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所欲为》穿青衣服的小鸡

39、第三十九章 通红熟透的脸庞（三）

　　像梁琦这样生活的人，每天睡醒都会先安慰自己新的一天又来了，新的一天，总不会像昨日那么糟。可是这天，盯着黑眼圈的她只想到那个还在柯子为手上的钱包。
　　她揉了揉像堆草一样的头发，睁大眼睛，又是伸了个懒腰，才带上眼镜慢慢地多下床。

　　她应该庆幸自己没有把全部的钱放进去，不然怕是连去公司上班都是个问题。再带多了一些零钱，她弯下腰依依不舍地说：“黑仔，乖乖呆着。”但今天它的表现似乎过于亢奋，在她周围乱蹿了一下，突然就往外跑了。
　　“黑仔！你快回来！”梁琦也管不了上班会不会迟到，丢下挎包反而去找那只小黑狗。

　　“汪汪汪……汪汪……”
　　等她出去找到黑仔，它已经在使劲地对着一个人吼叫。梁琦只看到他的背影，也不知是谁，忙打住黑仔的犬叫声，轻打着它的背部，让它安分回家。可它今天的确是不听话了，一鼓作气地冲过去继续吼。

　　什么人跟黑仔有那么大的仇？

　　疑惑之时，他也转了身过来，但不说一句话。
　　梁琦看见他是有点惊愕，“你怎么在这里？”难道是来找她？讨债？还是还她钱包？就在这短时间内，她的想法被放大化。
　　柯子为忽略过他们之间的小狗，往前靠近了一步，“如果……我是来找你跟我旧情复燃，你愿意吗？”
　　梁琦被他这一阵势给吓到，随着他靠近，头也微微向后仰着。
　　以前相爱的他们，她从来只能近距离看着他黯淡无光的眼睛，但此时，他的眼神是深邃的，夹杂着写什么似的，让她看得瞬时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但下一秒，他就恢复固有的神色，冷漠，还有那玩味的笑容。他对她说：“那么认真干嘛？”
　　大脑迟钝的梁琦才发现自己被人耍了，她有点生气，可又无从发泄，只得默默认了。对，是她的错，可以了吗？
　　而她应对能力也是一流，“ 我怎么会认真？”
　　推开他一次已经很痛苦了，她不想有第二次。

　　“不会吗？”柯子为琢磨着，梁琦已经抱好黑仔准备离开了。
　　“再见。”礼貌性的一句。
　　柯子为紧盯着她瘦小的身影，“我们会再见面，从今天起，我就住这附近了。”

　　听到这句，梁琦没停下脚步，只是身子还是不禁抖了一抖，怀中的黑仔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主人。
　　确定关好家门，她粗暴地把小黑狗扔在沙发上，指骂着：“都是你！没事出去干嘛！你说，你惹了什么祸！又不是没见过的人，干嘛还冲过去吼……
　　@#￥*&%#￥%……

　　黑仔只能委屈地听着主人一连串的指骂，蹲着不是，趴下也不是。直到梁琦下班回来，它只有勉强的两根鸡翅膀。
　　“今天上班迟到，扣你食粮。”

　　黑仔吃过后，可怜兮兮地抬头望着梁琦，想要多一点。可是它发现，主人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
　　早上那件事她本来就有点郁闷了，回来的时候她不过是没忍住好奇看多了他的新车一眼，这样就被柯子为抓到了。

　　“才几天，又买了新的。”她边自言自语，边瞪大眼睛对柯子为的新车左看右看。“既然那么有钱，何必跟我计较啊？”
　　“对我的车那么有兴趣？”
　　梁琦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显然是被吓到了。这男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她看了看他，觉得说什么都不是，掉头就走。
　　“不上去坐坐吗？”尔后，又补充了一句，“都看了那么久了。”
　　“你还有事，我就不……”她还未说完，柯子为就打断了她：“我没什么事，反正也只是去兜风，一个人也去，两个人也是……上来吧。”

