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萤火之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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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火之森
改写自绿川幸 《萤火之森》
1
第一次迷路是在六岁的时候。
炎热的夏日里，在传说有妖怪居住的森林里迷了路。
无论走向哪里都像是在绕圈圈，这里是树，那里还是树，完全看不到家的方向。寻找归途的奔波中筋疲力尽，寂寞与恐惧感一同袭来，最后终于按捺不住，萤蹲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这个时候，他出现了，带着深的像翡翠一样的声音。
“喂，小不点！”
萤慢慢抬起头寻找声源，找了一会儿终于在一颗树后看见他，一个带着狐狸面具的男生。
“为什么。。在哭？”
“有。。有人啊。。得救了！！”喜悦不已，萤一边哭喊着一边向男生跑去，就在快要碰到对方的时候却被对方的突然躲避开，措手不及摔了一跤趴在地上。
“对。。对不起。”
萤看着他不说话。
“你是人类的小孩吧？”
诶？
“我如果被人类碰到的话就会消失。”
“被人类？哥哥你不是人类吗？”
“我是住在这片森林里的。”
没有意想之中的害怕，女生反而一脸兴奋，“那就是妖怪先生？”随即又再次发出疑问，“但是，会消失是怎么回事？”
萤伸出手想要试着抓住对方，但这一次也同样被很灵敏地躲开，再试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萤却乐此不疲，在终于要得手的时候被对方一木棍打在头上。
“疼疼疼疼疼疼疼。。”萤趴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被打的地方自言自语，“真的不是人啊你。。居然用木棍打小孩子的头。”
“我说的消失，就是存在的本身灰飞烟灭的意思。”
“诶？”
男生侧过头，从树叶的空隙透过来的光线明明暗暗打在他的面具上，面具遮住他的大半张脸，只能看见耳朵前面一小块的后脸颊。
“山神大人在我身上施了这样的法术，被人类触碰到的话就会丧命，一切就此终结。”
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萤乖乖低下头说对不起。
“来，小不点。”
男生把刚才的木棍递到眼前，“抓着那头。迷路了吧？我带你出去。”
“啊…”萤的脸上渐渐露出笑容，很快忘记了刚才的话再次向对方扑去。
然后又是当头一棒。
盛夏的树林并不十分炎热，天空被大片大片树叶覆盖，阳光只能从缝隙间透过来，两个人一人拿着木棒的一端，一高一低走在路上。
少女之心在六岁时有了第一次萌动，“嘿嘿，感觉好像是在约会呢。”
但是立即被无情吐槽，“还真是没情绪的约会呢。”
女生没再搭话，就这样再走了一小段路之后，男生问，“你..不害怕吗？”
“害怕？怕什么？”
“….没什么。”
“从这里直走就能看见下山的路了。那再见了。”男生站在山脚下的石阶上，收回刚才联系着两人的木棍。
“哥哥你一直在这里吗？下次再过来的话，还能见到你吗？”
“‘这是山神大人和妖怪们居住的森林，一旦进来就会被迷惑再也走出不去，绝对不能进来。’村里的人没这么告诉过你吗？”
风吹过来，树叶沙沙响，少年衬衫的下摆飘动开来。
“我叫竹川萤，你呢？”
一直，一直没有回音。
萤透过面具望向对方的眼睛，不知从哪里来了紧张情绪。
“总，总之明天我会带着谢礼再过来的，再见了！”
说完就向后方跑去，跑了几步远之后听到他的声音。
“我叫阿金。”
停下脚步的时候，对方已经不见了。
2
第二天萤如约拿着谢礼出现在山脚下，阿金也如约坐在石阶上。
“你来了啊。没想到你真的会再来。”
“你..”萤略微沉吟，然后露出大大的笑脸向阿金奔去，“你在等我啊！！”
乓—
阿金拿着木棍一脸无奈，“你还真是说过就忘啊。”
“嘿嘿，因为太高兴了一下子就..抱歉。”
阿金从石阶上跳下来，“这里好热，我们去凉快点的地方吧。”
“诶？”
“没事的，我会送你出来的。”
萤快步跟上，两人并肩走进森林，咬着冰棒穿过小桥，萤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终于在一颗树后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慢慢成形，露出两只眼睛和嘴巴，“阿金，那是人类的小孩吗？我可以吃掉吗？”
