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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若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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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未央还没反应过来,他挺拔的身子已转过去离开了文档室。迟缓了几秒,连忙跟上。
他把她往自己的办公室带去,示意她找位置坐下。而自己则从一旁的窗柜里拿出一份文件。
上前放在她面前,随意翻开一页,又道:“把这面的合作商和联系方式抄一份给我。”
她不解,看了看眼前一行行缭乱的英文,又好像懂他的意思。
他是在考自己吗?
他自己则坐在一旁沙发上,拾起文件翻阅起来。
具未央久久没有动手。
“为什么要把我调来这里?”
原本在翻阅文件的男子停下工作,抬起眼皮,那人的脸埋得很低,几乎看不清她的表情。
又埋下眼去看文件,随意开口:“因为跟外界媒体公开了你的职位,我必须把你调到我身边来。”
这样他就可以多了一点……
只是因为这样吗。
具未央闷闷地吸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笔,开始奋力投入战斗中。
抬眸看了她一眼。
具未央,让我看看国外的八年你学会了什么,又是什么让你在外流连忘返。
占天逆大概翻阅了三份文件她才把合作商和联系方式整理出来。以前在英国的时候她就一直觉得英文太可怕了,但是为了在那里更好的生活下去,她还是硬着头皮学了下去。早几年在听课的时候她总会想如果他在就好了,那样她一定更有目标学下去。但后来,她硬是逼自己把这个念头打消掉。
想多了会痛。
占天逆接过她递来的纸,有些不可置信的语气:“好了?”
比他想象中还快了那么一些。
在她不是很自信地轻轻‘嗯’了一声后,他抱着复杂的心情去检查,只是很快这种复杂的心情被另一种莫名难解的情绪覆盖。
不得不说,这份文件交给她来说做,简直是错漏百出。
他眉头紧皱:“具未央,你把承包商列入客户名单是怎么回事?”
听着他责怪的语气,具未央突然觉得有些怀念。
她的脸上多了抹尴尬:“这里有些词太难懂了……可能是教授讲到的时候我不小心睡着…错过了……”说睡着的时候居然有些后怕地偷偷看了看他。
他阴沉的脸上突然多了丝淡然。身子陷入沙发内,抬起眼皮,语气略嫌冷淡:
“具未央,我真想知道在国外那八年你究竟学会了什么。”
既然你在国外这么久还是什么都没学会,那么为什么还要让他在国内苦苦等待,八年之久。
那八年……
她不禁眼眶有些发热。
她一个人念书,一个人工作,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生活。有时候站在街头,看着人来人往,竟有些酸意涌上心头。
她也曾无穷地想念一个人,一个隔海相望的人。
只是那个时候的你,伊恩走得辉煌,没有她的生活应该也过得不错吧。
她的嘴唇掀了掀,眼神渐渐变得黯淡,话出竟有些语不成调:
“P-A-I-N-F-U-L”
具未央的目光从未如此幽怨地看着他,
“这八年来,我只学到这个单词。”
双方沉默了许久,她又像猛地惊醒,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到下班时间了。”
然后还没待他开口,便溜了出去。
占天逆垂下眼皮,看了眼手上的精工表。
才九点十五分,离下班时间还早。
半响,他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坐下。
想再翻翻文件,却再也静不下心来。一种莫名的情绪搅乱他的思绪。停下来,心里仿佛被烙伤般不是滋味。
提起笔,鬼使神差似的在文件上写上她的话:
【Painful】
【痛苦的】
他写得很潦草,字迹凌乱得似乎恨不得把自己的愁绪也写出来。
走出伊恩公司,她好久没有缓过神来。
直到脸庞有些湿润,用手抹去才发现是自己的泪。
原来是眼睛也感到忧伤了,不得不落下泪水来诉说疼痛。
具未央独自坐在公车车站的候车椅上。目光空洞地看着一辆辆汽车在演绎着城市的喧嚣,来往的人海把坐着娇小的她给淹没了,没人注意到此刻茫然无助的她。
一辆商务车停在自己面前,具未央抬起有些发红的眼睛,看到白少皇坐在车上。
他看了她几眼,又和司机说了几句话。
下车走到她面前。
具未央没有说话。
白少皇有些不解。不过从她眼里可以读出一点一滴的忧伤,在这个夏天,他只觉她好似很冷。
“有空陪我喝杯东西?”
