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山下两茫茫》方澄

2、第一章 山中优游，宫中枷锁

　　伴随着风的声音，翠绿的叶影随之摇晃，珊瑚红的身影在竹林间穿梭自如。一个优雅的转身，少女选定一个定点跃然跳下「看来进步不少。」
　　棠黎扎着一束利落的马尾，窃喜自己的武功稍稍进步了一些，突然，一道光影向她直扑而来，铿锵的一声，棠黎灵敏地拔剑与之对峙，线条柔美的两把剑瞬间争锋相对，一双锐利，透澈的眼神直望着棠黎「还蛮敏捷的，我的乖女儿。」默尘弯起月牙般的双眼，棠黎放下了剑，没好气的说「亲爱的阿娘，怎么总是突然冒出来啊？想吓死谁啊！」默尘也收起了剑，开始在竹林漫步了起来，脚步相当轻盈，哼着轻快的曲调，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棠黎傻愣傻愣地跟在她阿娘后头，在棠黎心中，阿娘永远是她崇拜的对象，应该是说已到膜拜的地步，阿娘长的美且武功高强，但绝不轻易掀底牌，在她还小的时候，阿娘总是会默默地行侠仗义，但自从搬到凤凰山后，阿娘就开始远离尘嚣，过着自以为的仙人生活了。
　　在凤凰山，默尘开始教授棠黎武功，虽棠黎已有一点功夫底子，不过那仅是三脚猫功夫、花拳绣腿罢了，而棠黎也相当有悟性，学习得相当良好，现在的武功至少超过普通习武之人应有的水平，但仍跟默尘差了十万八千里。

　　「阿娘，我想下山历练一番，我已经好几年没下山了…好不？」棠黎拽着默尘的衣袖，棠黎很爱阿娘，阿娘也很爱棠黎，但若做了阿娘说不准的事，可有得受，默尘咯咯笑了一下「小姑娘长大啦，想出去闯闯了。」默尘牵着棠黎到一方坐下，望着棠黎，眼神充满着关怀与怜爱「我的女儿，仔细听好。外面的世界很美、很璀璨，你会感受到很多美丽的事物，不过势必会经历很多危难，但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初心，磨练过后的心智定会和现在不同，就算是一丝丝的初心也可以，必须保持住它。」棠黎将这字字句句刻在心里，阿娘说的话绝不会错，因为阿娘是这样活过来的，至少目前看来她过的很好、很满足。

　　坤瑶宫

　　「瑢儿，你是不是有点疲累啊？」东太后樗悦那心疼地看着已登基一年的儿子。

　　在登基的前两年，皇宫不得安宁，先帝尚在时，朝廷上由佟氏带头的势力一直在对抗着先帝，甚至有几次想要废除当时的太子复瑢，另立复琛为新太子，但先帝力保复瑢的地位，使他顺利登上皇位。先帝驾崩后，安宁太皇太后破天荒立了佟迩嫣为西太后，她的儿子复琛则成了延亲王，佟迩嫣在还是皇贵妃时就不理世事，效忠于先帝，安分守己，复琛更对皇位相当排斥，一切算是暂时缓和了下来。
　　「回皇额娘，儿臣不累。」一身紫金龙袍的复瑢恭敬地回答，成为皇帝的复瑢更加成熟，且眼神也变得更加看不透，一股沉着冷静围绕在复瑢身旁「啧啧啧，瑢儿越来越不可爱了！哀家可是你娘亲呢，又不是朝廷那些臣子，何必与哀家说话那么冷漠生疏？真是…孩子翅膀硬了就想飞啦，好啊好啊，那你飞远点儿，别飞回来了别飞回来了…」樗悦那霹哩啪啦念了一大串，感觉有一些口渴，拿了一杯茶大口灌下，「皇额娘啊…已是皇太后了，还是那样任性。」复瑢脸上挂了一个甜死人的微笑，心里已翻了好几个白眼，复瑢不明白，为何皇额娘在这积满厚怨的深宫中还是能保持身心舒畅、百毒不侵，总是像个孩子一样顽皮爱作怪，「好啊！真是个皮笑肉不笑，哼！」樗悦那看着自己俊秀的儿子那样假笑，实在是全身起鸡皮疙瘩，站在一旁服侍多年的宫女绛雪也不禁噗哧笑了出来，「皇额娘，您看，连绛雪姑姑也同意儿臣的说法。」，复瑢带着满意的笑容看向绛雪，樗悦那拿起白色的手绢假装拭泪「你们俩从前就是一伙的，就只会欺负哀家…」绛雪端起一盘雪梅糕，好声好气的安慰道「太后说的是，吃吃这糕消消气吧！」温暖的气息填满了坤瑶宫，这样的情景反而与冰冷的皇宫格格不入。

