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求之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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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大拔出大刀奋力向宇文戎冲去，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不遗余力之下，倒也有排山倒海的气势。
宇文戎内息乱窜，无法用剑争锋，只能迅速取出红漆铁弓，没搭箭羽，只拉箭弦，细如牛毛的银针如斜织的雨丝，风驰电掣般穿透了阿大硕大的身躯。阿大向前冲的姿势瞬时冻结，手中的大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一滴滴鲜血从他身体里涌出，不一会儿，就在衣服上汇成了血帘。阿大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他调转方向拼尽余力向红衫女子爬去，血痕拖了一地。快到红衫女子跟前时，阿大颤巍巍地伸出右手，费力抓住她的衣摆。
红衫女子厌恶地将阿大一脚踢开，骂道：“没用的东西，还敢亵渎本公主。”
宇文戎义愤填膺，怒不可遏：“他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却视他如敝履，好狠的心肠！”
红衫女子芳心受损，气急败坏道：“本公主就是心狠手辣，你乖乖束手就擒，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再敢负隅顽抗，杀无赦！”
宇文戎冷笑：“凭你也想置我于死地，不自量力。我这张弓是妙手铁匠公输乾亲手铸造，弯弓射箭还在其次，最精妙的设置是暗器，称为“漫天飞雨”，每发射一次，就有数百根银针齐发，状若飞雨，百发百中，击中者绝无生还的可能。你要不要试试？”言罢，一步步向前逼近。
红衫女子倒退一步，威胁道：“只有我能帮你解毒，杀了我，你会变成废人的。”
宇文戎毫不在意，继续向前，漠然道：“废人没有刺猬惨，大不了鱼死网破。”
红衫女子又气又怕，花枝乱颤，剩余的几名属下也是战战栗栗，纷纷进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公主，来日方长！”
宇文戎离他们五步之遥停住脚步，作势要拉弓弦。
红衫女子银牙一咬，下令：“撤！”红影一闪率先离去，其余几人跟着惶惶逃离，其中一位尤其狼狈，被石头一绊，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起身时，貌似无意地朝宇文戎望了一眼。
宇文戎顿悟，快速“追”到那块石头前，细细查看，石头上用利器刻了两个字：“萧婷”，下方一个鹰状的标记，那是暗阁传递信息的记号。宇文戎只看了一眼，就用内力将字迹磨平。一股血腥涌入喉间，宇文戎强自咽下，敌人也许就一旁偷窥，他不能流露出丝毫破绽。
山下众马疾驰的声音，由远及近，宇文戎隐在山石间望去，靖王一行打猎归来，浩浩荡荡，收获甚丰。靖王一马当先，牵黄擎苍，英姿勃勃，宛如凯旋归来的英雄，而当年那个迎面奔跑，迎接他归来的孩子，如今只能躲在山上偷偷观望，连露面的资格都没有。
几十骑很快呼啸而过，扬起阵阵灰尘。宇文戎站起身，目光追随着那个身影，越望越远，直到他变成小黑点，最终消失，再也无迹可寻。后面的路，一马平川，不会再有危险，宇文戎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开始观察钟山的地形。
正值立秋时节，天高云淡，碧空如洗，钟山顶上，树木茂盛，苍翠欲滴。偌大一座山，只有飒飒的山风，伴着寂寥的人影。
一刻钟后，暗阁护法张效率兵赶到，拜见少主后，兵卒收拾现场，宇文戎将刚才构想的钟山布兵方案，一一告诉张效，询问他的意见。张效表示敬佩后，欲言又止。宇文戎见状，诚恳道：“你我虽为主仆，也是兄弟，张护法有什么话不妨直言，我们坦诚相见才能肝胆相照。”
张效低头道：“属下惭愧。少主筹划精妙，本是无懈可击。只是山势险峻，士兵各守其位，各尽其责，通信不便，一旦有事，不能相互照应，属下以为应有接头暗语，可以用鸟鸣声，这样在山间既不引人注意，又能传递信息。”
宇文戎望着张效，眼睛发亮，如获至宝，赞道：“张护法所言极是！暗语不仅能用于此地，还可以推而广之。你设计几套暗语，找戚猛商讨一下，如果采用得宜，你大功一件。”
张效得到称赞，欣喜若狂，躬身道：“谢少主！”
正在这时，有人惊呼：“你们看，世上竟有这么丑的人！”
宇文戎闻声上前，众人让开一条道路，大家看的正是阿大的尸体，他脸上黑巾已解下，那张脸面目狰狞，奇丑无比，眼睛睁得鼓溜溜圆，死不瞑目。宇文戎蹲下身，用手将他的双眼合上，无限痛惜：“他是一个悍不畏死的汉子，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可怜人，厚葬吧。”站起身来，吩咐张效：“草丛那边有个活口，你带走审问，一定要留他性命。这里交给你了，我该回去了。”
