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鸣同人]笋》团子君团长

2、第 2 章

　　旗木卡卡西经营这家不大的便利店的时间已经是第三年。店面坐落在城北的高校园区，从门口出去，走不远就是一所大学的校门。四周都是鳞次栉比的各种店铺，大型连户的餐馆和超市店面霸去了大部分的面积，这家小小的便利店被夹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招牌暗淡地几乎看不见。在漩涡鸣人到来之前，银发的慵懒男人就是这家店里唯一的劳动力。
　　店长和他店里唯一的雇员相遇在一个平凡无奇的下午。
　　那是一周以来最热的一天，从清晨开始，空气就像是黏糊的糖丝，瓦蓝瓦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少的可怜的白云，阳光肆无忌惮地穿透云层落下来，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就烧的黑色的柏油路面滋滋作响。街道两旁所有的店铺都紧闭着大门，屋内的冷气机嗡嗡叫着勤奋工作，时不时能看见撑着伞的行人急匆匆走着，在经过身边的排风扇之前就猛头冲过去。
　　到中午的时候，情况发生了改变。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乌云，簇拥着盖住了整片的天空，就像是一床巨大的棉被，兜头罩住了太阳，但是也把那带着灼热温度的刺眼阳光给挡在了后面。紫色的闪电在云间自由地穿梭，滚滚雷声紧随其后，空气几乎是凝滞了，蝉鸣声停止了，天地间诡异的有了片刻寂静。突然，山崩一样的巨大轰鸣从天际向着高耸的钢筋水泥间滚滚而来，灰暗的云层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刺目的光柱从天而降。电闪雷鸣之间，期待已久的雨水终于落下。
　　不到一刻，上从林立的摩天大楼，下到一马平川的高架桥，再到宽敞马路旁边的田间地头，便都湿透了。

　　屋外的塑料顶棚被雨水敲打发出阵阵闷响。水流顺着棚子的边缘流淌到地面，在门口汇成了一条小溪，潺潺的溪水又沿着地上层次不齐的缝隙路面的最凹处汇拢，不多时便在凹陷处汇聚出了一汪水塘。
　　细微的声响引得屋内正在看书的人抬起了头，卡卡西眯起眼睛看着玻璃墙外的雨幕。因为流感的关系，他的嘴上还戴着薄薄的口罩。口鼻都被布料隔绝了，让他感到了些许沉闷。
　　就在这个时候，店门被推开了，湿润还带着些许暑气的微风涌进来，店里的温度升高了。
　　一个金发的男孩子站在门口，卡卡西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他合上手中的雨伞，抖落的水珠打湿了门口铺着的地毯。
　　之后伞被扔在了门口的塑料桶里，客人走进来。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下身是黑色的休闲裤，因为刚刚从雨中过来，所以裤脚还带着一圈水渍。少年的手上还拎着一个沉重的行李箱，他拖着那个箱子慢慢悠悠地游荡进了旁边的通道，一人高的货柜挡住了他的身影，卡卡西只能模糊地看到个大概，脑内判断出大概是提早来学校报道的新生，因为意外情况而临时来避雨。于是没太上心的店主重又低下头，把视线移回手中的书本上。
　　紧接着就是一声物体倒地的“扑通”声。
　　回声层层响起在货柜间，惊得货架上的货物都跳动了起来。
　　同样受惊的还有卡卡西，他扔下书本顺着声响跑了过去，没几步路就看见在食品区的里面，在摆着包装泡面的货柜下，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年歪倒在地上，乱糟糟的金发蹭了满地尘土。他的手还向着货架，指间扒拉着一包泡面的包装袋。
　　银发的男人下意识地砸了砸舌。
　　然后他看到一张惨白的脸从他面前升了起来，铁青色的唇瓣摩擦着，从里面飘来细若游丝的话语。
　　“……塑料袋……想吐……”
　　闻言的店主迅速作出了反应，但是还没等到那一叠的塑料袋被递到眼前，气若游魂的少年就干脆地翻过白眼晕过去了。