　　延亲王府

　　娇小玲珑的身影在复琛面前转过来又转过去，眉头像是打了个死结，轻咬着食指，一副思索苦恼的样子。「玳儿，你再这样转下去，我不吐不行了，那你就负责善后吧！」复琛可是看她转了好一阵子，忍不住这么说，玳儿一听马上定住，尴尬地笑了笑「啊…不好意思，琛哥哥。」只是她烦恼时就会这样胡乱转圈走，好消减满脑子的担心，复琛看到她这样呆站在他面前，轻叹一口气，摇摇头，他把玳儿牵到一旁坐下「你这样担心也是徒然。没事的，这是皇兄的决定，我们只要在一旁支持他即可。」
　　玳儿想了一想后，猛地抬起头「可是…」双眸对上了复琛好看的眼睛，靠得太近了！玳儿马上低下头，不让他发现那一抹绯红，「可是什么？」复琛没察觉到玳儿的不对劲，仍没改变他与玳儿的距离，玳儿吞了吞口水缓和一下不正常跳动的心脏「可是，这样孤身一人在外不会太危险吗？毕竟是一国之君，发生不测该如何是好？还有，佟氏一族难道不会趁机做出什么谋反的事吗？」复琛的气味充满在玳儿身边，使玳儿越发越不自在，决定站起离开他远些，复琛似乎是有些感觉到玳儿不自在的动作，他笑了笑「不会的，宫中有东太后坐镇和我在一旁协助，佟氏应不敢任意忘为，至于皇兄，本身武功就很出色，况且有凛这样剑术超群的人保护着，不会有危险的。」玳儿明白地点点头，将悬在心中的大石稍稍放下，复琛走向玳儿，点了她的眉心「好了，这可解开了吧？」玳儿先是杏眼一睁，然后开怀一笑「有了太后姑姑、你和凛大哥，是没什么可担心的。呵呵，皇兄哥哥也真辛苦，为了避娶鸿亲王的女儿佟箴，居然如此大费周章地要微服出巡。」

　　不过复琛可不这样想，因为逝世的安宁太皇太后本就为佟氏一员，佟氏的根基早已深根，而且还立了自己的母亲西太后，表明了佟氏掌握很大的政权，这趟出巡除了避娶，最重要的原因是要私下探访一位深居田园的老将–桀涛，他骁勇善战、才智高超，在朝政上德高望重，先帝对他极为重视。但在佟氏争夺太子时，这名鼎鼎有名的大老将军则告老还乡，再也不理会朝政，至此之后没有人能请得动他，为寻求他的支持，皇兄决定亲自出马。
　　「琛哥哥…我想，我应该要回去了。」被玳儿这么一说，复琛才发觉已快到黄昏，虽然和玳儿相当熟识，但一个大家闺秀在男子家待太晚可不太好「好，那我送你回康亲王府。」复琛给玳儿一个温柔笑容，玳儿的心被这个如冬阳般的笑容震了一下「不…不用了！琛哥哥你就找随便遣个人送我回去吧。」玳儿急急忙忙回绝他的好意，因为自己的心思已被他扰得乱糟糟，「怎么可以不亲自送你回府？你可是我府上重要的客人呢！」复琛坚持要护送玳儿回去，玳儿拗不过他，只好让复琛随她回府，这一路上，那颗小心脏不停颠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