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弄命运》殷周62

54、命运多舛

　　严鸿发和方慧玲的感情发展很快。因为方慧玲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严鸿发的真诚和情意。特别是严鸿发完全没有那种世俗的、并且根深蒂固的、让方慧玲感到屈辱和自卑的对弱势群体的歧视和偏见。这可能与严鸿发的家庭背景和经历有关，就这一点足以让方慧玲发自内心的信任他。
　　严鸿发要求去方慧玲家里看看。如果是在以前，方慧玲会很为难，她不愿意她的男朋友去她家。以前交往男朋友的经历，加上糟糕的家庭状况和自己的自卑，让方慧玲不敢坦然的让她的男朋友去她家。不过这一次她坦然了，因为严鸿发早已了解了她家的状况。严鸿发不仅没有一点歧视，而且充满了同情和理解。因此，方慧玲欣然接受了严鸿发的要求，决定星期六带他到她家见她的家人。
　　星期六的下午，方慧玲已经将整个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虽然房子和家具都很老旧，但现在房子里面看起来还算整洁。方慧玲本来是不希望严鸿发在家里吃饭的，她怕严鸿发不习惯。可是严鸿发坚持要在她家里吃饭，他说他的爷爷奶奶都是捡垃圾的，他从小就和爷爷奶奶一起吃饭，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也没什么不习惯的。这让方慧玲很感动，她知道她寻找的那个男人就是严鸿发！这就是缘份。
　　方慧玲的爸爸和哥哥也早早收了棋摊，和方慧玲的妈妈还有外婆一起，坐在客厅里面等着客人。
　　大约三点多钟，下楼去接严鸿发上来的方慧玲带着严鸿发到家了。
　　方慧玲将严鸿发介绍给了家人，严鸿发热情的和他们每个人打了招呼，只有方慧玲的外婆笑容满面的和严鸿发说话，方慧玲的爸爸，妈妈和哥哥只是在那里看着严鸿发，脸上挂着善意的笑容。
　　外婆和严鸿发拉起家常，问长问短的，很关心严鸿发。虽然严鸿发是第一次来他们家，可是她对他的第一印象非常好，没有以前方慧玲男朋友来家里时的那种不自在和虚伪的感觉。
　　他们坐在客厅里面聊天，方慧玲的爸爸和哥哥见严鸿发待人和善，诚恳，因此也不时的插话，加入了闲聊，这让方慧玲很高兴。因为，连一个心智不全的人都很喜欢严鸿发，说明他是多么的友善和诚恳。
　　方慧玲的妈妈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她没有插话，不过她能明白其他人聊天的内容。
　　严鸿发伸手去拿茶几上的杯子，露出了他的手臂。方慧玲的妈妈看到他的手臂之后，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她的表情变得很复杂，然后是满脸的焦虑。
　　方慧玲和其他人注意到了妈妈的脸色，以为她不舒服。方慧玲赶紧关心的问她妈妈：“妈，你怎么啦？你不舒服吗？”
　　“他的手，手上，手上有记号，有记号。”方慧玲的妈妈指着严鸿发，吞吞吐吐的说，她的表情看起来好像要哭了。
　　“阿姨，我的手上是有记号，是胎记。你看！”严鸿发笑着伸出右手臂，挽起衬衣的袖子。
　　果然，他的右手臂内侧有两个圆形的青蓝色小胎记。这没什么稀奇的，很多人身上都有胎记。
　　“你是方华！你是方华！”方慧玲的妈妈看清楚了严鸿发手上的胎记之后，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接着，她的表情又变得焦虑起来。
　　“妈，他，他不，不是我。”方慧玲的哥哥笑了。
　　“你是方华！你就是方华！我看到过这个记号，后来就没有了！”听了方华的话之后，方慧玲的妈妈更加焦虑了，她不停的申辩。她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兰香？”外婆是急性子，她听了女儿没头没脑的话，又看到女儿莫名其妙哭，影响了大家的好心情，有点不耐烦了。
　　方慧玲和严鸿发赶紧对外婆打了一个手势，让外婆不要急。
　　“妈，你别急，慢慢的说。我们听着呢。”方慧玲耐心的对妈妈说。她觉妈妈看到严鸿发的胎记之后，反应很不寻常。在她的记忆之中，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慧玲，他是方华，她是你哥哥！对，他是你哥哥，我记得他手上的记号，后来没有了。我问过护士，没人理我。”方慧玲的妈妈断断续续的解释，方慧玲和严鸿发大概听懂了一些，可还是没有完全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兰香，你是说医院把毛毛弄错了？”外婆听了女儿说的话，突然想起了30多年前在医院发生的事。
　　“对，妈，对！对！对！妈！找到了！找到了！”方慧玲的妈妈见方慧玲的外婆终于听懂了自己的话，激动得大声叫起来。
　　“怎么回事？外婆！”方慧玲迫不及待的问外婆。
　　外婆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她回忆起当年在医院发生的事。
　　那是在方慧玲哥哥方华出生之后的第二天，护士将方华送到于兰香的病床上让她给孩子喂奶。在此之前，只有于兰香看到过方华。
