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的衣裙》夏天的小狗

23、初恋 1

　　和叶凌宇一起走出体育馆大门后，林晓妍惊喜地发现，叶湘她们其实并没有离开，一直在外面等着她。另外，六班的几个男生也很够朋友地一起等着。
　　林晓妍很高兴，刚想说声“谢谢啦”，却忽然意识到一件奇怪的事情：大家好像都似笑非笑地盯着同一个地方。尤其是叶湘，她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就那样直勾勾地望着，却不说一句话，连一个笑容也没有。
　　林晓妍狐疑地顺着所有人投来的目光往下一看，才突然反应过来！原来她和凌宇的手还牵在一起！他们竟然手牵着手站在同学们面前！这实在是太窘了！
　　林晓妍赶紧把手抽出来！可是已经晚了。她很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黑暗里，她只庆幸此刻自己的脸色不会被大家看到，因为肯定已经红得一塌糊涂！刚才怎么会忘记放开手的呢？
　　林晓妍猛然抽出手的动作让男生们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你还需要加油啊！凌宇！”一个男生说。
　　“期待你们的好消息哦！”另一个说。
　　“进展迅速，指日可待啦，哈哈！”
　　叶凌宇的反应比林晓妍更加迟钝，他直到林晓妍猛然抽出手才意识到刚才的疏忽。怎么会忘记的呢？他有点迷惑，这感觉——好像一阵阵飘忽的清香弥漫在风里，扑面而来却又无法捕捉，又好像一段欢快的旋律回荡在耳边，优美动听却又陌生而模糊。迷惑里他只有一种略微成型的感受，好像——好像从握住林晓妍柔软小手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想放开？
　　“小妍——你——你没事就好了。”在一片哄笑声中，一直沉默的叶湘忽然开口对林晓妍说，“我有点冷，我——我先回去了。”说完，她没等林晓妍回答，就迫不及待地转身跑开了。
　　周围的男生太吵了，林晓妍甚至没能听清叶湘说了什么，只是看见她飞快地往宿舍方向跑去。“湘湘！”她试图叫住她，但叶湘却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她感到有些奇怪，叶湘这是怎么了？
　　叶湘跑走后，林晓妍这才注意到另一件奇怪的事：苏畅并没跟路琪琪站在一起。“琪琪，畅姐呢？”她问。
　　路琪琪呆呆地看着林晓妍，好像一时间不能明白她的问题。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这下子，轮到林晓妍说不出话了，叶湘忽然跑开，苏畅离奇消失，而路琪琪——此刻痴痴地站在她面前的路琪琪，看上去也十分不正常！她呆呆的表情里，似乎有些失落，有些哀怨，有些掩饰不住的——那是——伤心么？
　　那天，林晓妍他们回宿舍时已经超过关门时间，于是无可避免地被生活老师狠狠训了一顿。好在生活老师念在这些女生都是初犯，训完一顿后也就放她们回去了。
　　虽然叶湘比林晓妍等先走一步，却同样错过了关门时间，所以只能和她们站在一起挨训。生活老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林晓妍却一句也没听进去。她整个人很乱，有种神奇的感觉让她心砰砰直跳，似乎要蹦出来；而站在对面的叶湘一直低着头楚楚可怜的样子又让她很担心。叶湘怎么了呢？
　　还有一个让她更担心的事情，就是直到最后，苏畅也没有出现。她猜想苏畅已经自己先回宿舍，如果是，那么一点问题也没有；如果不是——林晓妍不敢继续往下想。好不容易等生活老师说完，她立刻问道：“老师，苏畅回来了吗？”
　　“苏畅？”生活老师想了想，说：“早回来了。其他人都早就回来了。就只差你们几个，急死人！”
　　谢天谢地！林晓妍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她如释重负地对路琪琪说：“还好还好，她回来了。刚才在操场找不到她真要吓死我。”
　　路琪琪却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淡淡地对林晓妍说：“我知道她不会有事。不用担心。”
　　“哎？”路琪琪的语气太冷淡了，林晓妍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琪琪平常不是和苏畅最亲密的么？怎么现在好像不大关心的样子？
　　“琪琪今天有点奇怪啊，湘湘你感觉到了么？”在宿舍门口，林晓妍习惯性地回头，问跟在她身后走进来的叶湘。不料这一回头，叶湘的样子却让她吓了更大一跳！她脸色雪白，眼睛红红的——像是不久前刚刚哭过，发乌的嘴唇上有血红的印记——只有被狠狠咬过才会留下。叶湘并没有看她，好像也没有听见她说的话，她的刘海凌乱地散在额前，整个人像是站在另一个空间里，看上去非常憔悴，非常——伤心？
　　叶湘的样子让林晓妍惊慌失措！她心疼地拉起叶湘的小手——那双手是冰冷的，竟然微微地颤抖着，好像正努力控制一股就要爆发的情绪。“湘湘，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生病了？哪里不舒服？”林晓妍看着她娇弱的脸，担心地问道。
　　被林晓妍拉住双手的刹那，叶湘的确颤抖了一下。小妍的手。她心里想起这样一个声音，紧接着脑海里就闪现出林晓妍和叶凌宇手拉着手走出体育馆大门的画面。她抬起头，看着林晓妍美丽的脸上写满担心和关怀，一瞬间差点再次留下眼泪。
　　可是，不，不可以。就在泪水要涌出的刹那，她心里又想起一个声音。不可以在小妍面前哭，绝对不可以。
　　于是林晓妍只看见叶湘咬了咬嘴唇，然后扬起头来看着她说：“没有，小妍。只是操场上太冷了。睡个觉就会好的。别担心。”说完她轻轻地将手抽回，没有洗漱就直接爬上床躺下。
　　林晓妍看着叶湘飞快地爬上床，快得就像逃跑似的。她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湘湘，如果晚上不舒服的话就叫我哦。”最后，她只能这样说。
　　尽管林晓妍非常担心，后来却也没再想太多。叶湘一直身体不好，也许真的就像她说的，只是吹了冷风不太舒服吧。
　　于是她关了顶灯，好让叶湘早些睡觉，然后自顾自跑去洗澡刷牙。当她洗漱完毕，一个人坐在台灯下对着镜子擦脸时，忽然忍不住在心里又一次轻轻地哼起了那首歌：
　　“又遇见你，很微妙的心情，发现自己，对着镜子笑的表情。你是心底，留给时间答的考题。这份甜蜜，只能品尝无法分析。”
　　“Everything’s gonna be alright，爱或不爱，自己明白。。。。。。”
　　或许这世界上的确有“心灵感应”这回事，那天晚上，林晓妍心里的旋律同样也在假寐的叶湘心里闪过。爱，或者不爱，自己真的很明白吧。可是，可是，应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