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江南好（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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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九陌不是第一次来苏城，印象中每次来似乎都在飘这绵绵的细雨，仿佛多少年来这场缱绻缠绵的雨从来没有停过。
苏城太过精致了，是娇养在闺中的女子，未免有失脆弱，不适合陆九陌这种血气方刚的青年。在苏城走一走，恐怕一身好武功满腔凌云志都要被揉散开了。
陆九陌还没走两步，就发现了有人在跟踪他，而且他惊讶于这个人的技巧，他跟踪的距离，不多不少，多一步就会被人发现，少一步又会跟丢目标。若不是陆九陌六感超然强于常人，怕是很难发现。而且这人走在路上，一丁点儿脚步声都听不见，怕是个轻功绝佳的高手。
他此番来苏城不过是应了萧倾杯的“醉梦笺”，来斟酒台喝酒而已。一没有身怀绝世武功秘笈，二没有怀揣绝世武林秘宝，虽说是牵扯了些江湖恩怨吧，但是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啊？不过也不至于寻仇到萧倾杯的地盘儿上来呀。思来想去，莫非是个偷儿？
陆九陌想起出门前表妹苏绾的话，小姑娘靠在门口边嗑瓜子儿边嫌弃地道：“表哥，你出个门没必要把家当挂身上吧，啧啧，就差贴个条儿写上‘任君采撷’。”
有意思。
陆九陌嘴角含笑，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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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酩感觉到前面的人加快了脚步，心道不好，难道是被发现了？他心下一慌，后退了一步，没想到正好踩到了旁边卖鸡的老爷爷鸡笼里叉出的鸡爪子。结果可想而知，那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鸡爪子哪里禁得起阮酩的重量，当即在笼子里炸毛了，又是扑腾又是叫唤，扑棱棱就要往仇人身上飞。
阮酩虽说是个偷儿，但是自小干的都是精细活儿，哪里见过这阵仗，慌乱中左脚踩右脚右脚踩衣角和鸡笼子撞了个满怀，四仰八叉地往地上一摔。
“哎呦！”
陆九陌听到声音就顿住了脚步，直觉上，他觉得是那个跟踪他的人发出的。架不住好奇心作祟，陆九陌还是转过了头，于一地鸡毛中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仰躺在地上怀里还抱了个鸡笼子，从竹编的笼子缝隙处伸出一只鲜红的嘴似乎是要啄他的脸。那少年作小厮的打扮，眉目倒是周正，却也普通得很，唯一双眼睛，出奇地好看，明亮如星子一般，此刻似乎是摔疼了，隐隐有破碎的泪光闪动。那少年使劲儿把鸡笼抱离自己，整张脸皱得像包子褶儿，好似那只鸡要非礼他一般。
陆九陌注意到了那一双手，纤细修长，完全可以媲美闺阁女子，不像他，常年握剑的地方长起了薄茧，就是表妹苏绾的手也没有他的漂亮。陆九陌知道做偷儿这行的，手就是饭碗，所以平日里格外注重保养。看不出这普普通通的少年居然是个小偷，还是个功夫不错的小偷。
旁边儿走出卖鸡的老大爷，麻利地一手抄起鸡笼子一手拎起阮酩，乐呵呵地道：“小兄弟啊，俺这鸡可喜欢你咧，你要不买回家玩玩儿？”
“咯咯咯！”
阮酩连声说了十几个“不”字之后终于落荒而逃。
