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nie的世界》萧木木

10、第 10 章

　　第十章
　　出院后一直和小皓住在一起，很庆幸在落魄到无处可去的情况下仍然会有人收留我。两居室的房子我们一人一间，倒是住的轻松自在。小皓平常不怎么去医院，那是陆家自己的医院，自然想去就去。我笑着说：“中国那么多人在排队挂号，你好歹也去帮帮护士姐姐的忙啊！”谁知这个小子不知廉耻的笑着说：“我这么帅，又这么可爱，引起她们内斗怎么办？”我听完总是满头黑线的把手里的芹菜扔给他狠狠说：“那就择菜！”皓一把接住，冲过来大声叫到：“好啊，你敢仍大厨，今天不想吃饭了？我要罢工……”
　　一桌菜总是在打打闹闹中做好。我的腿不方便不能做菜，皓又是一个半路出家的和尚，现在的水平只能勉强把菜炒熟罢了。吃着还是绿色的芹菜想起他前几次差点把厨房给烧了的情形我应该倍感欣慰了。“姐姐，笑什么啊？”皓吃着自己的“杰作”已经自我膨胀到不行，急不可耐的想要听我夸他。我心中明了便说：“不错……”。
　　“是吗？我是不是可以参加厨艺大赛了啊？”皓开心的夹起了一大口菜，塞得嘴巴鼓鼓的，使劲地嚼着。突然间脸色变得扭曲起来，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就冲到了洗手间吐了起来……
　　我推着轮椅来到洗手间门口，轻轻的问到：“皓，怎么了？”
　　过了许久，小皓才苦着张脸吼道：“盐没有炒开……”
　　和皓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开心。这个比我小一岁的孩子，因为家庭的原因有着太多别人难以企及的优势，可是与七年前的他不同的是，现在的陆存皓早已没有了那份公子哥的骄傲。七年前的那件事改变了我和他。虽然依旧稚气未脱，但他的善良无疑是现在我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
　　好在别的菜都淡的像是忘记放了盐，或者是像放了糖，总之刚刚的“小事件”平安过去了。下午皓要去医院，一个手术在等着他，用他的话就是“院长大人想他了”。所以晚上我们要出去吃饭。现在皓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陪着我，没有了双腿，所有的大小事情都得依靠别人。虽然总是不免难堪，但是皓的笑脸总是让我有种被宠溺的错觉。他出门的时候会为我打理好生活的一切，以至于每次看到他出门的背影都忍不住想要说声谢谢！
　　皓不在身边的时候，空气安静的都很沉重。我害怕想起那个雨夜在酒吧里的一切，甚至害怕沈诺的那张脸。我低估了沈诺的那份恨，也分不清他偶尔的温柔到底是为谁而存在的。坐在轮椅上默默地看着天空，天气晴朗的像个谎言……
　　三个小时，皓便匆匆的赶回来，说晚上要给我一份惊喜。结果竟是要去买钢琴！
　　“我很早之前就没有再弹钢琴了……”我低着头想要拒绝。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冷漠而又凄清，和那些不想记起的夜晚总是一样的。
　　“不是答应要开始新的生活吗？”皓一边开车一边不依不饶的说着。“你想啊，以后我做菜你弹钢琴，生活会变得很多娇……”
　　“菜也会很多焦吧！”我撇了撇嘴，还是不愿意。
　　“姐！不准拿菜说事儿！”皓不满地说着，看来这些天他在厨房里的失败让他很恼火。过了许久皓突然自言自语起来：“记得刚到那会儿，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老是梦见雅安，也梦见那个酒吧。后来管家就让我听音乐，听着听着就会睡着了……”
　　我错愕地看着他，这个孩子，应该活得很辛苦吧！毕竟在他的生活里应该没有经历过风浪，他本来可以像所有的纨绔公子一样嘻嘻哈哈地玩过几年，然后再继承家业，学会所有的生意手腕，皓应该可以做的更好。可是现在他选择做一个医生，把偌大的家族企业留给别人打理。我以前问过他为什么选择做医生，皓只是说：“可以救人。”
　　“好吧！那我要施坦威钢琴……”故作镇定的说。我不能太逃避，况且我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哎呀，太贵了！我要便宜一点的！”
