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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墨羽宫 ...

  •   尉迟璋的嘴唇先是流连于他的面颊,而后便向颈下滑去,更伸出右手沿他腰线向上轻抚,终于迫得李莫发出一声低吟。

      李莫左手得了自由,慌忙去推搡他胸膛。无奈尉迟璋肩宽背厚,沉重如山,竟是动也不动。此番举动反倒惹得他不快,当即恶狠狠地衔住李莫咽喉,唇中吸吮,齿间厮磨。

      李莫心中大骇,只好哀求道:“阿璋,你且住手!”

      尉迟璋果然依言停下,缓缓抬起头来,漆黑眼目明亮灼人。李莫大喜,以为他将自己的话听入耳中,却在下一瞬就被他伸手钳住了下颚。李莫无法挣脱,更无从躲避,一时毛骨悚然。

      正当此时,却听见院中脚步轻响,有人唤道:“阿璋可是起身了?”嗓音温柔婉转,来者正是南白璧。

      李莫眼中几乎泛起泪来。这一瞬,南白璧在他心中立时化作了观自在菩萨,循声救苦,解人危难。

      机不可失,他趁着尉迟璋分神之际,手脚并用自他身下挣出,飞扑至窗边。他胆战心惊,不敢转头回望,只低声道:“容我先回巢山,待想个明白,再给阿璋一个答案。”

      这厢话尽,那边门扇已被推开。李莫立时化为黑鸦,自支起的窗缝之下飞跃而出。

      南白璧仪态万方地缓步而入,目光掠过半开的棱窗、衾被凌乱的床榻,最终落在儿子寒冰一样的脸孔之上,若无其事道:“昨天一整日不见人,跑到哪里去了,怎不知会一声?”

      尉迟璋平复了呼吸,缓缓理平了衣衫,起身下地:“阿璋思虑不周,让母亲担忧了。不过儿子行踪,母亲心中定然知晓。”

      南白璧挑了挑眉,算是默认,继而好似想起了什么烦心之事,怏怏不快地叹了口气:“你莫要摆脸色。若不是你父亲来了急信,我何苦来此?”说罢扬了扬手中的一纸信笺。

      ———————

      待李莫精疲力尽地飞回巢山,已是华灯初上。大街小巷挤满欢庆巢山大胜的人。有的曼声高歌,有的应乐而舞,男女不禁,老少无别。也有亲人不幸在大战中殒命的,身披麻衣孝服,扶棺哀哭,行于路途。只是他们口中的悲声,很快便淹没在欢笑声、鼓乐声之中,了无痕迹。此情此景,让李莫心中莫名伤感。

      他入了贤王府后特意选了僻静小路,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房中。
      一路行至自己所居院落,竟没有看到半个人影。他暗自庆幸,正要闪身而入,却听见身后有人朗声道:“三郎总算回来了!”

      李莫只得硬着头皮转过身去,便见修眉俊目的二哥李凌大步前来。他正欲开口编排自己这一日的行踪,却听李凌急道:“大王在墨羽宫中摆设庆功之宴。父亲、母亲与大哥已经先行入宫,要我留在这里等待三郎。”

      他将李莫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无奈道:“三郎昨日回到家中报了平安后便不见踪影,究竟去了何处,怎地还是这样狼狈形容?”

      李莫干笑几声,扯了个谎:“被韦神医捉去医庐做了帮手,直到现在才放我还家。”

      听了韦望春之名,李凌果然不再追问,只不耐烦地催促:“快去换一身得体衣衫!你我速速入宫。”

      墨羽宫中,灯火耀宫阙,乐声入云天。

      李简端坐在镂刻瑞鹤祥云的金座之上,左右分设谢湖衣和周湛的矮榻。文武百官依照官衔品级两旁落座。绣衣金甲的护卫则站立百官身后,手中持拿着绘有狻猊、孔雀、腾蛇的旌旗。

      李凌与李莫匆匆入席,依次坐于李臻之后。贤王李略冷冷地扫了幼子一眼,道:“身为李氏宗亲,乌衣王族,自应在战后抚军心,安民意。行事却这样不知轻重,任意妄为,将来如何承担重任。”

