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倾覆》水面清园

14、扑入狼的怀抱吧

　　第二日中午，我趴在床上无聊地数着自己的小金库，小六子一脸喜气地跑进来，对我笑道：“凤公子，今天早上有人告发李将军贪污受贿，皇上将他革了职发配边疆了。”

　　“李将军是谁？”我问他。

　　“就是那日不让公子见皇上的武将啊。”他解释道，过了片刻突然又放低了声音，“其实皇上是在替公子教训他呢，如今这朝堂上做官的，有几个人身上是干净的？又不是什么大数目，换做别人皇上就算是知道了，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哪里还会罚的这样重？我看有人告发八成也是皇上授意的，不然谁没事会做这个出头鸟？”

　　“哼，左右不过是一个男宠而已，竟也这般的嚣张，还当自己是北矢的皇亲吗！”

　　“回你的后宫去！”

　　李将军的话犹如麦芒般扎在我的心里，我知道小六子已经将这些话告诉了阮肆，如此，他做这一切真的是在为我出气吧。

　　见我不出声，小六子又道：“凤公子怎的如此不待见皇上？今日早朝皇上不仅办了李将军，还下旨立了康太妃的儿子当太子，并要求大臣们不许再提选妃的事，这其中的意思，凤公子还不明白吗？”

　　他说道这儿，有连连叹了几口气：“唉唉，奴才不过是个阉人，但也看得出皇上对公子用情至深，从没见过哪个皇帝会将自己的寝宫让出来，自己睡偏殿的，舍去这个不说，就那日皇上舍身救公子您的情谊，公子也不放在心上吗？”

　　不明白？我如何不明白？我将头蒙在被子里，小六子见状便退了出去，我又从床上爬起来，望着雕花的窗台失了神。

　　当小六子将我一直努力不去想的事实就这样摊在阳光下时，我已不能再做到无动于衷。阮肆的感情太过强烈，就如同决堤的江水朝我涌来，我只觉得这水太深，让我几乎窒息。

　　我和阮肆才认识多久？不过两个多月而已，他何以就到了为我不顾生死的地步？我凤羽晨有什么能耐能让一国之君为我做到这个地步，甚至不惜与自己的臣子翻脸。

　　男男之爱，历来被人所不齿，所以一开始我就不愿意和他产生太多纠葛，明知道他的心思却还是一直装傻充愣，如今他有为我做了这些，即使再怎么铁石心肠，我也没办法装作不在乎了。

　　而自己对于阮肆的感情，恐怕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不然何至于在发生那样的事情后不去和他翻脸？还在他受伤时那样紧张？那日为他包扎时的急，和被那些大臣拒绝时的痛，是那么真切而深刻，即便是这样，难道我真的要接受他，然后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过一辈子吗？

　　晚膳时分阮肆来到了偏殿，见我完全没有动筷子的意思，笑道：“怎么？又准备喝粥了？”

　　我白了他一眼：“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开玩笑。”

　　他挑挑眉毛，我又抬头问他：“你把李将军办了？”

　　他嗯了声，我又问：“你不打算立后纳妃？”

　　他又嗯了声。

　　我恹恹地垂下头，道：“你做什么要这么逼我？”

　　他低笑出声，支着下巴望着我：“那么，凤小爷可打算就范？”

　　我抬起头看向他的脸，烛光使他脸上的线条变得更为柔和，我看到了他脸上的盈盈笑意，也看到了他眼底隐隐而现的——得与失的不安。

　　我无力地耷拉下肩膀，苦着一张脸问：“你怎么就看上我了？还这……这么快。”

　　“看对眼了。”他道，“就是一种感觉。”

　　我来了兴趣，问：“什么感觉？”

　　他沉思片刻，用不确定的语气道：“嗯……被雷劈了？”

　　我瞪了他一眼，不想和他纠缠与这句话。

　　“你为啥看上我了？”

　　“因为你……很特别。”

　　“哪里特别？”

　　“嗯，傻得特别。”

　　瞧吧，我就知道他不会说什么好话。

　　“阮肆。”我突然唤他，他应了一声，等待我的下文。

　　我底下头默默地打着腹稿，半晌才道：“我有一个大哥，他很古板的，脾气也差（原谅我吧大哥，我不是有意丑化你的），而且掌控着我的经济来源，要是他知道我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一定不会答应而且断掉我的收入的。”

　　我正准备酝酿一个看起来可怜巴巴的眼神，却见阮肆用手指叩叩桌面，然后突然开口问我：“他是干什么的？”

　　“商人，北矢首富。”

　　“比起我呢？”

　　我听他这样问不由朝天翻了个白眼，这有可比性吗！

　　他笑了笑，然后轻哼道：“如果你大哥不想破产的话，那就阻止吧。”

　　我见他微笑见就决定了大哥的生死，暗暗骂了阵又道：“那我的收入怎么办？”

　　阮肆有些骄傲地扬扬下巴：“我说过我的钱够你花几辈子了，你还怕没收入？”

　　我气他一下子又定了我的几辈子，咬咬牙不懈道：“我还有一个妹妹，你知道的，北矢皇后，她要是知道，不得拿药毒死我？”

　　“她么……更好办。”

　　我不解地盯着他，他冲我一笑，问：“你忘了你是怎么留在这儿的？”

　　被他这么一说我立马毛了，拍了桌子站起来：“你又想把我定个什么价格！？”

　　阮肆笑着将我按了回去，故作神秘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见我不屈不挠，他才补充道，“保证是个好价钱，凤小爷不会吃亏就是了。”

　　我正欲弹起，阮肆却突然收了笑，问：“不会有人反对，晨儿可还要拒绝？”

　　“我……我……”我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我不要当男宠……”

　　“那我当男宠，你拿我的钱养我。”

　　我见阮肆这句话说得一本正经，不由笑出声，意识到不对又板起脸道：“你上次把我灌醉了。”

　　“因为你怕疼。”

　　我怒：“那是你趁我酒醉那啥那啥！”

　　“是你先非礼我的，晨儿。”

　　好像是这样哎……我哼了声：“不许叫我晨儿，听着跟个娘们儿似的，叫我凤小爷。”

　　“……好的，凤儿。”

　　“算了……还是晨儿吧。”

　　阮肆见我受挫，反而越发有兴趣，低下头在我耳边道：“晨儿可比我热情多了。”

　　什么啊！我登时红了脸：“那是……那是我喝醉了！”

　　阮肆笑了会，沉默了会儿，才问道:“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愿不愿意？”

　　我低下头，眼神飘来飘去，半晌才支吾道：“愿意是愿意，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说。”

　　额，好爽快，我慢慢抬起头，吞了口唾沫，道：“让我在上面。”

　　一室沉默。

　　我连忙竖起一根手指：“就一次！”

　　依旧沉默。

　　我干笑了声，默默将手指收回：“实在不行就……”

　　“可以。”

　　我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望着他，而他只是望着我，笑脸依旧。

　　这样……都可以啊，我默默地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