　　“这会子嫌贵了，来不及了……”看着他开心的叫起来，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皓推着我一架一架钢琴的看着，我突发奇想，叫他停了下来。对身边的服务员说：“我可以试试吗？”
　　“当然可以！”服务员笑的很真诚。
　　我抬头对皓说：“皓，坐下，我送你一份礼物！”说罢就推着轮椅到钢琴边上，打开了琴盖。皓也了然，便坐到我的身边。我开始弹了起来，其实很多年不弹，总是有些生疏，好在还记得那首Annie’s Wonderland。不远处也开始围起一些人来，我不自觉地看向人群。慕然发现沈诺挽着一个美丽的女子站在人群中，那女孩很漂亮，淡淡的妆容显得她非常的得体大方。沈诺的脸上依然那样冷峻。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心里面竟然有一点刺痛。这算是什么呢？
　　一曲终了，人群也慢慢散去，我在抬头时，沈诺和那个女孩也不见了踪影。我对自己说：“沈诺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
　　“姐姐！谢谢你！”皓一把抱住我，兴奋的说着：“姐，以后每天都得给我弹哦……我们也可以练习四手同弹啊！”
　　我只是笑着看他，没有说什么话，刚刚的画面不知怎的总是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在回去的路上皓笑着说：“姐，你知道吗。刚才的服务员说我好幸福，有你这么好的女朋友。她很羡慕我啊！”
　　“她不是女的吗？应该羡慕我才对吧！有你这么帅气的男朋友……”我满不在乎的说。被别人错认为是皓的女朋友也不是头一次了，甚至连陆妈妈也急着我们怎么还不注册。
　　“可能是蕾丝……下次不去那家店了！”皓郑重其事的说到。
　　“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啊？”我使劲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有时真的受不了他恶俗的玩笑。
　　“姐姐，我们要一直这么狠狠地幸福下去，羡慕死别人好不好？”皓拉着我的手很认真的说道。
　　“嗯，好……”我要狠狠的幸福！
　　渐渐的忘记了那天看见沈诺的事，的确，现在皓对于厨房的热情更让我头疼。在刚刚“品尝”完半生不熟的泡椒凤爪之后，我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强烈提议要出去吃饭。
　　“这才三点呐……”皓十分不满的说，初次尝试这样复杂的菜，不过这样的失败也足以打掉他前几天积累起来的信心了。
　　“好啦，我们中午吃的那叫什么啊！皓！你要相信，上帝不忍心让油烟摧残你美丽的容颜的！我们出去吃蛋糕吧！安妮小屋，好不好？”
　　“姐姐，你不能吃那么多的甜食的。”皓依旧对着他的泡椒凤爪苦想对策，丝毫不为我的奉承所动。
　　“皓，带我去吧，我好想吃啊……”把轮椅推到他身边，摇着他的手臂不依不饶。心里却感叹自己被他传染的也太厉害了，怎么现在这么喜欢撒娇了。
　　“好吧……”说罢又投来一可怜兮兮的泪眼，这孩子没去当明星这是可惜了！
　　好怀念安妮小屋的蛋糕，店主已经由妈妈换成了女儿，可是味道却从来没有改变。以前常来，但总是买了就走，现在自己的时间变得廉价起来，便毫不客气地拉着这个闲散的主任医师一起在这里消磨着时光。也正是这个原因，我们和店主变得十分熟识。
　　“姐姐，你只能吃一块哦！”皓帮我叫了一份香草蛋糕，自己却奢侈地吃起了自己的巧克力蛋糕。“不可以贪嘴哦，在家里吃就会好一点，至少我能知道里面的成分是不是合适你的身体！”说完就歪着头想了想，突然深沉地说：“要不我来向店主拜师学艺吧！”
　　一边吃一边听着皓喃喃自语，心里的感动早已不必言说，为了照顾我，皓努力地想做一个好厨师。我值得吗？使劲地吸了一下鼻子，勺起一大块蛋糕喂给他吃，故作嘲笑姿态的说：“你会把这店给炸了吧？”
　　皓立马炸了起来：“说的什么话，怎么可以因为一次失败而否定他的一生呢？又怎么可以因为一个泡脚凤爪的失败而否定我作为一个蛋糕师的天分呢？”
