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我爱你》兔子宝宝大人

2、第 2 章

　　整个寒假都窝在家里，每天只做有关生命需要的几件事情，比如吃饭喝水睡觉上厕所之类，其余时间不是躺在沙发上发呆就是坐在阳台摇椅上边晒太阳边发呆。北方城市的冬天总是可爱的，暖气会让你忘了季节，阳光又足够明亮。
　　不知道J在那个阴郁潮湿的南方城市如何对抗寒冷的，就像没办法分给她爱情，阳光也是这样，看似普照其实偏颇。
　　上帝是最公平的，因为他对谁都不公平。

　　我们所在的城市都有河流穿过，就像我们的生活都由绝望贯穿一样。绝望把我们的生活分割成两部分，一半自暴自弃，一半拼命挣扎。
　　相同的是灵魂的痛苦。

　　写字的时候会反复地听着《暗涌》，循环地放着王菲和黄耀明的两个版本。没有晚饭，连吃泡面都没有热水，嘴唇很干，越舔越干，终于在莫名其妙大笑的时候裂开了口子，血珠鲜红，超过任何一种口红的艳丽，因为够痛。我是不会照顾自己的人，我的衣柜里有十一件毛衣却想不起来在寒流突袭的时候拿一件出来穿。我的另一个柜子里面有三种啤酒两种香烟若干罐头和泡面饼干，可是我的饭卡早已不知去向，同理还有钱包里的钱。月末的时候总会翻翻几件外衣或者牛仔裤口袋，总是摸出勉强够活命的钱——因为我在有钱的时候会随手乱塞钱。室友有做安利的，苦口婆心地对我说：你缺钙缺蛋白质缺维生素A缺维生素B族缺维生素C缺……
　　那我就什么都不用补了，因为辩证地看待这个问题，什么都缺就等于什么都不缺。
　　所以，我们的生活比蜜甜。

　　J第二次也就是最后一次从我这里离开的时候我装了满满一书包的东西给她，饼干橙子话梅可乐香烟……这些食物再加上我前一天夜晚的温存很让她感动，她走之前为我拍了一叠照片，走后又发短信给我谢谢我给她的快乐，我坐在楼下抽烟（你不可能在女生宿舍的房间里抽烟，会被打死的），眼泪砸在面前的雪地上。她后背的触感还停留在我的手掌，她趴在床上细声细气唱《心动》的声音还在耳边，我却已经做了选择。
　　后来她寄照片给我，我发短信告诉她：对你好是因为知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欠你一个人情，现在我们两讫。
　　我是学财经的。

　　不知道她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有没有哭，反正我是哭了的。
　　我只是希望她相信我是因为愧疚才对她好而不是那个实际原因。
　　其实实际原因她也许知道，我爱她。
　　所以我和那个男人一样放弃了她。
　　我努力说服自己这只是因为运气，我努力说服自己没有同性恋的倾向，可是J依然像刺一样长在我的眼睛和心里。这个学校里无处不在的都是J，有人有她一样的短发，有人有她一样颜色的外套，有人有她一样娇小的身材，有人有她一样孩子的声音，有人有她一样低头走路的姿势……可是，没有人有她的眼神。
　　其实我不确定J的面孔的，这就意味着我们可能无数次的擦肩而过——只是我不知道而已，这也就意味着我随时看到的都有可能是她。每一次和她有一定相关系数的事物出现，我的心都凛然一痛，抽搐中无法挣扎。
　　这是我的原罪。

　　后来，很深很深的夜晚那个男人拒接她的电话，她发短信给我，有一句话是给我和那个男人的：
　　我爱你 但是不会再见了

　　似乎一切都结束了。

　　这样很好，这样最好。
　　每次喝醉酒我都会这样想。

　　傍晚的时候拍过落日，清晨的时候喝过酸奶。中午去抱着喂猪的心态去食堂愉快的吃饭，每天冲进教室旁若无人的拿本子占位，上课，自习，打开水，洗澡，洗衣服，打电脑，灌水，睡觉，做梦，被吵醒，暗自咒骂，继续睡，再被吵……每周去超市，去家教，生活规律得像精神病院的病人。
　　也许她也这样呢。
　　我们就像一枚硬币的两面，永远在一起疏离。
　　同样的落日同样的白昼，你是否会像我想你一样想我？不要告诉我答案，无论是与否，我都已经无力承受，因为选择是我自己做出的，所有的利润和风险也都只好由我自己背负。
　　只是至今没有告诉过你。
　　我爱你。

　　春天了，墙角的草开始有那么一点发芽的意思了。一年前你就是这样来到我生命中的，
　　可是纪念日怎么看起来都是忌日，现在活在各自的生活里，依旧不免的是与生俱来的绝望和落寞。

　　就算天空再深 看不出裂痕 眉头仍聚满密云
　　就算一屋暗灯 照不穿我身 仍可反映你心
　　让这口烟跳升 我身躯下沉 曾多么想多么想贴近
　　你的心和眼 口和耳亦没缘份 我都捉不紧
　　害怕悲剧重演 我的命中命中 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历史在重演 这么烦嚣城中 没理由 相恋可以没有暗涌
　　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 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
　　仍静候着你说我别错用神 什么我都有预感
　　然后睁不开两眼 看命运光临 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后来拿到校刊的稿费，同一期校刊上还有征文获奖的名单，她的名字击碎我的片刻冷静。
　　我问负责人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幸好他说没有。

　　很冷，风狂暴地肆虐，爱情一样措手不及。一个人用围巾包住脸用墨镜遮住眼睛，摇摇晃晃走在风中，心里翻腾的荒芜让我想吐。知道自己不够Leon强大，可是我知道自己必须坚持走下去，因为我的孩子还在等我回家。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是病人来照顾，你只是我的孩子我的爱人。
　　这句话已经告诉了一个人，于是就不能再对你说了。

　　也许完美的爱情应该像火柴，点燃一次就只好熄灭，毕竟打火机和电灯泡不等于电光火石。

　　北京是有蓝天的，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
　　你说的对，Everything is going to be all right。
　　乖女孩，我们的王子会穿过沙漠，越过草原，跨过河流来到我们面前，带我们回家。

　　看《狂恋大提琴》的时候不可遏制的失声痛哭，问自己，假如我们是亲生姐妹，我们是否会像Hilary和Jackie那样分享一个男人？
　　应该可以，因为那样我对你有的就是亲情，而不像现在。
　　我爱你。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