　　漩涡鸣人恢复知觉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他的头还很晕，无数白光在他面前明明灭灭，意识混沌一片，大脑如同灌了浆一般，完全无法进行正常的思考。视野一片黑暗，他感到耳边嗡嗡作响，似乎有什么人在说话，那声音一遍遍地重复呼唤着什么，但是噪音太响了，那呼唤声被隔绝在很远的地方，他拼尽全力也只能抓住几个凌乱的音符，没等汇聚成完整的话语，就急匆匆地逃窜开了去。
　　代替退化的视觉和听觉，身体的触觉愈发敏感起来，全身上下的细胞都似被激活了。感官调动的最开始，他感受到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被抵在了他的唇上。鸣人全身一颤就想要说不要碰他因为他马上就要吐出来了。但是话语没等成形就被卡在了喉咙里，声带震动着，一点动静都发不出来。紧接着他的牙关被撬开了，有温热的水流涌进来，热度顺着喉管一直淌进胸膛。太阳穴突突跳动着，血液开始流通，他的两边脸颊不再是冰冷冷的如同僵硬了一般，温度回来了，咻的一声，有热汗从额上泌出。
　　于是他用力地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里有个白色的脑袋在不停地晃动。
　　没有焦距的瞳仁茫然地转动着。口中的温热停下了，慢慢的，有甜味在舌尖弥漫开来。是糖水——有人在端着水杯喂给他白糖水。这时候鸣人终于看清了，那是个有着一头乱糟糟的银发的男人，此时正低下头，垂着眼睛打量他的脸色。
　　“唔——噗！”
　　刚一开口就被一大口水灌进了气管，鸣人像条缺氧的鱼一样猛然弓起脊背，双手掐着自己的喉咙剧烈咳嗽起来。
　　“唔，你醒了。”
　　慵懒的问候声响起在耳边。鸣人这才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一张折叠椅上，白发的男人蹲在他的身边，一只手抓着一只装着半杯水的玻璃杯，另外一只手搭在椅背上，之前它一直垫在少年的后脑勺下。
　　“咳咳咳！”
　　好像要把内脏咳出来，鸣人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他抓着胸口的衣料，一个劲地喘着粗气。
　　“还好……”
　　良久他才回答道。
　　“头还晕么？”
　　那个声音还是那么不急不缓地问道。于是鸣人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他咕咚地咽了口口水，有点后怕地捏了捏自己的喉结。好像这样还不够，在确认完自己的声带完好无损之后，他使劲地摇晃了两下脑袋，之后眨巴着眼睛看着前方。
　　“现在不晕了。”很实诚地回答着，金发的少年坐直了身体。
　　“我猜你是因为低血糖才晕过去的。”卡卡西用双手撑住膝盖站立起来，他手上捏着一袋红烧牛肉面，男人把那包泡面拎到少年眼前，抖了两抖。“你到晕过去的时候还抓着这包面不放，应该是几顿没有吃过东西了。”
　　看着那袋物证。金发少年的脸红起来，他不好意思似地摸着后脑勺，低垂着眼睛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对方也没有介意，反手把那包面放回柜台上，然后重又弯下腰来，把水杯塞进了他的手里。杯里残存的水的温度还没有散去，透过杯身暖了少年一掌心。于是受宠若惊的男孩抬起头来，眨巴着眼睛说了声谢谢。他的脸色还没有完全恢复，只有一双蔚蓝色的眸子；灵活地在转动着，在还有些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神采奕奕。
　　卡卡西注意到那是一双极具魅力的眼睛，少见的纯粹的蓝色凝在眼眶里，像是夏日清爽的天空。现在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里面充满真挚的感情。他没由来的觉得心底柔软了一刹那。
　　“我没猜错就好。刚才给你喂了点糖水，你喝完会舒服一点。”
　　“呜啊……店长先生你真是好人！”金发的少年一脸感激涕零的样子，眼睛闪闪发亮的就差没扑上来。这时他的视线无意识地扫过整个店面，在看到不远处堆着的东西的时候，他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然炸开了全身的毛跳将起来。“我的行李——等、等等等等大叔现在时间是几点？！”
　　他顾不上手里还抓着水杯，急切地拉住男人问道。后者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抬起手腕对着他露出腕上的手表，晶莹剔透的玻璃表壳里清清楚楚显出一长一短两根指针的身影。他们交错着角度组成了好看的钝角。然后少年的喉咙中迸发出了痛苦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
　　他指着手表的手指尖都在发颤，少年断断续续地叫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下完蛋了啊啊啊！！！”
　　他在空中胡乱地摇晃着双手，卡卡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但是很快他就不能置身事外了，因为激动的少年一把抓住了他的双臂，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芦苇一般紧——少年摇晃着他的手臂哀嚎着。“门禁……呜啊我错过门禁时间了啊啊啊！”
　　“等等，你冷静点……”
　　面对着突然狂暴化的少年，卡卡西试图让他安静下来。他用力地握着对方扣住他双臂的那两只手，让两人的视线平行。
　　“门禁怎么了？”
　　他的努力很快就得到了成效，暴走的对方在眼神的对视下很快安静了下来，但是随即就自我沮丧地塌下了肩膀，连说话的声音都隐隐带了一丝哭腔。
　　“我错过学校的门禁时间了……可恶这下只能睡大街了！”
　　少年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蔫了下来，他垂头丧气的，行李就摆在离他脚边不远的地方，仿佛在默默符合他说的话。不过经过这一闹，卡卡西倒是注意到，对方原本苍白的脸上涌上了点血色，脸色变得好看多了。
　　“门禁时间是几点……？”
　　“八点……”少年回答。“不过只有在五点之前报过名的人才可以拿到寝室钥匙……现在已经七点半了……”
　　两人的视线都不自觉地落在了那个小小的腕表上，指针优雅地向前踏着小步，滴答一声又迈进了一格。
　　然后卡卡西看着鸣人连头发尖都蔫了下去。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