离我三年！”

　　“你竟然还问我后不后悔！”

　　猛然从桌边站起身，毕维斯用力扫下所有能见之物。伴随着那些摔碎的装饰品，他的心，好像也在这碎裂声中，粉碎为一片一片的，疼痛难忍。

　　爆发过后，毕维斯才勉强地冷静下来，他看着屋内狼藉的一片，又想起刚才那人毫不留情地离开。

　　“我只是后悔，为什么会让你一次次地逃离我身边，殿下。”

　　他跪在哈伦特刚刚所坐的位置，执拗而又异样的低语着。

　　“总有一天，一定要抓住你……抓住你……”

　　让你永远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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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虐狂犬，我都有一种莫名的快感，这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