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 1 章 ...
-
星空很美丽。夏日的繁星闪烁着着柔和的光芒,月亮被乌云蔽去了影子,晚风揉着星辉轻快地攀进敞开的房门,又害羞般地躲进了门栏间的阴影里。被切割开的光芒顺着阳台的栅栏平铺向地面,光影交错中,有一些被屋里的孩子坐在了身下。
此时幼小的少年正盘膝坐在阳台里面,隔着一条浅浅的门槛,外面是不属于人类的另一个新奇的世界,牵牛花扭着腰肢缠绕上阳台的栅栏,旁边的马蹄莲正娇羞着半掩起裙摆,似乎想趁着美丽的夜色悄悄浅眠一会儿,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盆栽植物不甘寂寞地往花盆外探出身子,张牙舞爪地挥散着生命力。金发的孩子懒洋洋地张嘴打了个哈欠,摇晃着身子拨开了那些被风带到他面前的枝叶,他的目光逗留在盆景从中的一个空花盆上已经很久了。
那是个连花盆都算不上的瓷器杯子,因为用的年代久远的关系,杯身上的花纹已经斑驳不清,被角部分也不知是何时磕破了边,蜿蜒的裂缝顺势爬满了杯身,衬得破了口的地方活像上了年纪的老妇人缺了牙的牙床。它像是被遗弃了许久,然后又在某个偶然的机会被主人想起,从灰尘堆里被挖出,然后又被填进了满满的土,被漫不经心地摆放在了一众花盆的中央。就算是在现在,在满室或娇嫩或霸道的生机勃勃的植物的映衬下,它也像是再次经历了一场遗忘,但是孩子知道,在那个破旧的杯身内,湿润的泥土中还埋着一颗奇迹的种子。
远远的从房间里传出了呼唤声,房门吱呀一声被拧开了,从门缝里泻出了白炽灯的光芒。温和的男声隔着门板传来,还没到达孩子的耳中,就被调皮的风儿给带跑了。
孩子的身体越发摇晃起来,他把两只手都按倒腿上借此保持着身体的稳定,头却是小鸡啄米般地一点一点,眼看着就是困乏极了。但是他还在坚持着,阳台上的植物们目睹了此景,像是活过来一般摇晃着躯干,枝叶摩擦发出阵阵沙沙声。被叶片掩盖着的杯子里的种子依旧沉默着,隔着厚厚的土层,谁也不知道它在想些什么。
传说世界上有一株神奇的豌豆苗,它比任何树木都要高,比任何藤蔓都要坚固,自从出生开始,它就向着天空的方向不懈地生长着,不管是谁有了这样一株豌豆苗,都可以借着它亲眼见到天空的摸样。
时间是盛夏的早晨。
空气中还弥漫着稀薄的雾气,东方的天空隐隐泛着鱼肚白,太阳还没完全升起,只有一点被染红了边角的白云在显示着它的存在。在盛暑的季节,不存在什么清爽的早晨的说法,在经历过短暂的清爽的夜晚,即使是万物尚未完全苏醒的清晨,缠绵的暑气也是已经丝丝入扣充斥在每一缕空气中了。
房间里响起踢踏的脚步声,水流冲刷着盥洗台发出很大的声响,在一阵慌慌张张的洗漱声之后,阳台门被大力推开了,长手长脚的男人走进来,对着苍茫的天空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波风水门元气十足地注视着自己空荡荡的阳台,身后噼里啪啦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穿着背心短裤的漩涡鸣人就出现在了门后面,他怀抱着一个陶制的花盆,盆体几乎占据了他半个身子大小。鸣人稳稳地抱住它,跟着回过头来的水门相互交换了一个带着笑意的视线。在最炎热的日子还未到来之前,一直忙于村子公务的四代火影波风水门,终于决定收拾一下他荒芜的阳台了。
“呐,鸣人。把铁锹给我一下。”专心致志地蹲在地上研究着什么的金发男子开口说,不一会儿工具被从门内递了出来,光着脚丫子的孩子从屋内跑出来,好奇地低着头打量着男子的工作。见状水门轻轻戳了戳儿子的脚丫,提醒他,“去把拖鞋穿上,待会儿太阳晒下来地板会变得很热的。”
“没关系,现在还很凉快。”鸣人毫不在意地回答着,弯下腰仔细盯着父亲的动作,他发现对方把一大捧土装进了花盆里,然后拿铲子拍实,全程动作都快速干净,孩子直直地盯着看,忍不住用手掌去压了一下土面。水门看着他这样的动作笑了起来。
“嘛,现在里面还没有种子啦,我打算直接移些已经长好的植物进去。鸣人,你想种点什么吗?”
“是要全部种在阳台上吗?”闻言兴奋地连眼睛都亮了,鸣人托着腮帮子,目光直直地对上水门。他突然想起了他认识的某个臭屁的小鬼家里也是有一大片庭院,里面种满了葱郁的植物,顽强的藤蔓顺着长长的杆子一直攀伸着,最后像是伞盖一样覆盖了整个院子。“我们能种点会爬的植物吗,就像是那个讨厌鬼家的院子一样,他家里满院子都是那种东西。”
“啊,是说宇智波家吗?我们的院子没有他们家那么大,所以可能不行。不过蕃茄的话我们可以种一点小个头的。”
“我讨厌西红柿。”脑中浮现出某个黑发的人的脸来,鸣人想象着在那脸上揍上一拳,一边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谁要和佐助那个臭屁的家伙种一种东西啦。”他摇晃着脑袋说道,看在眼里的水门顺势伸出手,用一只手掌按住脑门揉乱了头发。
“那就不种番茄,种点盆景什么的吧,你不是最喜欢给植物浇水了吗?把植物移好之后我们一起来弄吧。”
“嗯,我最喜欢浇水了。”鸣人愉快地回答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又歪着脖子思考了一下,然后啪嗒啪嗒地跑回屋里去了。
“……然后我是想再种些牵牛花什么的,虽然说不种番茄但是有点藤蔓类植物也挺好的……鸣人?”话到中途发现身边失去了儿子的踪影,水门疑惑地抬起头,扯着嗓子冲屋内叫道。随即传来了孩子模糊的应答,因为隔着几扇门板的关系显得模糊不清,水门歪了歪脑袋,还是把注意力转向了手上的工作。
太阳慢慢升起,风像是凝固了一样,天上的云彩也懒散地漂浮着,一缕一缕堆积着,像是沸水里游走的蛋清。温度在不断上升着,晨光犹如烤化了的松脂,黏糊糊地顺着屋顶垂落到阳台上,人的整个身体被包裹在其中,像是融化了一般地炙热。水门蹲在一排植物面前,他的衣领敞开着,薄薄的汗水顺着脖颈向着锁骨的凹陷处汇聚,慢慢聚成了成滴的汗珠滚落下来。不大的阳台地面上四处堆放着花盆,有些泥土洒落在了地上,在阳光照射下显出鲜亮的黑色。这些花盆里大部分都已经被埋进了厚实的土壤,从山中花店拿来的麻袋摊开在地面,里面的种子零零散散分布着,大型的植株都已被取出,此时正经由男人的手小心地转移到花盆中。看得出来男人对自己的花圃很是上心,在把所有的花盆一次摆弄好之后,他又在阳台的最外层支起了长长的竹竿,几根杆子叠加着构成了简易的棚户,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一大片的植物将依附着它们生长、壮大。
鸣人不知何时回来了,他帮着父亲扶住杆子的底部,水门垂落的刘海晃荡在他头顶,有几滴汗珠滴到了他的脸上。鸣人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很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