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妙]天使的日记》圣音天使

24、慰灵地(2)

　　过了一个半月，亚伦正式从市立医院接小卡妙出院。
　　尽管没有在母亲那里得到哪怕是一次的乳汁喂养，小卡妙依然健康，亚伦需要做的只是按照医生的指示定期带孩子回医院做身体检查和照顾好他。
　　由于前段时间奔波于公司和医院之间，无力兼顾之下不得已辞去了公司的工作，转而接手零散的翻译补偿开支。
　　因为两人的婚事得不到双方家长的同意，被视为家族耻辱的他们在离家出走后渐渐和家人断开了联系，所以在下葬的当天，不见阳光的墓区中只有亚伦和卡妙在场。
　　昏暗的灯光下，亚伦凝神望着篆刻在石碑上的文字，脑海紧接着浮现起了苏菲亚的身影……玉亭的姿势、典雅的举止、沉静的眼神、娴恬的笑容、善解人意的体贴……每每令他不能自拔。
　　“苏菲亚……你看，我把我们的孩子也带来了。”不经意间，嘴角处有什么冰冰的水滴滑过，“你一定在责怪我为什么要把这个小家伙带来看你吧，毕竟这不是什么值得流连的好地方，而且还是在今天。不过你瞧瞧，他长得多像你啊。翘翘的鼻尖，白净的肤色，水蓝的眼睛……”
　　眯起眼，倒入瞳孔的风景并非阴冷压抑的墓场墙壁。
　　“这个孩子，的确很不可思议。”
　　回过神，低头俯视正在自己怀里半睡半醒的小卡妙，似乎是被说话声吵到，小卡妙微微扭了一下身子。
　　无言注视着襁褓里的孩子，没来由的，亚伦觉得自己开始明白为什么苏菲亚在怀孕后身体会慢慢变差。即使两人走在夏日炎炎的大街上，她的双手依旧那么冰凉，甚至不会流汗，脸色总是苍白苍白。
　　或许，在和肚里孩子相处的期间，苏菲亚便已知道自己无法过这一关，才会说出让他莫名其妙的话。
　　……那么，是这孩子害死苏菲亚的吗？
　　……那么，他能恨他吗？

　　那一天的天空撒起了毛毛细雨。
　　空气潮湿，弥漫其中的泥土的气息叫人怀念。仰首而望，一度懒散的阳光此际破云而出，崭露头角的太阳为渐渐散开的云朵染上炫目的金边。微风拂脸，带来的不再是刺骨的冰寒，丝丝暖意沁入心扉。
　　就连墓场原有的阴森苍凉之感转眼即被入口四周开始复苏的荒芜生气替代，周边的大树树枝上也长出了嫩绿的叶芽。
　　春天，到了…………

　　*

　　失去妻子辞去工作的亚伦退掉了位处市中心的公寓，在朋友的帮助下搬到了近郊的一间廉价租房。
　　这里是巴黎的一角，但又不真正属于巴黎。因为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与巴黎举世闻名的繁华景象相比较，此时此地有的，都不过是残旧肮脏的宛若贫民窟一样的建筑。
　　在搬家后，亚伦理所当然的当起了家里的所有事物。他认为，纵使苏菲亚不在了，自己也有责任照顾好这个家。父亲或母亲都没有差别，这是他的愿望而已。
　　时光荏苒，看着卡妙一天天长大，亚伦心中的不安也在一点点的扩大。
　　有很多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去看待这个孩子。他很迷惘。可是，每当他想起苏菲亚临死前说过的那些话，他就会一次又一次的否定自己的胡思乱想。然而，当天的情景仍如昨天一般鲜活，那么的历历在目。并非挥之不去，他只是在执着罢了，他不想败给生死。
　　难道爱一个人，可以因为她死了就将她一点点的忘记吗？
　　……亚伦心中自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