      李莫垂着头不敢应声,却听母亲周澄在一旁嗔道:“既是庆功之宴,就少说些败兴的言语。三郎一去长安数月,又为巢山阵前拼杀,怎么一回来便要听王爷这样的刻薄挖苦。他自是任性,容为妻慢慢管教。”

      有母亲袒护,李莫便觉有了底气,偷偷抬起眼来,却见李臻一脸严肃,双眉紧锁地看着自己。他生怕大哥絮叨说教,只好更深地低下头去。

      此时,太常寺卿曹子谦引着坐部伎走上前来。先前六人身着朱红衣袍,分别带着琵琶、筚篥、羯鼓、尺八、排箫与箜篌,是巢山技艺最高的乐伎。后面紧跟着身着彩衣,臂挂锦带的十六个年少的舞伎。李简点下一部《破阵乐》,大殿中随即乐声清扬,舞影婆娑。

      坐部伎一入殿中,李莫便坐直了身体,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对伎人。只是那怀抱琵琶的,却不是曹保保,而是风姿愈盛的韩辛夷。他心中不知为何很是不安。只得不住安慰自己,曹保保伤了左手,怕是要休养几日,因此今日才没有殿前献艺。

      他心不在焉,乐声不入耳,舞姿不入目,目光却落在以手支颐,眼目半合的李简身上,并随之想起沉静内敛,却若痴若狂的白鸦不栖。只听说他被小舅舅擒拿,却不知如今是死是活?

      想到这里,李莫忍不住凑近李凌耳侧,轻声问道:“二哥可知道,大王如何处置不栖?”

      李凌先是警告道:“圣意难测,莫要多言。”片刻后又道:“灵武本是贫瘠之地,更兼连年旱灾,雪衣族难以繁衍生息。明光王这才兴起南下夺取巢山之念。但若不是不栖挑拨怂恿,这场兵祸却也不会这样早早降临。窃取火浣衫或可宽宥,但通敌害国之罪,却是万死难赎。”

      兄弟二人正窃窃私语,周澄却猛然站起。她此举突兀,李家三兄弟皆是一惊。坐于她身侧的李臻更是泼洒了一襟的酒水。周湛急道:“你们快去将小舅舅拖回,万不能让他得罪谢湖衣!”

      原来酒至酣时,巢山重臣纷纷离座,先是上前敬祝金眼王康健,后又盛赞谢湖衣与周湛两位将军。

      只是谢湖衣目下无尘,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是出了名的棘手的人物,难惹的角色。因此众人对他夸赞奉承一番后,便老老实实退下,并不敢造次地以酒相劝。

      但周湛却是不同,公认的随和大度,最喜言笑。自然便被同僚围住,左一杯右一杯地相劝。周湛来者不拒,即便末品小官举杯相敬,也是含笑饮下。

      周湛爱美酒,爱饮酒,酒品极好,酒量却太差。几杯下肚后,眼前便朦胧起来,脚下也像踩了棉花一般。他只觉身前围了一群人,虽然有些气闷,心中却是欢喜。摇摇晃晃地转了两圈后,众人却不知为何悄然散去。眼前只剩下一人。

      周湛看不清那人模样,只觉得他颀长挺拔。那人声音干干净净,却透着一股无法遮掩的骄矜之气:“此战取胜,周将军功不可没,又勇擒叛逆不栖,更是可贺。湖衣也敬周将军一杯。”

      周湛听到此处,才知道眼前人是谢湖衣,当即哈哈笑道:“谢将军几时这般明白人情事理,周湛实在受宠若惊!”

      此言一出,尚站在两人近旁来不及走脱的,有人万分心惊,倒吸一口冷气;有人面目扭曲,强忍笑意;也有装作若无其事,却竖起耳朵的。众人面上神情,一时精彩异常。

      谢湖衣却是淡然自若,仍然举着手中银爵。他手指修长,指节分明,银爵在手,耀目生辉。

      周湛醉眼朦胧,几次伸手承接,却连银爵的边沿也没有碰到。他既觉气恼,也感有趣,又奋力去抓,这一次,却将谢湖衣的手臂握在了手中。

      正当此时,李莫李凌疾步赶至,一左一右扶着周湛离了谢湖衣身前。李臻随后上前,歉然道:“舅舅此时醉得厉害,若有失敬不妥之处,还请将军见谅。”

      谢湖衣不怒反笑,将银爵举到唇边,将酒一点点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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