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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夜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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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到日落。
心境从内裤事件里平淡下来,纲吉不理在沙滩上战得火热的大人与小孩,以一人之力支起了了帐篷和烤架,辛苦地搬出后车厢里的各种冰镇肉食,自顾自生起了火。
兴许被火光和炊烟转移了注意力,各自负伤了的二人终于舍得停下战斗,一前一后来到了纲吉这边。
得以解脱的迪诺自然是第一个蹦蹦跳跳欢快跑来的:“阿纲,你可不能吃独食!”
“……”纲吉气闷的想我刚刚一个人辛苦地做准备工作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来,贪吃鬼。
云雀是隔了许久之后才慢慢悠悠荡过来的,站在纲吉对面看着烤架上的鱿鱼串和里脊肉,又看了一眼泽田纲吉那张怨念颇深的脸,只默默拿毛巾擦干了身上的汗水,穿上衣裳。
对哦,刚才两个人直接光着膀子打了一整个下午来的。扑面而来的清爽味道,貌似还在战途中冲了个凉?
真是精力旺盛呢。
……和迪诺师兄干架这么有趣吗?
想到这里不知心情怎么又降了一个音阶,纲吉撤回停留在某人穿衣动作上的视线,翻了翻手中的几串食物,下意识找迪诺攀谈:“师兄,你来这里说是保护我,其实根本就是和学长斗殴的吧。”
一点也没有自己成为了光源的意识,当浴霸当得很爽的迪诺同学回答大气:“和恭弥战斗也是保护你的一部分,要不然你被他打伤了怎么办。”
“拜托师兄,我和学长是来约会不是来打架的。”对于这点实在有太多抱怨的理由,纲吉眼鼻嘴都皱到一块:“本来美好的一个下午,就这样被你们一拐子一鞭子给打残了……”
迪诺摸了摸鼻头,有点不好意思地抱歉:“好像也是,对不起啦,原谅师兄好吗?”露出可怜兮兮的小狗神情。
那头金色发丝隐藏不住头上好几个被拐子亲吻的大包,都发青了,应该很疼吧。
纲吉看了看他,最终还是冰释了那股子不满,嗯了一声。
一大一小两人在这里眉目传情的欢,对面的云雀恭弥可没有加入白痴派对的兴趣,他不屑地啧了一句,自顾自走进了帐篷里的一人世界。
纲吉眼神追着他离去的背影:“学长,烤的东西……”
你不来吃吗?
回答他的只有碳烤架上火焰孤独的呲啦声。噼啪,噼啪。
纲吉看着掩下布帘了的土黄帐篷口,心里失落了一下下。
——可以和迪诺师兄打得酣畅淋漓,却连我烤的鱿鱼串也不肯赏脸。
云雀学长果然还是不待见我的。
迪诺注意到他灰暗的表情,不由得扮起了劝慰者的角色,好心递过一串烤肉:“没关系的纲吉,也许他不饿,可不要因此虐待了自己的肚子哦?”
纲吉摸摸脑勺,接过他的好意,啃了一口。
“谢谢。”
没错,也许他只是不饿而已。这样想就好。
***
和那个笨蛋师兄将三人份的烧烤瓜分后,纲吉与迪诺也爬进了帐篷。彼时云雀在里面逗鸟,看见两个笨蛋似乎有侵占自己领土的意味,他明显地散发出一股寒意:“该死,你们该不会要和我睡同一间帐篷?”
纲吉指着并排铺好的三张垫子回答地分外无辜:“我们没有多余的帐篷啊,如果不睡一间的话就得有人去睡沙子了。”
“那就去啊。”云雀毫无羞愧的接话,配上一脸牛逼的表情让人很想抡他一板砖:“你和边上那个金毛不是感情很好麽,一起在沙滩裸睡应该能很享受吧?”
——感情再好也好不到一起裸睡的程度吧,那样子的叫基友!
纲吉气噎了一下,再说出话来都有点不顺:“什、什么啊,那样子会感冒的,而且大家都没有裸睡的习惯,学长你就让一让吧……”
云雀蔑视地扫了他们一眼,某金毛对他的杀人眼光只报以强装的笑:“那个恭弥啊,想必你也从来没有体验过与他人同住的经历?就当是一次美好的体验机会……”
“那种东西我一辈子都不需要。”云雀干脆地站了起来,理了理手腕上残留的细沙,不顾二人摸不着头脑的傻样只独自迈出营帐:“留着机会给你们肚里的孩子吧。”
这什么意思……
迪诺踉跄了一下。
“我说,我和阿纲怎么生孩子啊??”