她原本想拒绝,但看他那不容拒绝的神情,还是答应了。
两人来到一间十分幽静的咖啡厅,离公司不远。
她点了杯热饮,抬头看白少皇好像十分悠闲的样子,“你不用回公司工作吗?”
她只知道自己反正是提早下班了。
白少皇点了瓶低度数的酒,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刚谈好一单,没什么事忙了。”
她会意地点点头,目光投向窗外。
其实她跟白少皇并不是很熟。她只是知道他是占天逆的发小,但其实实际上高中时期她跟他讲的话并不多。
白少皇看了看她好看的侧脸,切入正题:“为什么突然回来?”
“因为父亲进医院了。”
“意思是说,如果你父亲没有出意外的话,你还不打算回来?”他的语气有些凝重。
服务员把两人点的饮品送上来。
具未央低头不语。
如果没有收到父亲病危的消息,她根本没准备好心情回来面对这一切。
他抿了口酒:“那你还打算让天逆等多久?”
她意外地抬了抬目光,她无意让他等待,只是脑海那依稀的记忆让自己懦弱得什么都不敢做。
“别说这些了好吗?”她的声音很低。
当年他收下了支票,他也可以猜到会有这一天。
白少皇喝了口酒,声音淡淡地传了出来,目光意味深长地紧盯她:
“未央,如果这么多年来一个男人每次喝醉后都会低吟你的名字,这个男人也算对得起你了。”
酒的度数很低,但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醉意。
具未央明若星辰的眸子不禁多一些黯淡,声音很小:
“可我和他已经分开八年了。”
八年了!足够把一个人改变。
白少皇听后有些意犹未尽地开口:
“这八年,对你而言是离别,对他而言是等待。”
天有些昏暗。乌云压着天空,似乎随时会有场暴风雨降临。
白少皇收到一个电话又急忙赶了回去,只剩她一个人坐在咖啡厅内。面前的热饮早已摊冷了。
不知不觉自己一个人在咖啡厅里坐了将近两个小时。咖啡厅客人不多,而且老板也很和善几番问她需不需要把放冷的饮料加热。
出了咖啡厅,天已下起了朦胧小雨。夏天的闷热也被一点点消散了。
她并不急着到哪里去,漫步在雨中,第一次感觉到夏日的清凉。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自己眼帘。他穿过马路走到对面,未央疑惑得地想要跟上,可转眼间又消失了。
如果没看错的话,刚才那个人应该是岑季临。
下雨天他去哪走得这么匆忙?
具未央翻出手机拨他的号码,只是没人接听。
或许是自己眼花了吧。出于不安,还是发了个信息让他收到回个电话,这才放心。
吃过午饭,在街头徘徊了十多分钟,还是回了公司。庆幸的是占天逆上广州开会了,不在公司里。
翻了翻放在桌上的预约,今天他也没有预约了,也就是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今天下午应该会很闲。结果……
周诗诗不知从哪搬来的一堆文件让她输入电脑,忙活了一个下午终于把文件全打完了。幸好她在英国读书的时候有经常被教授点去打论文练回来的速度。
快下班时看了看窗外,外面还在下着小雨,空气中都弥漫着雾气。
他应该不回来了。
直到同一层的同事都几乎走光了,他还是没有回来。
出了电梯,她感觉自己呼吸也不自觉地放松了。
或许是因为今早那个单词,又或许是因为白少皇的话。
她一直以为等的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