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彼时》绛秋

5、（五）

　　黑暗侵袭的时候，凤希晨什么都没做。他并不像告诉临床的少女自己身患怎样的病症。也许，这对于她所说的病好了，打击会很大吧……
　　“小希，怎么了？”华汐看他不说话了，有些莫名。
　　风希晨只是摇摇头，依旧什么都没说。
　　久了，风希晨在静静地空气里听到了华汐沉稳的呼吸声。光明又重回眼前。然而心头却是莫名的失落，握了握手，又松开。视线重新回到窗外。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
　　他突然觉得他需要活着，
　　为什么？
　　不知道。

　　慕青走进病房，看了看一旁睡着的少女，嘴唇张了张，最终是什么都没有说。走到风希晨的窗边，“小晨，走吧。”
　　风希晨默默地起身，拿起床头的玻璃杯，轻轻地抿了一口。随着他母亲走出了病房。轻轻带上了病房的门。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
　　医生说药物治疗已经起不了任何作用了，从今天开始每天就只是化疗了吧。也好，对于风希晨来说，总之是减轻了负担。只是，脱发是避免不了的了。风希晨有些微微地叹息，为什么呢？说不清楚……

　　对着冰冷的器械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梦，
　　等到风希晨回过知觉，已近回到病床。窗帘不知什么时候已近拉下了，窗户却没有关上，风吹进来撩起素白的窗帘。夜深了，星光错落，总是容易让人产生迷离的幻觉。
　　风希晨不自觉地走到窗边，尽管天气已是初夏，夜风还是有些冷的。抬头看天，深邃的漆黑色，仿佛一切都泯灭在沉寂之中，亘古不变的是……生命吗？伸手想要抓住的，到底是什么，生的希望，不是在很久以前就丢弃了吗……还是……
　　他回头望着床上睡得正沉的少女，是华汐吗？突然觉得一阵恶心，翻江倒海，心和肺搅在一起，乱七八糟……
　　推开厕所的门，再关上。没控制好力气发出了很大的声音，呕吐的声音更大，仿佛要把出生以来这具身体里的一切都吐出来，这样就不用绝望，不用忧伤，全都吐出来就好了。
　　“咔擦”
　　风希晨吐得过于专注，或是他的心神此刻早已不在这里，吐，只不过是一个生理上的反应，希望的重燃却让他痛不欲生。为什么又想要活着，明知道已经来不及了，但从心脏深处涅槃而生的希望却燃烧地那么热烈，那么清晰……
　　“小希？”
　　“……”
　　凤希晨在惊诧中再一次听到属于华汐的声音。
　　她用手慢慢拍着他的背，想要帮他更快地吐完，她看见了他的痛苦，或者说并没有。然而风希晨还是像以往一样只是淡然的笑了。很漂亮的笑容，很苦涩的笑容。
　　【还是算了……】
　　凤希晨打开水龙头，开始整理因为呕吐而凌乱掉的容颜。
　　水很凉。

　　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华汐正站在窗边。风希晨第一次觉得她的背影很消瘦。像白纸一样，经不起风雨。
　　“华汐……”
　　“嗯……”华汐转过身来，星辰是背景，莫名地有些神秘。
　　“你的病，怎么样了？”话出口，风希晨才发现虽然他和华汐已经很熟了，关心她的病，好像还是第一次呢。
　　华汐显然也有些吃惊，“就这样呗……”
　　“嗯……”风希晨感到有些好笑。
　　华汐斜睨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对着窗子“有什么好笑的！”

　　风希晨眼前的黑暗又一次起来，频率越来越频繁了呢，时间，似乎也变久了……无奈此时的他正直直地站在病房的中间，于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动作了。
　　“小希？怎么了？”
　　黑暗中风希晨仿佛听到了华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