萤向后退了两步，阿金伸出手把她护在身后，“不可以，她是我的朋友。”
“是吗。”它的声音干涩沙哑，“人类的小孩，你可千万不要碰阿金哦。”
“啊——”
“你要是碰了，我会吃掉你的哦。”
“阿嚏——”
阿金打了个喷嚏，妖怪吓得浑身抖动，再次变成黑色模糊雾状物体，最后变成一只黄色的狐狸。
“是狐狸吗？”
“那也是妖怪。经常变身出来吓唬人，不过骨子里倒也是个胆小的好人。”
“啊…”萤微微感叹，然后发出兴奋的尖叫：“好厉害！我第一次看见真正的妖怪了！！”
萤还在手舞足蹈重复着“好棒好棒”，阿金倒是十分无奈：“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啊..”说完独自向前走去，萤跟过去。
“阿金是无脸妖怪之类的吗？为什么要戴面具啊？”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别说我了，多说些萤的事情吧。”
“你想知道吗？”
“就是想知道，所以才等你的。”
3
然后是隔天，再隔天，每天萤都会去那个森林，在山中奔跑游玩的夏日，就连无聊的事，也都觉得快乐地不得了。
阿金会告诉萤哪里的景色比较好，会在风把萤的帽子吹到树梢上时帮她捡回来，还会教萤怎样用叶子做成小船放到河流里。两人围着树追逐打闹，那个时候的山神之森总是充满欢笑声。
那天阿金躺在草地上，萤在一旁摘花，看到几朵好看的就跑去跟阿金分享。
萤跪坐在阿金的头侧，轻声问道：“阿金，睡着了吗？”
不知道是从哪里突然冒出的想法，还是已经想这样做很久了，萤把手中的花朵放在地上，双手慢慢伸向阿金的脸。
认识了这么久，却从来没有见过面具下的那张脸。
会是什么样子呢？她想。
应该很好看吧，眼睛闭成一条弧线，睫毛会下垂遮住眼睑，鼻子会很英挺，然后还有嘴巴，是微微张开还是抿成一条线？
碰到面具应该没关系的吧？
萤小心翼翼摘下他的面具，努力不碰到阿金的任何一个部位。
和自己料想的一样，是一张好看的脸。
萤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阿金却在那一瞬间嘴角含笑，张开了眼睛。
“啊！对不起！”
惊慌之中，萤把面具重重盖回阿金的脸上。
“好痛！”
阿金抚摸着面具缓缓坐起身体：“竟然在睡觉的时候偷袭别人，小孩子真是恐怖啊。”
“对不起，但是你是装睡的吧。”
阿金双手托腮淡淡地回答，“普通都会这样吧。”
“为什么要戴面具？”第二次提出这样的疑问。
这次阿金给出了回答，“不带这种面具的话，看起来就不像妖怪了吧。”
“好奇怪呢。”
“哈哈。”
和往常一样一前一后走在石阶上。
“跟你说哦，阿金，从明天开始我暂时不能到这里来了。上次跟你说过的吧，我是在暑假的时候来爷爷家里玩的，所以，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阿金沉默了一会儿，停下脚步。
“明年还会来吗？”
“嗯！”
就这样，萤盼望着夏天的来临。
约定好的夏天，阿金在等着她。
一次又一次经历过漫长的冬初春末，再次出现在山脚。
4
在森林里漫步的时候，一只树枝般的大手从树后伸向阿金，包裹住阿金的肩膀。
“阿金，太危险了，她是人类的小孩。要是被碰到的话你可就要消失了。”
“谢谢，但是没关系。”
手慢慢伸回原来的地方，还不忘警告萤，“碰到的话我就吃了你哦，人类的小孩子。”
萤轻轻点头：“是。”
森林里响起无数个呼唤阿金的声音，还有的在说着“小心点”
被两次这样的警告，阿金他好像很受其他妖怪的喜爱。
而且还发现，妖怪们可以碰到阿金。
“萤，你在哪？萤！”阿金有些焦急的在森林里寻找。
“啊——！”
“哈？”
萤双腿勾着树枝倒挂着身体突然出现，还做着鬼脸，但是裙子的下摆受重力作用下垂遮住萤的脸，萤手忙脚乱把裙摆折回原处，费了好半天劲才重新坐回树枝上。
“你在干什么啊？”
“我以为能看到你大吃一惊的表情。至少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可以把面具摘下来的吧？”
“可以是可以，”阿金说着摘下脸上的面具，“但是有什么意义吗？”
萤撇撇嘴：“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啦..诶？！”
树枝突然断裂。
“萤！危险！”
阿金伸出双手向萤跑去，萤张大眼睛看着他的双手，在即将接住萤的一瞬又急忙缩了回来。
萤落在松软的草丛上。
“好险..”
“是啊..”
