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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6-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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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栖川泽语快速地翻阅着资料,心不断地抽紧。面前的白纸黑字,和母亲的话一一重叠。
她现在正在做的,就是证实昨晚母亲所说的话。
今日一早,她就奔赴了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国立国会图书馆是国会议员经常出入的地方,所以其保管系统堪称一流。那里有外祖母早年开设的保管户头,存放的是近卫家和有栖川家的内部资料。外祖父在外祖母去世后接管过这一户头,将他调查的有关速通的资料和新增加的有栖川家的资料也放了进去。现在,外祖父通过母亲,把这个户头转给了她。开启的方式是外祖母出嫁前的私人印鉴,母亲出嫁前的私人印鉴,外祖父刚交给她的,她自己改姓后的私人印鉴,以及三人生日编排的密码。
“当年,我的母亲成为近卫家和有栖川家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已是身不得已。所以她希望我一辈子远离有栖川家族,不愿我重蹈她的覆辙。彼时,大姐已然流露出对家族权力的渴望,我和樾文则是与其背道而驰,极力疏远一切家族势力。生性温柔贤淑的母亲,知道无法劝动大姐,便对与她性格想法相合的我俩循循善诱。可以这么说,是母亲一手辅助了樾文的出逃。樾文的出逃给有栖川家以天翻地覆的影响,也是你会被冠上有栖川姓氏的缘由。因为,你被认定为接替樾文的有栖川家族的继承人!”
原来,从出生的时候开始,不,或许是从出生前,外祖父就谋划着,打算借助母亲生下的孩子,来填补逃走的舅舅的位置,他打从一开始就不看好现在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有栖川丽子啊。
等等,还有近卫家这头,资料里头有显示近卫家的动作。难道,选择自己这边,是近卫家和有栖川家的共同意见吗?是因为自己坐上家主之位会对近卫家带来利益吗?
“樾文出逃了之后,对大姐的威胁,只由我这边产生。但是,她清楚我的性格,知道我绝不会搅进来,她便将怀疑的目光转到了川泽和你的身上。川泽虽是男孩子,但对外已经宣布了要继承泷家家业,便被他排除在外,而你就成了她在抵达家主之位上的头号死敌。因此,我便将你带离有栖川家,也使得她对你减少了些疑虑,直到你易姓为有栖川为止。”
有栖川丽子,似乎早在多年前就察觉到了,外祖父不宣布立她为正式继承人,是不希望她继承的信号。因此,这个怀疑一切的女人,在知道自己易姓有栖川后,会如此匆忙的赶回来,防备着她。想来外祖父祭典那日单独找她与泷川泽谈话,避开有栖川美代子,大概就是催化剂了。
“是的,你是从很小的时候,就被选定为有栖川家的继承人。如你所见,大姐的城府和手段,不是你能应付的。所以父亲他出于保护你安全的考虑,嘱咐我把你放在身边教导,并且不让我告诉你,直至你被正式冠有栖川的姓氏之后。包括我和父亲之间的一切争执,乃至感情破裂,都是给大姐看的假象。我们用尽了各种办法,让她相信,我和我的孩子,都被父亲疏远了,以此能让你好好地成长。当然,这一切计划,你的祖父、父亲、以及川泽,都知道。”
原来,这一切都是外祖父一手安排好的,所有的人都是演员,围绕着她,演出一场持续了近十五年的戏。可悲的是,除了自己,所有人都知道事实的真相。
都说骗人先要骗自己人,连她都被唬住了,本色出演了这么多年,生活在戏里浑然未觉。
有那么一刻,有栖川泽语觉得自己人生这么多年都白活了,未来的日子,估计也要这么没个性地活下去。她是一个被阴谋和算计主宰这的生命,她的面前是一条被人规划好的路。
不过,也就那么一刻罢了,有栖川泽语终究还是释怀了这一切。
人活于世,何必给自己添堵呢?
她将一叠关于速通株式会社的资料抽了出来,这是外祖父整理的报告,比她手里掌握的详实多了,她要把这部分拿回去好好研究。她清楚,这是现在还在自己掌握之中的事。那些子陈年旧账,比方说为何自己会被选作继承人之类的,已经没必要细究了。
就像她昨晚对母亲表达的想法一样:“既然有栖川美代子都亮出了她的态度,我也不会退缩,任她欺负。继承有栖川家族与否是我的自由,但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有栖川家族。哪怕,她们的目的,只是想夺过继承权。”
——既然是我躲都躲不过的命运的话,人生到了退无可退之处,那就昂首阔步地向前吧!我会让你知道的,有栖川美代子,我的退让,不代表我可以任人宰割。
把按原先顺序放好的其余资料归还管理处后,有栖川泽语走出了资料室。从资料室的门出来,就是古籍阅览室。和相对封闭、森严的资料室不同,古籍阅览室是对全体国民开放的,所以阅览室就相当宽敞亮堂。在这个开阔的大环境里,除了细微的翻书声和几不可闻的交谈声外,连桌椅挪动的声音也被人们刻意地压低了。本想穿过阅览室回家的有栖川泽语,在快要走出去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熟人。
“莲二?”有栖川泽语轻轻地叫了声对方的名字,口气不太肯定。
“我是。上午好,泽语。”头发齐顺整齐的少年把头从书本上移开,面相一旁的少女。
“啊,上午好。”有栖川泽语扫了一眼桌面,柳莲二这边堆满了书和笔记本,而他的对面,则是一张卷子、几只笔和一叠书,“不是一个人吧?”
“嗯。如果有空的话,请坐下吧。”柳莲二向旁边移了移,见少女坐下了后,开口道,“对面是赤也,去洗手间了。”
“切原君啊。”有栖川泽语虽未看清试卷上的内容,但对那些个惨目忍睹的红叉印象深刻,“该不会是莲二在帮他校外辅导吧?”
柳莲二一边把有栖川泽语面前的书向自己这边移动,一边答道:“确实如此。他的英语一直是苦手科目,为了避免他因为英语而禁赛,并且能获得明年的直升,我们部里一直有帮他补英语。不过,如你所见,这是个艰巨的工程。”少年指着试卷,不忘开个玩笑,消遣一下自己的后辈。
“那孩子,其实还挺聪明的,也挺好学的,怎么会拉下来这么多?”少女用手托下巴,摆出一副沉思的样子,“那天上学的时候,我临时辅导了一下,看样子还学得挺快的呀。”不过,托这位海带后辈的福,她现在的心情好多了。
从洗手间回来的切原赤也,一心想着如何对付前辈的惩罚,看都没看对面的人一眼,也不敢看桌上的卷子,就低头坐了下来。刚才他把卷子交给柳莲二后,就赶紧向洗手间跑去,还故意消磨点时间。他知道自己的卷子做的很没下限,柳莲二刚才让他被的那些考点他根本就背不下来,偏偏柳莲二拿出的题都是填空题,让他连蒙都蒙不成。
鼓足勇气后,切原赤也抬起了头,一副大义凛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他张开嘴,刚准备先认错,却一眼看到了坐在柳莲二身边的有栖川泽语。
——天哪,今天又不是圣诞节,难道说是圣诞老人出差,听到我的愿望,所以大发慈悲地实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