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光》非幻

18、无畏无惧

　　“看样子，我猜的还挺准。我再猜猜。”这种情形沈默飞见过，以前那个瘦弱的男生向他表白后，面对的就是这些。

　　艾凡抓住沈默飞的双肩，两人额头相抵，很纯净的动作，没有一丝杂念。

　　“小默默，不要猜了，好吗？我会你给我许诺过的幸福。”艾凡的语气里竟有点恳求之意。

　　“但是，艾凡，你瞒不了一辈子的，不是吗？”

　　“恶心的同|性|恋！”不知从哪发出的声音。

　　“变|态！”

　　“给我滚出星辰学院！”

　　“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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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少人纷纷响应最初的高声喊出的声音。还有人故意夸张地做出恶心呕吐的动作。不过，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毕竟他们不想得罪艾凡。

　　沈默飞的眼睛暗了下来。

　　艾凡紧张地抓住沈默飞的肩膀，他怕的就是这个。他想搂住他，又怕引起其他人更多的反应。他不是怕别人的反对，别人的蔑视，别人的咒骂，别人的侮辱，他害怕的是眼前的人的痛苦，崩溃。在沈默飞眼神暗淡下去的那一刻，他的心也被紧紧地揪住。

　　清晨在沈默飞没有下楼前，他和其他人就在讨论这件事。莫清跟他说要他做好心理准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同性的爱。实际上，莫清说得很婉转了。他们不污蔑他们就已是万幸了。他不知道流言可以传播得那么快。他有看过今天的《星辰日报》，上面是写了他与沈默飞在一起的事，但很客观，一如星辰日报以往的风格，星辰日报即使写八卦，也力求接近事实。事实上，编者还偏心了一点，向他们表示了祝福，希望更多的人能祝福他们。

　　当初，艾凡单纯地想与沈默飞在一起，喜欢一个人难道不会不想和他在一起吗？他也有考虑过别人的反应，但他也许估计错误了。一般来说，以艾凡在学院的影响力，不可能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波，即使有，也不会这么充满……敌意。除非……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别听，别听了，好吗？”艾凡捂住沈默飞的耳朵。

　　沈默飞执拗地拉下艾凡的手，然后他转身，嘴角向左边弯起，一个轻蔑的笑，抬头，方才被刘海遮住的眼睛此刻如此生动，“滚？是谁说要滚？让谁滚？”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没多久，又有人喊，“当然是你们这些恶心的人！”

　　“多谢称赞了。至少我们还是人，而不是某些乱吠的畜生。”

　　“你……你……”刚才说话的男生涨红了脸指着他。

　　“我怎么了？我是同性恋？那又如何？”沈默飞突然觉得艾凡的口头禅不错，“我是不是同|性|恋和你有关吗？我过我的，你过你的，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喜欢我或者艾凡？你也是同|性|恋？”

　　“我……我……”

　　“你又怎么了？哦，你是想说你该滚出星辰学院吗？这倒也是，星辰学院的学生不会做出这种侮辱他人人格的事，不会像到处乱叫的狗，不会随波逐流，失去自己应有的判断与冷静。”这一刻，很多人都低下了头。

　　“不管我喜欢女人，还是……”沈默飞转了个弯，“男人。至少我对的起自己，我没有伤害别人，没有失去的信仰，虽然我的信仰就是我自己。我敢于承认自己，这一点，你们却都没有做到。”

　　独孤安离等人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黑色的轿车前，在一堆面目不善的人中间，黑发少年坦然地站在那里，毫不畏惧地看着每一个人，嘴角甚至还带着轻蔑的笑，单薄的身体中仿佛涌出了无穷的力量，他说：“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资格教训我。有资格教训我的人，只有我爱的，爱我的，真正关心我的人。”他还说：“不要妄图激怒我，你们应当知道，这并不是个好主意。你们伤害我时，无法激怒我，如果伤害我重视的人，我想你很容易就能引起我的愤怒。”

　　随后，少年便毫不在意地转身，盯着艾凡的眼睛，语气立刻柔软了下来，清晰地说：“艾凡，我再次强调。不要把我当女生！我没那么软弱。”

　　艾凡发现，自己也许没有那么了解沈默飞，但这样的沈默飞不是更令人意外吗？

　　沈默飞朝独孤安离他们挥挥手，“吃饭去了！艾凡说他请客！”

　　“万岁！”兰儿兴奋地冲过来。

　　“小默默，我计划的可是两人约会，而不是群聚聚会。”

　　“反正你有钱，大不了等我赚了钱，以后还你。”沈默飞又变回了以前的沈默飞。

　　一行人就上了车，留下一群震惊，悔恨，内疚的种种表情的人。

　　沈默飞当然不会期望因为几句话所有人就都改变了他们的态度，今天反对同性恋，明天就举双手赞成了。他也不期望他们理解。他只是说了他该说的。

　　“默飞，刚才的那个人真的是你吗？”杨亦辰问。

　　“我学会分身术了？还是有人会易容？”沈默飞说。

　　杨亦辰笑了出来，“刚才你太强了。”

