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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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城】
那一年，秦戟十二岁，阮酩八岁。
距离师父把阮酩抱回来，已经过了六个年头，于人世间不过是几番花开花落的光阴。
昔日连话都不会讲的孩童如今已经出落地越发清秀，连手上的功夫都似乎要超过秦戟了，让他这个做师兄的好没面子。
师父躺倒在院中的藤椅上，面色酡红如醉，好吧，已经不是“如醉”了，根本就是酩酊大醉。
少年秦戟小大人儿似的叹了口气，招呼在一旁玩泥巴的阮酩：“走，师兄带你去找吃的。”
秦戟说的找吃的，自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自从师父不再勤“劳”致富之后，秦戟慢慢学会了省吃俭用捎带赚钱养家。
小秦戟拉着小阮酩躲在大街的一角，教他仔细辨别路上的行人，“你看那个蓝衣服的男的，身上的布料可是真正的蜀锦，很名贵的，这种人，咱们随便借俩银子不要紧，人家不在乎。你再看那个人，就那个脸皱得像朵小菊花儿一样的老爷爷，人家这么大年纪本来就很不容易了，咱们不能偷他的。快看那个大婶儿，她身上的‘软烟罗’也是很名贵的，看上去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妾。哎哎，还有那个，上好的和田玉啊！”
小阮酩扑闪着明亮的眸子，看着小师兄指的那个人，咬着食指歪头思考了一会儿，“师兄师兄，那个和田玉是假的，师父说和田玉质地细腻，色泽洁白，纯如羊脂，这块玉仔细看的话，里面都是混沌的杂质，色泽也不是那么鲜亮，白里泛青，不是真正的和田玉。”
“是，是么？”秦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师兄看错了，呵呵，呵呵。”
“嗯，师兄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会儿，让酩儿去吧。”
秦戟看着面前粉粉嫩嫩的小孩儿，摸摸他的头，“不要，小酩儿在这里等着师兄啊。”
他说完，壮着胆走到街中央，来来往往都是人，可是他还是不敢下手，好吧，他必须承认他没有小阮酩有天赋，这么一手简简单单的“海底捞月”小酩都会了，他居然还使不出来，唉……但是，作为师兄，怎么能让年幼的师弟去养家糊口的？秦戟看看躲在一旁的师弟，努力给自己壮胆。
他看见一个中年男子从身旁走过，似乎很是富庶，连走路都比旁人傲慢地多，一身的绫罗绸缎，手上金的银的玉的，戴满了戒指。好，就是他了！
秦戟深吸一口气，几步小跑着从那人身旁走过，“不小心”地往他身上一撞。
“哎呦，对不起对不起。”
“走路也不看着点儿！滚滚滚！”那中年男子一脸嫌恶地掸了掸衣襟，看撞上来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也不好过分责备，一把将他推开，继续之前大摇大摆的姿势走开了。
秦戟眼见得手，立刻向相反的方向跑去。他跟小阮酩约定好了，只要一得手他就会飞快地回去城北的茶馆，到时候在那里碰头，就算秦戟被抓住了，至少也不会连累他。
等到细胳膊细腿儿的小少年匆匆跑到茶馆时，小阮酩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等他，点了一壶茶水，倒了两杯，一杯放在那里晾着。
小阮酩见到他来，眉眼弯弯地笑了。
秦戟立刻恍如打了鸡血一般，根本不觉得累，快步跑过去坐在他身旁，“怎么样？等很久了么？”
“没有啊，我也是刚到。”也就是刚刚好点了一壶热茶然后等它凉到可以喝而已。
当然，小秦戟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的，非常大人地摸摸他的头，以示表扬。“对了，钱袋！”小秦戟从怀里摸出一个绣花钱袋，沉甸甸的，哗啦啦都倒在桌子上。
“怎，怎么会这样？”小秦戟看着满桌的碎石和参杂在其中的那么一小块块碎银，彻底傻眼了！
“师兄，没关系的。”
“怎么会没关系？呜呜呜，没钱我们午饭吃什么？师父还要喝酒……呜呜呜……”小秦戟欲哭无泪，家里还要买米买盐买糖要给小阮酩买零食买书买各种……这点儿钱都不够买两串儿糖葫芦可如何是好？掐指算一算家里藏在米缸下的钱还剩三两二钱不知道有没有被师父偷偷拿去买酒喝，加上这边二钱银子一共是三两四钱，买米需要二两银子，给师父买酒要一两，买油盐酱醋要七钱银子，给小阮酩买零食要一钱，呜呜呜，果然不够。要不师父的酒买一壶兑一壶水，嗯，这样省下来的五钱可以去买油盐酱醋，实在不行可以问隔壁王二麻子大叔家里借一点儿。
小秦戟满脑子被一块一块的小银锭子和一吊一吊的小铜钱装满了，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小阮酩在呼唤他。
“师兄，师兄？”小阮酩推了推他。
“怎么了？”
小阮酩鼓起两颊，从怀里掏出两个小钱袋，“这个。”
秦戟师兄看到两个钱袋的时候油然而生一股挫败感，打开钱袋数数里面居然有十两银子之后就更挫败了，自己果然不是做小偷的料么？
“师兄，我们去买糖葫芦吃好么？”
小秦戟捏捏他的脸蛋，“好啊，我们去买吃的。”
他拉起师弟的手，走到城北的一个小集市里，买了一串糖葫芦给师弟嚼着，又去买了一壶酒，一点儿菜。他一只手拎不下，只好抱在怀里，可还是有几根菜叶子掉了下来。
集市里有一个卖菜的小哥儿叫蔡五，看秦戟和阮酩年纪小，一直很照顾他们，见状连忙过来帮他捡起来。
“你呀，用两只手捧着不就是了。”
小秦戟摇摇头，“不行，我要牵着小酩儿，不然他会走丢了，会被坏人抓走了。”
蔡五摸摸他的脑袋，“你这个小师兄对师弟真好，算了算了，我借一个篮子给你们吧。”
“真的么？谢谢你蔡大哥，我明天就把篮子还给你，一定会洗干净的。”
“唉哟，没事儿没事儿，蔡大哥家里篮子多的是，不着急。”
秦戟拉着小阮酩跟蔡大哥再三道谢，又在他那里买了点儿小菜，才赶回家。
小院子里，师父还是那副醉醺醺的样子，秦戟拿一个小碗，倒了一碗酒让小阮酩给师父端去，把剩下的酒藏在灶台后面的小洞里，把剩下的钱藏在米缸里面，然后开始熟练地烧水做饭。
小阮酩就乖乖地坐在师父旁边边啃糖葫芦边看书。
就算外面有再多的风风雨雨，潮涨朝落，也不会打扰到这个小院子里的岁月静好。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番外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