这句话被已经离开的黑发少年理所当然忽视了。
那么现在是——
帐篷里的纲吉与迪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纲吉睁着那双大眼睛,好半天发话了:“看来学长是把帐篷留给我们了?”
“嘛,应该。”
“今天真是意外的好说话啊……”
迪诺想了想,理解了什么似的自说自话道:“也许是因为你刚刚说会感冒?还是挺关心你的呢,恭弥他。”
“诶?”纲吉听他这么说,一愣后连忙否认:“怎么可能,云雀学长根本都不待见我,才不会有关心这个说法。”
“不一定哟?”那个素来有白马王子之称的意大利男人竖起了一根手指,笑得灿烂:“你看见帐篷外的那桶清水了吗,是用来冲澡的吧,我跟恭弥都已经洗过了呢。它可不是我打来的。”
纲吉顺他所指看了过去,果然,门口那个塑料桶里装着满满一桶清水,在月光下辉映出粼粼波光。
怔住。
对啊,如果说学长和师兄已经冲完凉了,那一桶水会是谁打来的呢?不是自己,不是师兄,会是谁顾虑到只有泽田纲吉一个人还是一身海盐?
在这个唯有他们三人的寂静海滩……
“师兄我出去一下——”
纲吉扔下这句,飞快地掀开幔帐沿着某人的脚步而去。迪诺看着泽田纲吉瘦弱纤细的背影,慢慢张开一个欣慰的笑容。
这个师弟,那个徒弟;懦弱的,以及强势的。
两个人性格上意外的互补也不一定。
***
夜晚的海风腥味更重,空气也沾染了咸湿的味道。
从法齤拉利后备箱里拿出来的黑色皮划艇搁浅在海滩,泽田纲吉靠近时能看见皮艇上坐着一个披了外套的人影。
真是爱校啊,这种时候还身穿校服别着风纪袖章,一定从来没有考虑过衣柜里其他衣服的感受……
纲吉走至那人身后,抚了抚额小叹一气后,出声问候了句:“云雀学长你在这里啊。”
“……”那个在皮艇上悠闲观望的人连头都没有回一个。
“我说学长,今天晚上不打算睡觉了吗?”
“充斥着两个白痴气息的帐篷还能住人?”毒嘴到一定境界的某人终于肯赏背后人一句话了,虽然听上去非常打击:“我可不想被两只草食动物玷污智商。”
——太过分了……
“好歹我也考上了并盛中学,和你在同个学校好不好。”
纲吉吸了口气以平息心中激荡,一步一步来到云雀身边,对上某人打量他脑袋的充满恶质怀疑的目光,纲吉倾下腰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自己太阳穴:“这里还是很有思考的,譬如刚才我就在想,帐篷那边的一桶水是哪里来的?”
还在鄙夷着“对哦你这方脑壳居然和我同校”的眼神突然闪了闪,渐渐移开,停在了一波一浪打来的海水。
云雀闭上了眼睛,回答的不咸不淡:“是吗,亏你有想呢……不是我。”
纲吉指着太阳穴的手转移到嘴巴上,蜷着以遮拦轻笑里的心知肚明:“是吗,谢谢学长。”
“都说不是我了谢个什么?”青筋。
“不是你难道就不可以谢吗?谢谢学……哎哟!”
——肿么可以这样子不讲道理QAQ!
纲吉委屈的蹲下,捂着头顶大包流海带泪的模样好可怜:“对不起我错了,学长停手啦,真的很痛耶。”
唉是自己错了,因为听了迪诺师兄的分析整个人控制不住得瑟起来,居然一时忘记学长本性还是个偏执狂来着,对于别人的谢意向来当成杀意看,真心要不得……
云雀偏头看了看他那副怯懦样,浅浅呼了一口气,然后用让人捉摸不透感情色彩的声音说:“过来。”
纲吉看着他眺望远方黑夜的侧脸,一时怀疑自己听错。
……所谓过来,是要他去到皮艇上的意思吗?不会吧,上一秒还在实施暴力……
——该不会打着让他上去后直接翻船来个尸沉大海罪证全无的主意?
好狠的心!
“你在想什么啊!”云雀受不了的给了纲吉一拳:“别给我露出那种脑残的表情!”
