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中一

73、仪式(下)

　　回去时，天已黑了，很奇怪的，我竟然觉得异常地饿...走到自己的住处,却看见樊器和常舍莲站在了门口...
　　“你们...”
　　“公主您回来了。公主这几日繁忙，却没好好用过晚膳，南岭食物虽没有皇宫精致，倒也野味十足，还请公主用膳。”
　　“你们....吃过了吗?”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感动。
　　“公主出行未带仆役，臣等伺候..”
　　“....前几日未曾有这样的规矩,为何今日却要如此?即也没有吃过,就给我进来一起吃!”
　　“公主！”“....”
　　桌上菜不多，却也色香味俱全，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下，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樊器随后也入坐，恩，不错，有进步，常舍莲神色犹豫地看了看正自顾自吃着的我和身旁坐下也开始斯文用餐的樊器，最后还是坐下了，却就此没了动作。看着他们的鲜明对比，实在有些忍不住
　　“恩哼，常大人不用拘束，你该学学樊器，快吃吧，我习惯人多一起吃的。来来来，给你块肉~~~”
　　“习惯...?”小常盯着盆前的肉看了好久，突然竟像是无比震惊地看了眼身旁的樊器，然后像又想起了什么，慌张转正恭敬地道，“谢公主！”
　　哎...二哥的四臣真是一个比一个忠心啊...正想着,门外传来了个大嗓门,“丫头，还没吃饭吧，爷爷给你带好吃的来啦！！”声音未完，人已冲了进来。
　　“啊！丫头啊，爷爷好伤心。你有好吃的，却没等爷爷，亏爷爷还给你带好吃的来了...”看了眼爷爷右手有些奇怪的大竹筒，却也注意到了他左手拉着的人，达萨丝...
　　心中一阵无力...可却还是开了口,“爷爷、圣子一起吃吧...”还好这儿都是席地而坐，不然连上哪去找椅子也不知道。
　　不知樊器从哪搬出了两双筷子，原本安静的饭桌，因为爷爷的出现吵闹起来，我却没由来地觉得快乐，听着那些老掉牙的传说，竟也忘却了很多烦恼，然后身边的一切开始慢慢遥远起来...依老头的性格早该为失去的那面圣物大呼小叫了吧...今天他倒是沉得住气...
　　“灵！灵！”最后听到的是达萨丝的呼唤，之后的一连串异语，我却已无法听清...

　　“丫头，你醒啦？”再度睁开眼，看到爷爷满脸笑意，有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听爷爷喊了几句，眼前已出现两个身着白衣的南岭女子。
　　“丫头，快与她们去准备一下吧，仪式快要开始，你还真能睡啊，要不是看你这两天这么辛苦，我早把你敲醒了...”
　　自动忽略老头那张大嘴，浑浑噩噩的，却也被那两个南岭女子如同娃娃般摆弄了一番，连抗议也无效，终于明白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她们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些什么啊！而爷爷则早已不知所踪，死老头，算你狠！！
　　当我好不容易从“大澡堂”里爬出来时，却发现了个更让我绝望的现实，这样的经历决不亚于图麻勒的妻子们给我的...一帮几乎是“聋子”的女人,无论我怎么叫怎么躲, 一人一手,就把我固定了,记得以前的高中同学考上医大后曾给我寄来一些她上实验课解剖兔子的照片,作为其恶俗趣味的“证明”,好吧,我承认当时我在为那只兔子哀悼的同时,看着周围那些一本正经的白大褂,却没有任何天使之感,暗自骂了句变态仍是觉得毛骨悚然, 而现在...为什么我和他们都好死不死的都是一身白,而显然她们决不会是兔子...
　　以前总觉得南岭的乐曲太过诡异,可此时此刻却如同天籁般,让我感动地都有些热泪盈眶...

