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姹紫沁红》十堇

32、小子

　　“嗯，刚来不久，他现在可是Massenet的助理摄影师。”放放把空杯推还给我，“再来一杯阿沁。”
　　把余下的咖啡倒给他，想到以前很多被偷拍的照片都是这位同学替席尽之照的，我笑着说：“记得他以前就一直喜欢摄影，现在能成为时尚界头牌摄影师的助理他一定很高兴。”
　　“是啊！现在劲头很足！不过看得出来他野心蛮大的。对了，你一定想不到他家老头是谁！”
　　我喝了一口咖啡，摇头看向他，莫放放啧了一声，继续说道：“高中时我们还一起混了一年多吧，这家伙可是一点口风都没透露哦！他爸就是林玄章，现在是我们省的一把手！”
　　我愕然，没想到这小子背景还挺雄厚的，那说起来，席尽之也是高干子弟了。哈，正想着这一茬呢，莫放放突然凑过来，谄媚一笑：“阿沁，跟你商量个事啊，那个，就让林非瞳在你这借住一段时间可好？你知道我那的环境，我担心对他影响不好，掰弯了就不好了。你这地方大，房子多……”
　　“你们已经决定好了不是？”我似笑非笑的问。信他个鬼呢，现在来跟我商量，我就是个被告知的对象！
　　“没呢！真没！”放放看着我，表情很严肃，可耳朵很红，这就是他心虚的表现，“这样吧，如果他饭做的不好吃，我帮你赶他走！”
　　我不发一言的盯着他，他正准备继续游说时，门铃响了。
　　“是林非瞳。我去开门！”莫放放冲向门边，边走还边回身对我眨眨眼。
　　我转身过去收拾咖啡杯具器皿，听到门开，然后两道嗓音对话，一清朗，一慵懒。
　　“莫放放。”
　　“来了。”
　　“嗯，这地方挺好找的。你跟她说好了没？”
　　“啊，哈哈，好了好了，我们谁是谁啊。”
　　一阵叮叮咚咚，待我转身时，客厅一角已经堆好了四五个大小不一的箱子。我挑眉看向站在箱子旁那个高瘦的身影。五六年未见，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开朗又青涩的大男生了。时间的流逝有一个好处，就是让我们不断的蜕变和成长，虽然不知道是何种方向。
　　深紫衬衣，修身的牛仔裤，一双低帮马靴，都不是大牌，却极具个性。站在那里，就是个发光体。那条皮带，呃，我有些诧异，我记得那是两三年前的一次跨界设计，作为礼物送给了一位旧识，没想到竟然会在他这里。
　　“hi，我是林非瞳。”带笑的声音传来，我又看到了他的一口整齐的白牙。
　　这个场景，暮然和多年前的一个记忆重合，高二时，新入学的他也是这样和我打招呼的。那是我们第一次遇见。
　　我也微笑了起来：“hi，我是方紫沁。”
　　他带笑的双眼依旧夺人，粹着真，在听到我的hi后，更是流光溢彩。
　　我们就这样笑着互相瞧着对方。说也奇怪，这多年未见带来的陌生感却在这两声hi之后消弭不少。
　　“莫放放说你会留下。”我用的肯定句。
　　“嗯，希望没有打扰到你，我也会好好照顾你。”
　　“照顾可说不上，那就把这当家吧。二楼左手第二间房，待会让放放给你收拾出来。”我笑着看向莫放放，那是家里最乱的一间房。放放高举双手做投降状。我们三人相视而笑。

　　林非瞳就这样住了下来，算算，有五天时间了。他要工作，所以我们碰面的时间基本只有在晚餐时，就像现在，我们正在享用一顿丰盛的大餐。这不是他的手艺，他完全没有施展的机会。席尽之帮我们在巴黎各家知名餐厅定了餐，每天定时送到，我们只是负责吃。我边吃边想，看来席尽之对于他弟弟目前住在我这，还是蛮感激的。
　　“方紫沁，你三楼的那间暗房我能用吗？”林非瞳又帮我剥了一只虾，边放到我碗里边问到。
　　我愣了下，这孩子，从来对我都是直呼其名。轻吮了下拿着奶油龙虾的手指头，我点点头：“Sure，这屋里的东西你随便用。”我本想加一句除了三楼最右边的那个房间，因为那是我设计制作珠宝的工作室。可一想那间屋子本来就有密码锁，也就没有特别强调了，反正他进不去。
　　“你现在是Mr. Abbott的助手吗？”
　　“嗯，对。等他从美国回来，我把你引荐给他。”我舀了一碗玉米浓汤递给林非瞳，“快吃，你怎么比高中还瘦！”
　　“你哪里看出我瘦了？”他瞪了我一眼，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臭小子，长大了啊，敢瞪我了？！我使劲瞪回去，他忍笑接过汤，慢慢地喝了起来，又继续问道：“Mr. Abbott怎么现在不拍野生动物了？”
　　看来他很关注Ricky嘛，对他的工作动向很清楚哦。我正想着要如何给他解释一番，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林非瞳看向我，发现我没有一丝想接的意思，也就埋头继续喝汤。可惜这打电话的人太不让人省心了，终于在第四遍响起时，林非瞳起身帮我接起了电话。
　　“Bonjour……嗯，她在，请稍等。”随即把电话递给了我。我懒懒接过，夹在头和肩头间，边听边和龙虾奋战：“说吧，是我。”
　　“我是Kevin。”
　　我手顿了下，奶油汁弄到了下巴上，我没管，语速很快的问道：“醒了吗？”
　　“就是还没有。医生说快的话，术后三天就应该能醒过来，可是……我们很担心，你能来看看他吗？”
　　说实话，我不想去。周楠希的世界，是我一直不想参与进去的，我们俩的生活，已经被搅的乱七八糟了，现在我是能避则避。可惜我终究狠不下心。我心里叹了口气，回复到：“我待会就过来。”
　　那边仿佛舒了一口气，“好的，他还是以前的那间特护病房……”
　　我挂了电话，埋头想了下，然后起身，对林非瞳说到：“我去趟医院。”
　　刚要转身，却被他隔着餐桌给拉了回来，一张面巾纸轻轻的擦拭了下我的下巴，我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一道清嗓响起：“不想去就不要去了。”
　　我撇撇嘴，自嘲的一笑：“他是我的丈夫不是。”转身上楼收拾换衣服。
　　“加件风衣，晚上凉。”林非瞳在我身后嘱咐道。
　　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边上楼边把头发挽了一个偏髻，进屋洗漱了下，拿了件黑色的风衣就下了楼来。看见林非瞳站在玄关处，手上拿着车钥匙。
　　“走吧，我送你。”他摇摇钥匙，转身出了门。我本想拒绝，可他已经大步走远了，我只好跟着出了门。
　　临上车才发现他开了一辆很骚包的橘色跑车。我不喜欢这种底盘低的车，犹豫了一下，还是咬咬牙坐了上去。
　　“不喜欢这种跑车？”林非瞳看出我的不适，发动车子时问我。我只是嗯了一声，就闭上了眼。他也没有继续说话，车里安安静静的，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喘息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