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Ⅱ]惑心—以妖之名》西塘十二少

6、六

　　霍心单手撑着窗子，看着她衣发皆湿，像是忽然着了魔一般，伸出手去触她带着雨水的面颊。
　　“霍心，”她颤着唇，她感觉得到身后压人的寒气，“太冷了，我动不了了……”
　　霍心探出身子，将她揽进臂弯里，瞬间就将她带进屋里，窗子在身后‘砰’的合上，她忽然揽上他的颈，覆上他的唇。她看着霍心的眼睛再次透黑，心生悲凉，默默念道：“霍心，原谅我不断地用妖灵迷惑你……”
　　衣袍被扯下，扔在床榻下，她眼眶里溢着泪，她在他耳边叫他，“霍心，霍心……带我走吧。”
　　霍心抬手把她的发勾到背后，温热的唇从鼻梁而下，觅上她的唇，声音在唇边，像被濡湿一般，“我带你走。”
　　小唯睁着眼睛，一刻不合，直到看着窗外投进薄薄的微光，起身穿衣，握了握霍心的手，转身离开，不复回头。心与爱情之间，她将再也不会去选择那飘渺的爱情了。
　　霍心睁开眼睛，握紧手掌。

　　[捌]

　　“天子牒行，天狼异邦，悬布绝域，仰我威德，数来请婚。为显我中原大国之恩，朕特准天狼国赐婚之情，遣皇女靖适天狼王子，自此两国缔结良缘，永不相扰，以告天下。皇女靖，所经之地，诸城关协同护驾，以保安全，钦此。”
　　霍心愣住，抬头去望一身戎装，端坐在台上的靖公主，靖公主反倒没有任何表情。小唯，她自是没有任何身份出现在庭内，她在门口扶着柱子，望见霍心怔愣的样子，忽然心酸。
　　建陵侯道：“公主殿下，理应五日前抵达天狼国与王子成婚，途中殿下不辞而别，臣诚惶诚恐，四处寻觅。如今殿下滞留白城，恐置我朝于无义无信，引发两国纷端呐！”
　　公主沉默着，忽而开口道：“我不去。”
　　四下跪着的臣子都沉默着，建陵侯劝道：“和亲之事，关乎我朝命运，还请殿下以国事为重。”
　　“我不去和亲，”公主突然望向霍心，“我已经是霍心的女人了。”
　　建陵侯气愤之极，颤抖着指向霍心，“你……你竟……”
　　小唯在门外垂着眼帘，竟兀自笑起来。霍心坐直身子，眼中波澜不惊，“公主休要开这等玩笑，下官开罪不起。”
　　小唯侧身让过跑进庭内的士兵，“报！禀告将军，城外十五里，发现天狼大军！”
　　建陵侯瘫坐在地上，霍心反而轻松起来，起身与公主对视一眼，转身离开。
　　是夜，城外是天狼国士兵的嘶喊和击鼓宣战的声音。
　　霍心从士兵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我去顶住天狼士兵，你们护送公主出城，”霍心侧了侧头，“把她也带上，护她们周全。”
　　城外天狼骑兵已在城门前排成队列，战马发出嘶鸣，火把簇簇，像要将天空点燃。天狼国国师在阵前进行祭祀，活人生祭，空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那是天狼国的气息。
　　此时，她在公主房内轻弹琵琶，续唱那首由《诗经采薇篇》改编的小曲，公主握紧剑柄，和戎护卫突然冲进门来，“公主殿下，快走吧！将军单枪匹马，白城恐是顶不住了！”
　　公主站起身向门外冲去，小唯也停了拨弦的手指，站立在门边。深沉的夜色已被天狼国的火把晕红，霍心以一敌万，也幸亏天狼国前期妄图与霍心单挑，给了霍心拖延的时间。
　　和戎护卫急忙跪在公主近前，挡住了公主的去路，“殿下，将军让我护送你们出城。”
　　公主一愣，“我们？”
　　“是，殿下和小唯姑娘。”
　　公主怒极，反身拔剑，“霍心对这个刚刚认识的女人倒是用情至深啊！”
　　她倚在门边，忽然想起五百年前，王生用一把匕首刺到自己肩上，怨恨她杀了他的妻子。她自然不知疼痛是何滋味，眼睛却流出泪来，盯着指到面前的剑竟喃喃出声，“王生，王生，你那时候竟然是恨我的，你恨我……”
　　她又忽然扬起笑来，看一眼天边火红的天，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跃上房顶，转头看一眼公主的心脏，“留好你的心，我会回来取的。”
　　城外天狼国已被惹怒，弓箭手已点燃火箭准备发射，而白城出战的只有霍心和他的好兄弟，这两人此时却被天狼国的狼奴缠住。小唯从城墙墙头跃下，捡起地上的长戟，挑开霍心背上准备撕咬他的狼奴，霍心转身刺死扑过来的狼奴，一把拉过她，“不是让你们跟和戎护卫走吗！”
　　她扬手扔出长戟，笑着抚上霍心的脸，把他落下来的发抚到他耳后，她凑近霍心耳边，“霍心，我再救你最后一次。”
　　霍心一怔，小唯身后，天狼国万箭齐发，火箭映的天边火红，灼烫直逼近前。霍心抓紧她，想把她护在身下，小唯却甩开霍心的手，反身迎向那直逼的火箭。
　　小唯的衣袍飞扬，身上银光渐起，竟如飞升一般，火箭如数落在她身前，霍心脑海里跳出公主的话，“她是妖！”紧接着是小唯的声音拥入脑海，“霍心，我再救你最后一次。”霍心未做任何，只是站在小唯身后，看着她的发渐染风霜，青丝染白，小唯回身，面上早已没了血色，只是依旧带着笑，“霍心，你怕我吗？”
　　霍心心里乱成一团，头疼的厉害，身子一晃，已经单膝跪在地上。小唯忽然笑起来，她的发和面已经白的彻底，美的摄人心魄却也令人胆寒，“霍心，霍心，无论是五百年前还是现在，你都不选我，你都不选我！是不是！”
　　天狼国已被眼前的景象震住，慌乱中退兵，寂静的夜晚中只剩杂乱的马蹄声。公主站在城墙上，看着城下的霍心和小唯，一把将剑扔在地上。小唯含泪看了霍心一眼，转身离去，她紫色绣繁花的衣裙像是暗夜开出的妖冶之花，她身后的霍心晕在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