　　走在通向祭坛的路上,才真正体会到信仰对人的重要,无论男女,无论老幼,所有人眼中都有着一种东西,那是因信仰而燃起的希望...人生在世,七情六欲,万般痴念,可却有多少人能钟情于一种追求...在我眼中,此刻的南岭是神圣的,这些人和这片土地一样用他们自己的方式诠释着世界的真实...
　　缥缈的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天虽亮却仍及不上四周火焰的温度,一片白色的温暖中,我看到了满眼的火炎如同红莲般绽放在他周围,七彩流光莹莹满洞,随他共舞在这一方天地间...
　　原来洞上的晶石竟有这样的用处...
　　片刻失神间心中已是百转千回,此时的达萨丝该是无情无心的吧,可世间女子又有几人能对他无心无情...发现自己的想法,不禁失笑,看来圣子的魅力还真是可怕啊...再抬头时,我也已是满脸肃穆...
　　按照爷爷跟我说的程序,他现在该是和族里的元老、祭司还有布詹一起把圣物放入圣女像的手中，祭拜天地山水四神，点燃圣女像前的火台，企求火神保护，然后才会来祭潭这...而我,应该算是被邀请的嘉宾吧,在爷爷没有交代任何任务的情况下,我也乐得在洞中观看...呃..这也该算是歌舞吧...
　　洞外突然响起的呼喊,引起了我的注意,转身看去,只见爷爷和他身后3个纵队的人似乎都双手捧着什么东西向洞走来,有些好奇的我,努力睁大着眼,恩...龙骨,很正常,不感兴趣...哇好大的蓝色珠子!天,一颗一样大的黑色珠子,那样的光泽,一定是很宝贝的东西...恩...水?灰??乌龟壳???晕!还有一条像蛇的黑色东西...之后的金银首饰,除了一个镶有红色石头样子有点像洞外图腾的坠子外,其它的都没有再引起我的注意...之后便是很多很多的头骨!!那些应该都不是人的吧...奇形怪状,古怪非常,像是这林中常出没的野兽...
　　....我、我服了!!像那样的头骨竟然足足有100个...别问我是怎么数的,看人头就知道...
　　当我终于收回视线时,却被身前咧嘴笑着的爷爷吓了一跳,“丫头，看什么呢，还不跟我来？”“呃，爷爷我不是观众吗？？”“什么观众，不懂，要你帮忙！”“帮忙？？”
　　然后爷爷根本没给我任何说不的机会，在我手上塞了一个竹盘，就一鼓脑儿地往里面放东西，然后身边又有人往我脖子上套了一样又一样，而我还得‘认真’听爷爷的吩咐，因为他说得太快，太多，以至于我背上开始冒起了冷汗，“这两个球，黑的给圣子，龟壳给圣子，你脖子上的红图腾给圣子，蘸一下圣水点在圣子头上，把这把匕首给圣子，把灰端给圣子，圣子给你的东西要拿好，掉地上仪式就搞砸了。记住了吗？好了，快上去！！哦,对了,记住把黑球给圣子的时候要说‘纳郎拉伽伊’！！好了！”只觉得被用力一推，踉跄几步已被出了人群，其实我真的很想再回到群众中去....可是.....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我实在不好意思，呃，托着个大盘挤出去....而且作为南夏唯一被邀请的客人，搞砸祭典,会不会引起什么国际问题啊...
　　恩哼,好,夏侯灵,仗都打过了,这点怕什么!不过死老头,我们梁子结大了!!在迈步前,我不忘满怀怨念地回头用眼神诅咒着那个似乎看起来很高兴的人,却惹来一句,“丫头啊，爷爷知道你记性不好，我再说一遍哦，给完黑珠子，说‘纳郎拉伽伊’啊。”
　　太阳穴有些痛，不过我可不能丢南夏的脸，抬头，迈起宫步，我异常庄重地上了祭台，有人接过我手中的盘，立于我的身侧，看着达萨丝似乎有些痛苦的表情,拿起盘中的黑色珠子,郑重地递了过去,笑着说道:“narranlagayi”
　　达萨丝的表情有些奇怪，我不会是拿错了吧!!过了会他终于接过我手中的黑珠，然后又慢慢拿起了盘中的蓝珠，似乎是要给我，恩,爷爷说圣子给的东西要先拿着，于是主动伸手过去接着...不知为何,当我握住那蓝球时,达萨丝突然抬头看着我,眼中闪过很多,我却来不及捕捉...我、我做错了吗？？忙低头看了眼，难道要双手拿吗...汗...好!我改...忙加上另一只手,附加一个大大的笑容,缓解一下气氛...当我看到达萨丝那瞬间绽放的笑容时,却无心欣赏,只是大大地松了口气,然后他带着我从来没听过的语气低声道：“narranlagayi...”，之后的仪式都进行得非常顺利,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因为达萨丝总是保持着笑容...而我自然而然把其作为我行动的提示...
　　其实我真的很可怜,当我发现我不得不一直站着接受那些不断蜂拥上前向我献花和蔬果的南岭人,并报以微笑时,我就已经有了磨刀砍老头的冲动,而我当然也没有漏听他们口中对于我圣女的称呼,心中很是愤怒,可面对那些满脸希望的南岭人,我却也无法发作...算了...我有什么资格去毁灭他们的理想呢...就当是代替她未了的职责吧...
　　好不容易我这半调子圣女完成了形象大使的任务，虽然已经有些累的没力气了，可我却无论如何也要揪出那老头的，该怎么报仇呢，是剃光他的头呢还是把他脱光了倒吊起来呢，是给他灌辣椒水呢还是把他扎成个刺猬呢....正在咬牙切齿,却听身旁有个白影道,“圣子，圣女，地长老要我为你们带路。”
　　我满心冷笑，来得正好，早等不及收拾那老不四的了，可我还是很礼貌地道：“麻烦带路了。”
　　当时愤恨的我却没有注意到身旁人听了我的话后那异常怪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