陆九陌禁不住笑出声来，惹得旁边卖伞的小妹娇羞把脸埋进大红油纸伞里，隔壁青楼里的姑娘就大胆多了，高高儿地在阁楼上冲他挥手帕。
看来苏城之旅也没有那么无聊嘛。陆九陌回身买了一把纸伞，又冲高阁上的姑娘们挥挥手，大步流星地向斟酒台去了。
“呵呵，说曹操曹操到，九陌你可迟了，罚酒三杯。”
萧倾杯远远地就从斟酒台上看到了那一袭湖绿色，单指勾起酒壶，斟满三杯，两指夹起往台下随意一扔。
陆九陌提气飞身，空中一个完美的三百六十度转体接住三个酒杯一饮而尽，又踏着玉石栏杆一个侧翻，稳稳落在萧倾杯面前。
萧倾杯身边穿藕色罗裙的侍女起身，道：“惊澜公子好轻功，奴家再敬您一杯。”
“有劳红鸾姑娘了。”陆九陌说着，也到锦垫儿上坐了下来。
“怎么来的这样迟？”
“来时遇见个小偷儿，耽搁了些时候罢了。”
“哟！居然有偷儿敢偷到惊澜公子头上，什么样的人物？”
陆九陌听他不正经的语气，略有些无奈，道：“不过是个孩子。”仔细想想好像又并非孩子那么简单，一个孩子哪儿能有这么好的轻功呢？还有那双星辰般的眼睛。
萧倾杯看他眉头轻皱沉吟不语的样子，哈哈大笑，“我知道是个怎样的人物了。”
“哦？说来听听。”
“可不是个偷心贼么？哈哈~啊咳咳。”
陆九陌放下筷子，斜觑了他一眼，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萧倾杯也不生气，享受着红鸾美人儿给他捶背，好容易咽下那颗花生儿，捧起放在一旁的双耳白玉壶，牛饮了一口“梨花白”，道：“听说最近侠盗群英会刚开完，有些小偷小贼什么的，也很正常。”
“前些日子听说城北林家的敛云樽给人偷去了，林老爷子悬赏了黄金万两要巡回敛云樽呢。”红鸾道。
“哦？有这等事？”陆九陌也觉得新奇。苏城林家是富甲中原的大户，家财万贯，平时防偷防盗防家贼工作做得比衙门勤快多了，据说林家为了防偷，专门训练了一批鹦鹉，挂在各个屋子里，这些鹦鹉全是夜猫子，大晚上地不睡觉瞪着乌溜溜的小眼珠，看见偷儿就会自动去拉响檐下的铜铃儿，还会大叫“别动，我看见你了”。
江湖传言，曾经有个有一定名气的神偷死活不相信，为了还观众一个真相，夜探林家要偷林家老爷子最最宝贝的青铜敛云樽，而且该神偷为了证明自己业务能力出众，还提前送了张拜帖，知会林家人“今晚三更来取”。相传林老爷子看了之后笑而不语。后来该神偷果然三更潜入林家大宅，一路如入无人之境，神勇无比，谁想进林老爷子卧室的时候，看见黑黢黢的屋子里一道莹莹的绿光悬浮在半空中，奇谲诡异，该神偷想起林家鹦鹉的传说，大骇：莫非林家的鹦鹉都是独眼妖怪不成？！转念又想怪不得刚才一路进来都没有护院，原来是有鹦鹉精驻守！惊慌之下，该神偷一脚踩空从房顶上稀里哗啦滚下来，碰响了檐下一串铜铃不说，还摔断了三根骨头，从此退出江湖。
从那以后江湖把林家鹦鹉哥传的神乎其神，再没有人敢去作祟。
林家的传家之宝敛云樽居然就这么被偷了？
“公子不知么？听说盗界为了推选盗王盗帅，盗神盗圣，规定每个人必须都拿出一样像样的‘投名状’来，否则没资格参加群英会，这投名状自然是越难偷到越显本领了。”红鸾又为陆九陌斟满酒，“其实林老爷根本不必悬赏捉拿，过不了几日这敛云樽就会被还回来的。”
“这又是为何？”
“哈哈，九陌你没听说过‘盗亦有道’么？”
陆九陌疑惑不已，萧倾杯故作神秘，仰天长笑，眼里传达的信息：你问我呀~问我我就告诉你！
陆九陌深吸一口气，忍住把眼前这货爆打一顿的冲动，灿然一笑，果断转头看向红鸾。“红鸾，你说呢？”
萧倾杯：“……”
画圈圈中。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江南好（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