　　她本可以推辞的，可她神魂颠倒上了他的车。后面的人坐得极不安分，还没发动引擎的柯子为示意她坐到前座。
　　梁琦眨了眨眼睛，支吾地说：“我做在这里就好了，比较……宽敞。”
　　但柯子为脸色不悦，“不好。坐在前面方便聊天。”
　　他们是可以聊天的关系吗？实在不可置信。

　　虽然柯子为是那么说的，可是当她坐到前面的位置上，他也没说什么话，除了“系好安全带”这句外，大概只有安静的呼吸声了。
　　她不好奇他吗？当然不是。梁琦心中有太多话要跟他讲，那些话也只能跟他讲，可是他们的关系不如从前，她也不能当个无事人擦去一切不好的。

　　半个小时的兜风，所谓没有语言的“聊天”，梁琦如坐针毡。返回的途中，为了打破沉寂，她尝试在脑中制造一些话题，比如：
　　“这些年来，你过得好吗？”该是多老土的开场白啊！
　　“你吃过晚饭了吗？”这不是客套的话吗？
　　“今天早上真不好意思……”明明是她上班迟到扣工资，为什么还要跟他道歉？
　　……

　　纠结了无数遍，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比较可靠的话题。“柯先生，关于协商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她时不时就瞄柯子为一眼，毕竟现在求人需低声下气。
　　“你很担心？”估计是静默了很久，刚开口时还带着沙哑。
　　“这是罪，我当然担心。”
　　柯子为依然开着车，“梁琦，你大可不必担心，不是有人为你买单么？”说这话时，他有意无意地往她那盯了一眼，盯得她直发毛。大转弯时，他接着道：“还有，我俩没那么陌生。”
　　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他本一直开得很稳，可梁琦逐渐发觉他车速加快，似乎有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最后车身与围栏差点擦出了火花。

　　受惊的梁琦松开手把，瞧了瞧双手捂着脑勺的柯子为，担心一问：“你没事吧？”
　　柯子为不作回答。
　　梁琦只好伸手去碰了他手臂一下，却被他一手挡开，“我没事。”淡淡的语气，却很凉。她看了看自己刚被推开的手，好像结冰被冻住，不得动弹。

　　虽然缓过了剧痛，可柯子为头脑依旧会阵阵发痛，眼睛也是发蒙。他动了动唇，对她说：“你来开。”
　　她诧异地看着隐忍的柯子为，自指自己，“我？”才出交通事故多久，她可不想再一次被人追债。“我车技不行。”
　　柯子为有些烦躁：“现在我开不了，必须由你来开。”大概终于发觉自己声音的生硬，他才温柔少许，“慢慢开就好了，别怕。”

　　两人换了位置，坐在驾驶位的梁琦在心中默念：别出车祸就行了。
　　到现在为止，她都怀疑自己考驾照的时候是不是踩狗屎运了。

　　因为过于担心自己开车会发生事故，而柯子为也没吱一声，一直都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梁琦可谓是一眼都没看过柯子为的状态。等开到家后，借着微弱的路灯光，她才看见柯子为额头上满是豆滴大的汗珠。本来天气就凉着，且是到了晚上就更寒了，他怎么会流那么多汗？

　　“到了。”梁琦提醒着他。
　　前座的男人没有丝毫反应。
　　她忍不住向他那儿一靠，小声问：“你真的没事吗？”
　　许是察觉有人靠近，他倏地睁开双眼，眼前的人却模糊不已。“我没事。”他步子不是太稳，样子一点都不像没事。
　　“你回去吧，不用管我。”
　　梁琦很听话地回头转回自己家的方向，才走了几步发现自己还拿着人家的车钥匙，于是又往回走了。

　　“柯先生，你的钥匙！”她喊住步履不稳的男人，他只是勉强地看了一看眼前模糊的人影，然后接过钥匙。
　　可是钥匙落在了地上，发出清亮的声响。

　　梁琦弯腰捡回，随后抓着他的手，好好的将钥匙放在他手中。百般挣扎，她还是说了那么一句话：“我扶着你吧。”
　　“不需要。”他固执地走着自己的路。
　　“柯子为，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他都不知道，这样子让她有多心痛。

　　可是……
　　“梁琦，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他这样问了她，让她又一次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