　　可是，当于兰香给方华喂奶时，她的情绪就发生了变化，她的面容显得非常不安和焦虑。她的嘴里不停的说记号没有了，记号没有了！可是等方慧玲的外婆问她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她一直表达不清楚自己的意思，只是说记号没有了。一直到出院，全家人也没有弄清楚于兰香的意思。
　　回到家后于兰香总是自言自语的说记号没有了，让脾气急躁的方慧玲外婆心里很烦。方慧玲外婆大声的斥责于兰香以后不要再啰啰嗦嗦的自言自语了！从那以后，于兰香就不敢再说记号的事情了，直到今天。
　　听了外婆讲叙当年发生的事情之后，方慧玲和严鸿发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们不敢相信。外婆也弄明白了，她和蔼的问女儿：“兰香，别怕，告诉妈，他是不是你在医院生的毛毛？”
　　“是的，是的！他是我生的毛毛！他们弄错了！”说完，于兰香激动得大声的哭出来了。她终于完整的表达出了30多年前她就想要表达的意思！。这是一个弱智女人积压在内心里30多年的痛苦和忧伤的总爆发。她的哭声叫人撕心裂肺，悲天恸地。
　　所有的人都被于兰香的哭声感动了，大家都陪着她落泪。
　　过了一会儿，外婆和方慧玲开始安慰于兰香。
　　严鸿发被眼前发生的事情惊呆了，他愣在那里发呆。这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于兰香终于哭够了，她的眼泪还没有完全擦干，但是她看着严鸿发的眼神在发光，她的眼神告诉大家，她有多么的高兴。
　　“妈，你说他是你生的毛毛？他是我哥？”方慧玲虽然觉得事情很荒谬，但是她必须得弄清楚。
　　“是的，他是你哥哥！”方慧玲妈妈带着骄傲的神情回答。
　　“我，我，我才，才是你，你，哥，哥！”坐在旁边的方华终于开始着急了，“你，你，你们，们，瞎，瞎说！”
　　“对对，你是慧玲的哥哥，没有人说不是！”外婆赶紧安慰方华。
　　方慧玲看着发呆的严鸿发，用手轻轻的推了他一下。严鸿发这才回过神来。
　　“这怎么可能呢？不可能，完全不可能。我们是男女朋友，我怎么会是你哥哥呢！我不相信！”严鸿发的脸上露出自我安慰的笑容，他不能相信方慧玲是他妹妹，他认定方慧玲是他的女朋友和未来的妻子。
　　方慧玲也被眼前的事情惊得目瞪口呆，失去了冷静。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严鸿发会是自己的亲哥哥，她宁愿她是严鸿发的女朋友和以后的妻子。命运对她太残酷了。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爱人，找到一个爱自己，不歧视她家庭的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失去他。她也不愿意相信她妈妈说的事情。
　　“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外婆冷静了下来，她严肃的问严鸿发。
　　“没有了，我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孤儿。本来想娶慧玲的，现在。。。”严鸿发沮丧的说。
　　“做亲子鉴定吧，不弄清楚我死不甘心！”方慧玲突然冷静的建议。
　　“对，明天就去做！”严鸿发的头脑也清醒了一些。
　　“明天是礼拜天。只能后天去医院做！”外婆提醒严鸿发。
　　“对！后天去做！你哥哥方华也去做。礼拜一的早上我开车来接你们！”严鸿发说完，立刻起身告辞了。
　　严鸿发的脑子乱了，他无法在这里继续呆下去。方慧玲是他的女朋友。虽然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是他深深的爱上了她。她聪明，贤惠，温柔，善良。特别是她的孝顺，让他对她爱惜有加。他本来要娶她为妻，结婚生子。
　　严鸿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和方慧玲是亲兄妹。他居然爱上了他的亲妹妹，他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当然会爱他的亲妹妹，但是那和他对女朋友方慧玲的爱是完全不一样的，他宁愿方慧玲是他的女朋友而不愿方慧玲是他的亲妹妹。
　　方慧玲的想法和严鸿发几乎是一样的。如果亲子鉴定证实了他们是亲兄妹，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通过这段时间和严鸿发的交往，她觉得严鸿发是真心爱她的人。他关心她，体贴她，呵护她。更让方慧玲觉得难得的是严鸿发胸怀坦荡，心地善良，从不歧视她的家庭。她感谢上苍在她对爱情几乎绝望的时候，将严鸿发赐予了她。可是，老天爷为什么和她开这样残酷的玩笑，一夕之间将她心爱的男朋友变成她的亲哥哥！方慧玲感慨命运对她太不公平。
　　她的美好爱情原来是恍若隔世的一场梦，现在梦终于醒了，刚刚得到的爱情化为了泡影。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此刻的痛苦和失落完全淹没了找到亲哥哥的快乐。她甚至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是她妈妈弄错了。
　　严鸿发告辞的时候，她没有去送他，她现在不知道怎样去面对他。她不知道现在是把他当成哥哥还是当成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