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明自杀的原因》签牵

2、第二章

　　王志明和何莉的家在市里某区的较中心地段，交通很是方便，所以两人在父母的资助下买了房后也没有着急买车，平日就靠公交和出租应付工作和日常出行，也实在是这地方方便，几乎到市里哪里都能在附近找到换乘的车辆，而且小区环境也好，基础设施，周围学校医院都很齐全，所以两个刚工作不久的年轻人在置办了不算小的婚礼后还是商量着贷款在和平小区买了套房子，房子不大，90平方左右，两室一厅、一厨一卫还附带一个小小的阳台，应付他们俩人和未来孩子的生活是够了。
　　小家在王志明和何莉的精心装饰下别有一番温馨，当时的大家具和电器都是双方父母送的，而一些能凸显生活品味的小器物都是何莉和王志明一次次休闲逛街时从城市各个角落淘来的，所以在有朋友来家里拜访的时候，何莉总是会略带自豪地向他们介绍他们感兴趣的物件，而基本每个物件她都能细细描述购买当时的情境，更会在朋友的恭维中带着小小的幸福和得意，王志明觉得这样的何莉很美好，她就应该是可以每天这样笑的人，被爱她的人宠着，他希望她可以保持这样让他向往的状态，也为此而努力着。
　　昨天何莉的反应出乎王志明意料，她后来虽然有所调整，但是整个人却恹恹的，连带着王志明也有所不快——这种不快不是对何莉的不满和不解，却是对自己的。他安稳许久，或者说假意装作安稳的心开始冒泡，像被溶解的碳酸钙一样，一个气泡一个气泡开始挥发，所有冒着泡的地方都是凹进去的洞，构成整个破碎不堪的心脏。
　　他以为他已经好了。
　　却没想，为着何莉——和从前的他多么相似的何莉开始痛心，他曾经也经历这些类似的情绪，极力去隐瞒、隐藏，去看淡，把过去经历的一切放大到全人类的程度让后自己的心情就渺小到不值得关注，他用放大世界来缩小自己，来淡化情绪。
　　他知道何莉是难过的，而在难过的时候假装快乐更需要力气，所以本来打算好的周末出游计划也取消了，还是好好在家里待着吧。
　　家，才是真的可以治愈人的地方。

　　两个人小心翼翼又相安无事得度过了这个周末，王志明看着何莉在上班前各种捯饬才确信她调整好了自己，然后安心去上班。
　　他上班的地点离住的小区不远，公交也就二、三十分钟的路程，对于八点上班要乘近四十分钟公交的何莉来说轻松很多。而晚上就明显是在税务所上班的何莉来得早，他甚至常常因为业务而不回家吃饭，久而久之，俩人都培养了种默契，他会尽量起得比何莉早替他们两个准备早点，而何莉就负责晚餐和夜宵。
　　偶尔也会有志明起不来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何莉都会自己匆匆解决，买点包子，喝点豆浆，也有心情不好吵吵嚷嚷让王志明起床要摔筷子的时候，在这种时候王志明都会选择明智的不说话，女人本来就是情绪化的生物，他一向就应付不来，而和何莉朝夕相处久了他也摸出了些门道，在她生气的时候就不要顶嘴也不要解释就好好听就好，当然也不能一句话不说，不然人家就会以为你没在听她说话，没在意她，你要一边对自己犯的错误感到痛深恶绝，向组织和领导表达深刻的歉意，并在领导大人情绪稳定下来点后说点好话做好保证，展望番未来，设想下美好的生活蓝图，然后好好哄走老婆大人就万事大吉了。
　　当然这种话是不可能和何莉讲的，于是咱小王同志就带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心情提早上班去了。
　　哦，之所以今天提早上班，是他们部门的经理说今天有个实习生要来，分到他们小组，他作为一个小小组长级的领导要发挥友爱同事的精神带他去熟悉下公司人员和业务，也是对人才的一种招揽。
　　哦，忘了说，这小实习生似乎是咱经理的亲戚的朋友的儿子吧。
　　“倒真是好事都让自己做，好人都让他当了”。王志明不无嘲讽的想。
　　当然这种心里的小情绪是不能表现更不可能发泄出来的，于是王志明只能在魔鬼周一的早晨和一大群人一起在拥挤的公交车上摇摇欲坠地向公司进发。

　　进公司，刷了卡，和前台的小张打声招呼，放下手头的公文包就向经理的办公室走去，他其实也有点对新来的实习生有点好奇，毕竟是一个大学出来的，怎么也算是个校友，他期待看到青春四溢还未被社会俗务弄到麻木的脸庞。
　　他在这个位置已经两年了，没有了刚工作的新鲜和干劲，也还没有积累够自己的业务人脉，工龄不算长又不算短，不尴不尬，再想上进没个一两年又不成，偶尔就会心生疲乏，想来点刺激，找点干劲。这个实习生，就算是新的业务挑战吧，让他重拾起当初刚进公司时的状态。
　　“嘟嘟……”
　　“是小王吧？进来”精致的塑料门后传来经理寡淡的声音。
　　王志明推门而入，首先看到的就是坐在办公桌后的经理——何建国，典型的中年男人，微微谢顶，啤酒肚突出，西装革履，面孔油滑，处事老道，太极高手。
　　“何经理。”王志明颔首。对面的何经理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等王志明将眼神转移到旁边站的年轻人身上时，何经理已经带着人家小伙过来招呼他去沙发坐了。
　　“小王啊，不瞒你说，这是我家二姑的小儿子，说起来和我还是同辈，小孩子刚毕业到我们公司熟悉熟悉业务，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照顾了啊。如果他有什么不好的你一定要和我说，别由着这小子胡来，当然平常你也多提点着他些，这不，他还和你一个学校毕业的呢，你俩啊好歹算是校友……”
　　王志明的眼神普一触到小年轻的眼神就开始虚晃，何经理后面的话他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保持着良好的态度微笑、点头、表示了解，并不时发出“嗯，啊，好。”等字眼表示自己在倾听，请对方放心。
　　他神游着听完了何经理的一番表白，像机器人一样在接受到何经理“嗯，那好，那你先出去吧。”的命令时恍惚站了起来，差点撞到桌脚，还是听了那年轻人，哦，对，叫何平的实习生的提醒才不至于在何经理面前跌个狗啃泥。
　　他脚步僵硬地离开了何经理的办公室，不顾在里面交流感情的“哥俩儿”“啪”地一声重重关了门直冲卫生间。
　　“呕……”
　　王志明扒着洗漱台，双手紧紧扣住台面，忍不住一阵冷一阵热冲上背脊，全身冒汗，脸却虚白，他有点神志不清。
　　这是梦，是他没睡醒吗？
　　还是过去，是现实？
　　是对记忆的重现？对自己的报复？
　　他知道，一个“同类”找到他了，他在对他挥手致意，他要陷入了，那种他想极力逃出的境地。
　　再一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