“……对、对不起。”TAT
“白痴,我带你划艇。”
这下可以确定了。
——如果只是划艇的话,那还犹豫个屁。
纲吉几乎是用跳的跃到座舱上去,晃荡的水波充分证明了他此刻的庆幸:不是计划着翻船就好。
“谢谢学长。”
“叫你不要说谢是没听到?”掐。
“啊啊啊啊痛喵——”脸被狠狠向两边捏成扁状,纲吉嘴里喊着痛,心里却在笑。
虽然本应该属于二人约会的早上和下午全都浪费掉了……
但晚上划个小艇弥补弥补也不错,你是不是也在这么想呢?云雀学长。
***
整张皮艇类似爱斯基摩的捕捞小船,在运动赛事上来说属于静水比赛项目器材,不过好在今晚的海风不大海浪温和,两个人划着玩玩也不是不行。
浆开始划动了。
单叶浆有规律地动作,皮艇的后方也荡漾开一圈一圈散去的水纹,桨划得越来越块,皮艇终于离开岸边,来到了更远的海中。
“哇哦!好舒服!”行驶中纲吉向天空伸出双手,似要迎抱天边的月亮,海风吹得头发像受了吸引似的直往后飘,连整个额头都露了出来。
云雀不温不火回应:“你倒很享受。”
纲吉偏头看了看一手划桨划得游刃有余的云雀恭弥,那人的侧脸在清冷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清俊异常,溅起的水花暧昧了那张脸孔向来的冷漠,许是光影不均,竟隐约暗含笑意在眼角,星星点点,难以察觉。
纲吉看着看着呆呆的冒出了一句:“学长真是遗传了父母的好基因。”
“?”没头没脑的话成功让云雀调转视线。
纲吉轻轻摇了摇头,眯眼笑得连净白的额头也似发亮:“没什么,学长,我现在感觉超棒的,你呢?”
“唔。”那人只以一个意味不明的语气词作为回答。
不敢离岸边太远,毕竟这种皮划艇的承受力有限,要是碰上漩涡或者大海浪一类可就凶多吉少了,云雀带着泽田纲吉停在离岸不远的另一座珊瑚礁上,借着月光将皮艇重新系好,然后两人坐在座舱休息。
纲吉拨好被风吹得都变形了的头发,不忘看一眼云雀,果然发型不同受力也不同呢,自己的头发整个吹得像只炸了毛的刺猬,而那人一头黑漆漆的无底洞还是秉持着一贯曲线,连根乱发都被刚刚的海风吹贴了下去!
人品差异到毛发也选择性给你脸色看啊这个妖孽横行的世界。纲吉无了个语。
“呐,今天打算睡在这里吗?”抱怨完自己头部的少年看气氛实在沉默,忍不住出口。
云雀架起双腿,两手撑在后头回了句:“如果你要睡帐篷我会把你送走。”
“不用了,我不回去。”口快于心的回答。
云雀不置可否,只在身边鞠了一捧海水,纲吉不解他是要作甚,谁知下一秒那人手指突然对准他轻轻一掸。
水弹在脸上溅起冰凉的小水沫,纲吉下意识闭紧了眼睛拿手抵挡,连忙出声阻止道:“学长你干嘛啊?”
那个人大概是扯了扯嘴角:“看你一脸开心的表情,忍不住破坏。”
什么啊……
纲吉偷偷睁开眼睛从指缝间窥看那人,面色不严肃也不恐怖,相反非常的轻松,可以判断这是一场好心情的恶作剧。
于是纲吉撤下遮挡的双手,头撑在屈起的膝盖上,笑得毫不做作。
“如果我说,我开心得自己都吓了一跳,学长信不信。”
云雀只道“是吗”。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又加了一句:“你下午和某人互裸的时候,不是也挺开心的样子。”
……
——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人能理解我被迫观看一具同性裸齤体时的心情……
于是纲吉迅速收起笑容摆出苦瓜脸:“是学长误会了,我真的没有那种癖好,一切说来都是手误,手误!”
“……”
看云雀不回答,又提到迪诺,纲吉隐藏在心里多时的某个问题也终于不再犹抱琵琶半掩面,逮到好时机呼之欲出——
“那么学长呢,这么久以来,为什么可以容许师兄他叫你恭弥。”
云雀看向他,他也大胆回望:“那种亲密的叫法,你向来是不允许的吧?为什么他可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