宇文戎寻到乌骓马时，再也抑制不住，一口鲜血喷出，他用土悄悄将血渍掩埋。那匹马慢慢靠近他，用头轻轻蹭宇文戎的衣衫，似在询问。宇文戎摸着它的头安慰：“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乌骓马是有灵性的宝马，知道宇文戎受伤，放慢了速度，不似来时狂奔。宇文戎骑在马背上回想刚才的一幕，只道侥幸。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救兵要来是真的，可“漫天飞雨”只能使用一次，如果对方再有一人拼命，他根本无力抵挡，后果不堪设想。
那个红衫女子是梁国公主萧婷，她潜入锦州阴谋不断，看来，离国挥军南下的日子不远了，两军交战前，一定要挖出内奸。
靖军要加紧操练，扩充兵器、物资，枕戈待旦，可这样一来，会引起舅舅的猜忌，要想个对策。
宇文戎凝思遐想，浮想联翩，很快就来到了锦州城门外，他忽然勒住缰绳，下马后，解下马鞍，拍拍马背，说道：“我没看错，你真是一匹难得的乌骓马。你应该驰骋于广阔的天地间，而不是困于槽枥之中。离开吧，找一个赏识你的主人。”
乌骓马前行几步后，回首，有些留恋也有些担忧。宇文戎笑道：“不必担心我，我和沈傲积怨已久，不在乎多添一笔。”乌骓马这才向前驰去。
宇文戎目送它走远，才进了锦州城。锦州不比金陵繁华，可也是商铺林立，行人如织，好不热闹。宇文戎心想反正已经迟了，索性多逛一会儿。七年了，他还没有在锦州游玩过，这是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东瞧瞧，西看看，紧绷的心也慢慢松弛下来。宇文戎走到卖茶碗的摊位前，询问价钱，最便宜的也要30文钱，价格还算公道，可对于捉襟见肘的他而言，还是过于奢侈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离开。
宇文戎想到秦膳的双手一入冬就会冻裂，需要一副棉手套，于是步入一家卖手套的商铺。老板一看来人，虽衣着朴素，但相貌堂堂，举手投足间贵气逼人，背的铁弓也是价格不菲。应该是哪家的贵公子，偷溜出来，不想过于招摇，才做如此装扮。有了这个想法，接待起来格外殷勤，笑得一脸谄媚，说出的价格是平时的几倍。
宇文戎有些好笑，人们都说奸商奸商，无奸不商，果然有一定的道理，见人下菜碟。可惜今天走了眼，我只有40文，穷的叮当响，你想宰客也宰不成。宇文戎回想秦膳给他讲过的砍价方法，直接用绝招，指着一副手套说：“40文。”老板一脸苦相：“客官，我们是小本经营，您给这价，我就折本了。”宇文戎作势要走，老板立即拦住：“40文就40文。成交！公子年纪轻轻的还挺会精打细算。”
初次砍价告捷，宇文戎很有成就感，看来铢锱必较的日子，也有它特有的情趣。宇文戎拿着手套，喜滋滋的走出店铺，看到靖王府的侍卫四处打听乌骓马的下落，他急忙躲在一个僻静的所在，等侍卫离开后，才出来。心想：该回府了，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后果，不能让他人受过。靖王府的红漆大门紧闭，盘查森严，向来不是他这个“罪人”能堂而皇之进入的，宇文戎自嘲一笑，还得走后门。
刚到靖王府后门外，宇文戎立刻被十几个侍卫围住，阿南从门内走出，得意道：“二公子回来了？大公子命你即刻前往鸿鹄园。”皮笑肉不笑的脸上，掩饰不住幸灾乐祸的神情。
宇文戎一路上倒也配合，只是到了鸿鹄园门口时对阿南说：“你们就押送到这吧！我自己进去。”
阿南把头一歪：“那可不行，大公子吩咐……”
“赵侍卫真是忠心耿耿，要是哪天殉职了，我一定提醒大哥派人给你多烧纸钱。”
阿南看宇文戎眸色冰冷，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恐惧莫名，连忙转了话锋：“二公子自己进去也行，我们在这等候大公子吩咐。”意思是我们就守在这里，别耍什么花招。
宇文戎懒得和他计较，昂首步入鸿鹄园。鸿鹄园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庭院，红砖碧瓦、阶柳庭花，清新雅致。
宇文戎一入中门就听到沈傲在咆哮：“我不管，你们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帮我找回乌骓马！”
“小傲，你别着急，我已经命人四处打听了，很快就会有消息。”是宇文焕的声音。
沈傲依然怒气冲冲：“马栓的好好的，怎么会跑了呢？一定是宇文戎偷走的，我跟他没完！”
“傲儿，没有凭据，不许胡说！”沈若旭难得的斥责声。
“我胡说？他一溜出府，我的乌骓马就不见了，不是他是谁？”
“他说的没错，乌骓马是我放走的。”宇文戎推门而入，坦白无欺。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求之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