“抱歉，萤，你没事吧？”
萤坐起身干笑了两声，“不过太好了，呐，阿金。”
脸上慢慢浮起笑意，“不论发生什么，都绝对，绝对不要碰我哦。”
嘴角的弧度慢慢僵硬，变成一条尴尬的弧线，明明是在笑，眼睛里却有亮晶晶的东西出现，“说好了哦。”
萤双手捂住脸，泪水不断流下：“一定哦！”
明明没有摔伤身体，却一直哭个不停。
明明想要更加接近，却只能带来伤害。
5
下一个夏天，再下一个夏天，每当夏日来临，萤都会去森林那里。
这次萤换上刚刚发的初中校服，双手扯开裙摆向阿金展示。语气里是难以掩饰的兴奋：“你看，我升上初中了哦！”
阿金注视着，久久才说了一句话。
“总觉得..你变得有点像女生了。”
没有得到想听到的夸奖，萤微微皱起眉头：“我本来就是女生啊！”
“走吧。”
“嗯！”
再次跟上阿金的时候，突然发现，视线好像越来越接近了。看来阿金比人类的成长速度要慢。
‘在我随着年纪改变模样之际，阿金却几乎和初次相遇时一模一样。’
有蝴蝶落在阿金的面具上，阿金慢慢拿下面具，抬起头闭上眼睛享受夕阳带来的宁静，身边的蝴蝶围绕，萤看着阿金，有一瞬间的失神。
‘再过不久，我一定会超过阿金的年龄了吧。’
虽然在萤的内心深处，暗自希望阿金或许是真正的人类也说不定。
不过…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的还要冷，萤的情绪也比平时低落。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失神，饭也只吃得下一点点，睡觉的时候总是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上面有列车经过打在窗户上的光影。
“竹川。”
“竹——川——”
“诶？”萤转过头，看见同班的男同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萤微笑着打声招呼：“嗯，早上好。”
“早上好，你的脚边，那里结冰了哦。” 萤放慢脚步，小心翼翼走在冰上。
“会滑，很危险哦。”男生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手，“到这边来。”萤想了一下，也把手伸了过去。
第一次触碰到男生的手，感觉到与女生不同的温度，触感，以及不一样的力量。但是这些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那个时候萤差一点没哭出来。
好想见到阿金。
好像触碰阿金。
阿金，你知道吗？我想见你啊。
想见你，想见你，想见你，想见你，想见你想见你想见你，无论怎样都想见你。
已经不再想要局限于夏天。每个季节，每个日子，都想要见到你。
见到你。
6
“那就是新制服吗？时间过的真快呢。你已经是高中生了呢。”
“是啊。”
两个人坐在池塘边的草地上。
“萤最近不会再扑过来了呢。”
“当然咯，都被你敲过那么多次了。”萤说完看向天空，“真期待呢，再过三年我就毕业了，我打算要到这里来找工作，这样一来就有更多的时间和你在一起了。不管是秋天，冬天，还是春天，永远都可以呢。”
萤转过脸看向阿金，“对吧？”
阿金没有回答，把脸转向一边，声音里有说不出来的沉重，“萤…我来告诉你我的事吧。我不是妖怪，但是也已经不是人类了，我似乎曾经是人类的小孩，在小时候被遗弃在这个森林里，本来在那个时候，我的性命就应该已经结束了才对，不过山神大人可怜我，所以用妖术让我继续活下去。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升天，是类似幽灵的存在。”
“萤，你可以忘掉没关系。”
“靠妖术维持的身体非常脆弱，只要碰到人类的皮肤，法术就会解开，我就会消失。我就是这种不确定的存在。你永远都…”
“被碰到就会消失，简直就像是雪一样哦！”萤打断阿金的话。
“阿金，我啊，冬天的时候也在想着阿金的事，秋天也是，春天也是。”
“阿金，不要忘记我哦，不要忘记。”
时光终有一日会将两人分开，但是，即使如此，在那天来临之前，
“我们都要一直在一起哦！”
7
“妖怪祭典？”
“不是啦，是妖怪们的夏日祭典。”
“不是一样的嘛..”
“语感完全不同的吧..”
“语感？”
“因为萤还小，我怕你会害怕，所以不敢邀请你，不过..今晚你可以溜出来吗？我一直都想和你一起去。”
萤皱起眉头，五官都快要凑到一起去了，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你这么说的话..我会想要扑过去哦..”