　　“我一直都很强大。”沈默飞做出了大力水手派派的经典动作。

　　“你要知道，很少有人能面对那么多人的唾弃还无动于衷的。”

　　“我没有无动于衷，我生气了，真的很生气。”

　　“他们触到你的逆鳞了吗？默飞，你的逆鳞是什么？”

　　“我自己。”沈默飞答得不假思索。

　　“为什么？”

　　“不是说过了吗？不要伤害我重视的人。事实上，我有点自私。我自私地认为值得我重视的人必须重视我，重视我而不想，也不会让我受到伤害。所以，保护自己就是保护我重视的人。所以，我的逆鳞是我自己。”

　　“歪理。明明还是你重视的人。”兰儿插嘴道。

　　“小屁孩，你不懂。”

　　“本殿下看的东西比你多多了。”兰儿反驳。

　　“有些事不是从书上就可以知道的。”

　　“我用通讯器看的。”

　　“……有些事不是从通讯器上就可以知道的。”沈默飞故意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例如呢？”

　　“例如在你只有五六岁，还带着另一个孩子，而没有学过任何东西时，如何活下去的方法。”

　　“假设不成立。我已经十一岁了。”

　　“所以说是假设了。我饿了，艾凡，快点。”

　　“艾凡，还是慢慢开吧。默飞晕车，上车前也没有吃晕车药。”独孤安离说。

　　“知道了。”艾凡把车速降了下来。

　　于是，夺人眼球的轿车在车道上以比普通车速还慢的车速向餐厅前行着。

　　路上，艾凡还问了沈默飞一个问题，“为什么昨天你还很抗拒今天就接受了？”

　　“昨天我不是抗拒，是无法适应。上帝，或者女娲，谁都行，创造出男女的目的不就是繁衍吗？同|性间的爱是违背自然规律的，也可以说，异性间的爱是传统。但你们昨天把我的理论都推翻啦，我找不出理由反驳。我也想过了，我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才不会在乎那个人的性别。你们不是也说了吗？性别只是相对性状。”

　　“沈默飞，本殿下开始赞赏你了。打破传统，打破常规，这是在研究机器人时所必须具备的宝贵品质。而且，本殿下可以为你加一点。异性|爱与同性|爱实际上都可以看作一种风潮。现在比起同□□更流行异□□罢了。毕竟现在人口奇缺。本殿下在图书馆里的一些古籍上看到过，以前的不少国家，不少时代，都曾流行过男风，那时人们甚至以男性之间的爱为荣。”

　　“小默默，也许我们可以引领这种风潮。”艾凡建议。

　　“这是谈恋爱还是追求时尚？”沈默飞无言。

　　“现在同性|恋还不是时尚。”兰儿纠正。

　　“所以我和小默默是先例，这不值得纪念吗？”

　　“我现在还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就和你在一起了？我接受我可以喜欢男人，但我还没接受我和你在一起的事情。”沈默飞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双手抱胸，紧锁着眉头思考。

　　“沈默飞，原来你是被艾凡拐带的啊？”兰儿惊道。

　　“兰儿，小西呢？我突然想带小西去游泳了。”艾凡似乎漫不经心地说。

　　“制作小西的材料都是防水的。”兰儿哼哼地说。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小西是金属做的，那么在水里通上电也会没事的，对吧？”

　　“艾凡，你这个恶魔！”兰儿挣脱独孤安离，想挤到驾驶室去。

　　“啊！快左转！”

　　“兰儿，你给坐好！”

　　“不要！”

　　“你别想见到小西了！”

　　“你们别吵了，再吵我们就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士为知己者死！本殿下要为小西除害！”

　　“不要殃及无辜！”

　　……

　　这天中午，星辰学院不少人都目击到了一辆在路上横冲直撞，左右摇摆的黑色轿车，即将撞上一辆车却又往往能在最后关头避开。星辰学院赛车社社长十分激动，在《星辰日报》上公开申明，如果那位同学能加入赛车社，他将获得一辆“疾风”（当时世界上最快的赛车），还有大量的奖励。

　　车子在樱之梦前停下。

　　几个人喘了口气，心里共同感叹道：“终于停下了。”就兰儿一个还在那边抓狂，“艾凡！这是你预谋谋杀小西的第109次了！”

　　艾凡转头，说：“我相信你再不乖乖的，在第110次我一定会成功地把小西谋杀。生不见鸟，死不见尸。”

　　兰儿立刻闭嘴。

　　众人都松了口气，又马上都绷紧了神经，除了沈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