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思玉倾城》午夜四时歌

4、四．了断 sola著

　　楚离躲开上来搭讪的浮烟宫弟子，眉头越皱越紧，接引弟子便已如此，祈玉不知又变成了什么样子。
　　远处脚步声缓缓，他慌忙抬头，便看见了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他站在许多人当中，诸人都是繁花，却偏偏只能看到他。当年苍白的面颊，如今染上了几分血色，更增加了一种说不出的魅力。身上只穿了一件袍子，半敞开着，露出肩膀上的一片风景。
　　也不知是楚离对他渐生好感，还是萧祈玉有了极大的变化，楚离这次见到他竟觉得他比以前好看了百倍。
　　萧祈玉面上仿佛罩着一层严霜，缓步走到他面前，轻轻皱了皱眉；“春水，就是这个人要见我？”
　　少年低哑的声音如今变得深沉了许多，其中的冷漠几乎让人遍体生寒，春水还没回答，楚离便觉得心往下一沉，忍不住道；“祈玉，是不是当年那个道士对你做了什么？我是楚离啊，你忘了我吗？”
　　萧祈玉声音仍是冷冰冰的，但这样的冷漠让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周围无论男女都寂静无声，静静听他说话。
　　他抬手止住了楚离的话，慢慢道；“我认得你。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但是你缺少韧性，只是一介纨绔子弟罢了。若是入了浮烟宫，成不了大道，劳而无功。”
　　纨绔子弟？难道自己在他心里只是一个毫无用处的纨绔子弟？楚离愕然；“祈玉，你怎么了？你原来....”他并不想往下说刺激他，但是萧祈玉的反应，让他觉得萧祈玉离他越来越远，让他本以为伸手可及，却发现只是一场虚幻。
　　萧祈玉听了他的话，却只是微微一笑；“我当然记得。当年是我太执着了，如今桥归桥，路归路，你又何必找到这里来？我现在过得很好，如果你是担心我，来看望我的话，也该放心了。”
　　楚离对他的反应惊得说不出话来，却见萧祈玉责备那春水，说道；“下次有什么人来找我，需盘问清楚了再说，不要随便什么人都来找我。”
　　春水诚惶诚恐地道；“是，宫主，弟子知错。”
　　“原来你竟成了宫主....”
　　“浮烟宫是以法力高强论尊卑，我成了宫主也不奇怪。”
　　“可是....我听说浮烟宫的道法要结伴双休....”楚离内心一阵酸涩，缓缓开口。
　　“是。不过那又如何，如割舍不下心中杂念便修不了浮烟宫的心法，楚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
　　楚离吃惊地望着他，这才发觉萧祈玉周围的人都簇拥着他，这些男男女女或是妖媚，或是清纯，都举止风流，和凡间相差甚远。
　　这是个正道之人都称之为邪宫的地方，而那个自己以为单纯绝秀的人，竟是邪宫之主。
　　原来....萧祈玉也变了。其实也怪不得他，这世上每个人都在变，自己何尝不是一样？可是看到他站在众人中间，被那群轻浮至极的人簇拥，他的胸口却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妒意，这种妒意，几乎将他的五脏六腑烧成灰。
　　“祈玉，你一定是被那个道士蛊惑了，我们走，不修这个道了！”楚离上前便要拉萧祈玉的手，却在快要靠近时被人拉住了。
　　“放肆！竟敢冒犯宫主！”
　　萧祈玉眸光越见深沉：“此人在浮烟宫捣乱，出言冒犯顶座，来人，赶下山去！”
　　楚离在离去之前冷冷抛下一句“无论你和谁双休，我都会杀了那个人，绝对.....”
　　萧祈玉只是淡然依旧，不再看楚离远去的身影。
　　浮烟宫上一代宫主因为在顶座不在时与师兄弟权利相争，两败俱伤，又赶上清修无心派联合其他正派围剿，弟子们死的七零八落。
　　正是这时，他被归来的浮烟宫顶座——由九尾白狐幻化的道士怀真送到这里。因为天生仙骨，受到顶座关爱，又刻苦钻研，才到了金丹初期，等到丹液充盈，浑圆一体，便能冒死冲击元婴期，只要形成元婴，即使少了一魄也能继续修行，到时他就能活下去了，而不是局限于两百年的金丹寿命中。
　　他不能让任何人影响自己的仙途，即使是楚离，即使是父母兄弟，即使是天王老子，也不能阻止。
　　他只是想活下去而已，这个唯一的信念，支撑着他，让他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修行下去。
　　几日之后，萧祈玉忽想起楚离的事，便开口询问。
　　“他入了魔道。”同样冷淡的怀真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饶有兴趣地望着萧祈玉。他虽然身为浮烟宫顶座，却全然不问宫中琐事，反而交给宫主萧祈玉，自己一个人逍遥自在。
　　萧祈玉虽然修行时间不长，但是对修道所知甚详。世间万物皆可入道，只是修行之路大不相同。如清修无心派是吐故纳新，吸取日月精华而淬炼自身，如浮烟宫的修行方法是和籍双修，水乳交融，而魔道却是换筋炼骨，就是没有天资的人也能修行，只是其中过程极其艰难，不但要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苦楚，而且与众魔互相吞噬，以证大道，便是你死我活之局。
　　萧祈玉自从失了一魄后内心已经完全封闭，既然楚离自己去找死，他也顾不得，即使他想去救，凭借他现在的本事也是不可能的。
　　看着萧祈玉并未挂在心上的样子，怀真掩唇冷笑，要是让楚离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占有了萧祈玉，修魔回来第一个就会杀了他吧。
　　他身为白狐，修行千年有了仙体，却依旧滞留人间不得飞升。天天孤单一人看日出日落已久，在那个关外小镇第一眼看见逆来顺受的萧祈玉便心生怜悯，耍了手段将他带入浮烟宫。
　　自知凡心未绝，骗走萧祈玉又怕他对楚离不死心方才想出计策，取走了萧祈玉一魄断了他的念想，如今奈何楚离如何闹，萧祈玉也是心如止水，没有半点情谊。
　　果然，自己还是不适合做无情无欲的神仙.....
　　怀真拥住面色如冰的萧祈玉，吻上他绯红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