“你扑过来没关系。”
“诶？”
阿金转过头，不再看萤。
“我是说真的。”
萤换好浴衣，晚上偷偷从家里溜出来，远远就可以看见森林里的亮光，祭典特别热闹，和人类的祭典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妖怪们装扮成人的样子带着面具，但也有伪装不好的小孩子会露出一条尾巴，阿金告诉萤说有时人类也会分辨不清而混进来。
“萤，在那边的手腕上系上这个。”阿金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条白色布带，“不然的话你会迷路。”
萤笑着点头，把布带系在手腕上，“好像在约会呢。”
“本来就是在约会哦。”
得到了不同的回答，上一次这么问的时候，他说的好像是“没情绪”吧？
看过烟火之后萤和阿金往森林深处走去，萤还一直在念叨着刚才的祭典，妖怪们都极力乔装着人类，有些奇怪但是却很有趣呢。
“萤。”
“嗯？”
“我啊，已经等不到下个夏天了。每次分别后，就算是要穿越人海，我也想要去见萤。”
萤微微向布带的另一头伸过手，想要和阿金的牵在一起，但最终还是收回。
不能触碰，这样才可以继续相见。
阿金摘下面具戴在萤的脸上。
然后是一个轻盈的吻，落在面具上。
时间静止，空气凝固。
萤下意识缩进肩膀，感受到了这十几年来从未感到的紧张。阿金的气息围绕在身边，透过面具的眼睛看到阿金好看的侧脸。
“那个面具就送给你吧。”
怎么看都不像是甜蜜的场景。
怎么看都觉得是最后的分离。
下个夏天，或者再下一个夏天，阿金一定不会再到那个地方来了吧，那个山脚下。
这一定是最后的夏天了吧。
相隔着一个世界的两个人，无论怎样都是无法靠近的吧。
萤总有一天会变成连阿金也不认识的样子。
像萤这样的女孩子，应该和其他少女一样每天欢笑度日，和朋友们聊着没营养的八卦，遇到喜欢的男生时会羞红了脸，然后会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很好的家庭。
而不是像这样，跟一个连自己会不会有明天都不知道的脆弱存在在一起。
这就是两人之间的距离，永远也无法逾越的沟壑。
一个又一个夏天过去，萤已经从不谙世事的女孩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而阿金却依旧是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
“萤长大了，我却一直都是这样。”
8
“等等我啊！”
“快过来啊！”
两个小孩子嬉笑着跑过来，后面的男孩在追赶过程中突然重心不稳向前倾去，幸亏阿金伸出手扶住他。
萤弯下身与男孩的视线平齐，“没事吧？”
“嗯，谢谢。”
男孩跑远，萤挥手喊着要小心点，回过头看向阿金，却发现对方的手指发出明亮的蓝色荧光，光晕逐渐扩大消散，萤突然想起阿金之前说过的话。
有时人类也会分辨不清而混进来。
“刚才的孩子是人类！”
阿金看向自己的手指，微怔过后笑着展开双臂。
“过来，萤！”
“来拥抱我吧！”
布带不再是连接两人的纽带，一直以来阻隔两人的沟壑也可以跨越，萤摘掉面具，同样展开双臂向阿金扑过去。
一生只有一次的拥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拥抱。
这次没有被木棍打到，取而代之的是感受到男生的柔软的身体和利落的肩线，原来自己不知道的阿金是这个样子。不过这一点美好也已经变成虚无。
萤伏坐在地上，怀里抱着阿金的衣服。森林再次恢复最初的宁静与黑暗，萤火带着消散的阿金和萤的哭声一起飞往天空。
“萤，谢谢你。”
妖怪们出现在森林里。
“虽然我们想要永远和阿金在一起。”
“不过阿金终于想要去触碰人类了。”
“终于可以，被人类拥抱了呢。”
萤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面具，额头轻抵住额头，这上面有阿金的亲吻，气息还没有完全消散，这里还有属于他的温暖，这是阿金留给自己的最后一样东西。
接下来的夏天是什么样子的？
墨绿葱郁的山神之森，还是会有知了不停的叫声，小狐狸也还是会变装出来吓唬人，每年还会举行妖怪们的夏日祭典，也一定还会有人类的小孩子误闯进来。
但是这样的夏天里，已经没有阿金了，没有那个像雪一样的少年。
再也看不到那个他白色衬衫，戴着狐狸面具从树后探出头，带着深的像翡翠一样的声音凶巴巴的警告：“绝对不可以碰我！”
分别之日终究到来。
‘我一定，暂时，不会再去期盼夏天的到来了吧。
胸口好痛，泪眼盈眶，可是，残留在手上的余温和夏天的回忆，会陪着我一直活下去。’
有蝴蝶围绕在萤的身边，挥散不去。
“好了，走吧！”
“我们走吧！”
以后的路，走起来一定很难过。
以后的夏天，一定是一季又一季的寂寞。
此后日子被分割开来，黑白两色。
夏天，夏天以外。
没有你的夏天，想念你的夏天。
不过萤会记得，一直一直都记得那个出现在山神之森里的男生，他有着银色的柔软头发，他喜欢带着狐狸面具，他的笑声总是很爽朗，他毒舌起来总让人想要去伸手打人。
而且也会记得他的体温，他的触感，和他一起玩过的游戏，他曾经教自己用树叶折成小船的样子，他的风筝放的总是比她高出很多，还有和他一起参加夏日祭典，和他一起度过的一个又一个最美丽的夏日。
永远都不会忘记。
“我喜欢你哦。”
“嗯，我也是！”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萤火之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