　　“好，我不对！来再吃一口，算是赔礼……”又喂了一口给他吃。
　　“这还差不多！”
　　就在这时，皓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院长打来的。“姐，有个病人的情况突然恶化，我必须去一趟医院。”皓满脸歉意的看着我。
　　“没事，你快去……”我赶紧地把手边的外套递给他。
　　“姐，你在这等我，我会尽快赶回来的！”说罢就拉着店主交代这个交代那个的。
　　“好啦，你快点走！”我担心医院那边，便催着他快点走。
　　“嗯，十分钟能赶到的！我走了……”一边接过外套，一边在我的脸颊上飞快的一吻，逗得旁边的店主都笑的合不笼嘴。
　　“你男朋友对你很好……”店主毕竟还是小丫头的年纪，对于皓这样的男孩子心存好感也很正常，不过这样酸溜溜的话我可受不起啊！“你弄错了，他不是我男朋友。应该早一点告诉你的，让你误会了！”
　　“啊，不好意思。因为真的很像……”店主一下子就羞得红了脸。
　　“呵呵，没事。”好像对除了皓之外的人都说不上话了呐，原来和店主所谓熟识，只是皓和她熟识啊。大概是感受到气氛的尴尬，店主也急忙走开啦，留我一个人慢慢地品尝这里的蛋糕。就在我一口一口的抿着蛋糕时，我面前突然坐下来一个人，一个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的人——沈诺！
　　我看着他怔了很长一段时间，过了好久才缓过来。沈诺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也是一句话不说。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淡淡地问他。知道来者不善，也没有好心情对他。
　　“如果我不来，我怎么敢相信林氏集团的大小姐怎么敢背着她的丈夫和别人偷情呐？”一字一句地吐了出来，丝毫不带感情，嘴角处甚至还带着一点不屑一顾的微笑。
　　我无法想象这么长时间不见，沈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在乱说什么？”甚至觉得把蛋糕砸在他的头上都是浪费！“我不是林氏的大小姐了，我欠你的都还了！”不想再和他说话，好想走，可是轮椅还在皓的车子里，他又不在！
　　“欠我的？”沈诺嘴角轻轻一弯，可是他的眉头却轴的更紧了。“你欠我的太多了，还不清的……”
　　没有去看沈诺，扭头看向窗外，本以为自己不会恨他，可是现在自己的心里每一个细胞，每一根血管都在愤恨。毫不客气地厉声道：“那你到底要怎样？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没有东西可以还给你了。你要为安安讨回属于她的一切，你已经做到了。现在的我和十四年前的乞丐是一样的了。”甚至还不如，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沈诺怔怔的看着我，脸上第一次让我看到了震惊，但那表情只持续了不到十秒。他是商场老手，怎么可能让别人看清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他竟淡淡一笑，慢慢地说道：“和十四年前一样吗？刚刚的那个人我好想记得他叫陆存皓吧，很亲密啊你们！”慢条斯理却丝毫不掩饰言语中的凶狠。
　　不安瞬间袭来，我吞了吞口水，“你想对他做什么？”。急得几乎要去抓他的衣领，现在才知道原来没有双腿真的会很不习惯，只是这些天被皓照顾太好以至于忘记了。
　　“今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希望你能在家里。我的妻子。”他说罢便起身要走，忽然又停了下来，弯下腰，勾起我的下巴，毫不客气的吻了下来。我的嘴唇抿的很紧，整个身体都僵直了。噩梦般的生活又要开始了吗？曾经竟天真的以为可以逃过。
　　店主借着续杯的机会走了过来，一脸花痴地说：“这位才是吗？原来你喜欢这种冷峻型的啊？真的好帅啊！”
　　我苦笑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