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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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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湘南海岸,在初升的日光下,泛着淡淡的金红色的光辉。沿着海岸线铺设的笔直公路上,除了定时经过的电车与铁轨碰撞出的声响,和偶尔经过的汽车驶过的声音外,几乎一片寂静。
然而,这份寂静还没有维持多久,就被上学的孩子们打破了。他们穿着标志有“立海大附属中学校”字样的夏秋季校服,沿着海岸线上的人行道,三两成群得向学校走去。他们中有的与同伴们交流着周末的趣闻,有的探讨着学习问题,还有的展示着自己新买的小玩意儿。在这些热热闹闹的“上学大军”的渲染下,整个湘南海岸仿佛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充满着生机与活力。
人群中,一位顶着海带头的少年却似乎与大环境格格不入——他睡眼惺忪,嘴中叨念着让人听不懂的话,手里还拿着英文单词本,跟随着人流以蛇形轨迹向前移动。只听“砰——”的一声,睡梦状的海带少年撞上了前面的人,猛烈的撞击让原本迷糊的少年一下子清醒。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同学你没有事吧?”知道自己犯下大错的切原赤也急忙向被害人道歉,却在看到那人时惊叫了起来,“啊!!!——有栖川学姐,怎......怎么是你?!你......我错了,求求你,千万别告诉柳前辈,不然我就完蛋了!”
看到周围人的目光因为眼前这位少年的大叫集中了过来,有栖川泽语微微无奈。她揉了揉被少年撞上的肩膀,发现好在因为有背包肩带的缓冲,并没有多大的疼痛,而后说道:“我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在看到并没有什么事后,周围的学生纷纷把视线移开,回归到上学的路途中。而切原赤也却并没有因为有栖川泽语的申明放下心来,他开始纠结地拽着自己的头发,低着头,显然为刚才的事情感到后悔。
看到面前的海带头正在陷入越来越深的自责当中,有栖川泽语便把刚才的话有重复了一遍:“我没有事了,请你不要再担心了,切原君。”有没有搞错,她明明是被害人,怎么反倒像是她做错了事一样,还要负责善后工作并向加害人道歉。
像是听明白了有栖川泽语话中的意思,切原赤也停止了抓头发的手,抬起头来,以无比真挚诚恳的语气请求道:“那学姐可不可以不要告诉柳前辈?虽然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过分,但是我不想要训练量加倍啊!拜托您了,有栖川学姐。”说罢,向有栖川泽语深深地鞠了个躬。
“这和莲二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他干什么?再说告诉他和你的训练量又有什么关系?”有栖川泽语觉得自己应该看看黄历再选择出门的时间,和这群运动少年碰到一起准没什么好事情。
就好比现在,她正深刻地怀疑,像她这样长得虽不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最起码不吓人呐,上对得起父母下对得起读者,不需要小学弟见了自己就跟失了魂魄见了鬼似的,这让她很郁闷好不好。而且,好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这个青春活泼的好少女,长着一副正直良善的面孔,不咬人,怎么像是告黑状耍手段的那种小人呢?
——切原君,你让学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要是学姐你把我撞你的事情告诉柳前辈,他一定会以‘谋害妹妹生命安全’罪对我起诉,然后判我个‘X倍训练量’的缓刑!甚至,作为风纪委员长的真田副部长也会以‘危害同学安全’的罪名判我‘铁拳制裁’!!天哪,我已经不敢想象了,学姐,我的性命全在你的一念之间了!”眼泪汪汪的海带学弟正呈现着一点一点向下加速度运动的趋势,随时有可能对有栖川泽语三跪九叩。
有栖川泽语隐隐觉得,自己的头顶上正在冒出一个又一个鲜红活泼的井字。对于这种天然系单细胞生物,她完全没有应对经验。有栖川少女伸手抓住正在往下运动的切原赤也,向上提起,使之与自己视线向平,而后深呼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莲—二—的,所—以—你—还—会—在—地—球—上—好—好—地—生—长—很—多—年!”最好连根带叶得回到你的海水里去,海洋生物。
好似被圣光普照了一样,濒临死亡的切原赤也一下子活了过来,开心地对有栖川泽语行了个大礼,郑重其事的用敬语说道:“真是太感谢您了,有栖川学姐,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有栖川学姐真是个好人!”切原赤也发给了有栖川泽语一张好人卡,而后一直保持着90°鞠躬的姿势。
看着似乎没有再继续自责的某人,有栖川泽语甩了甩头发,向前走去。虽然对方还没有抬头,现在走掉很失礼,但是,再不趁机溜掉,恐怕她会被面前的人给气死。
不过,估计那个天真的孩子,应该不会计较这些。
——貌似我很邪恶。
她突然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羡慕这群上下学途径湘南海岸的孩子,以至于一时兴起,从路口就坚持自己走过来看风景,结果摊上了这么个大麻烦。
似乎,她现在可以了解一点了,柳莲二在面对这孩子时那痛苦的心境。
待切原赤也抬起头时,他才发现,有栖川泽语已经离自己有20多米的距离了。看着少女因晨光而发着淡金色光的窈窕背影,切原赤也的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他还记得祭典那天他就因为学姐的美丽而害羞地说不出话,今天竟然因为潜在性可能出现的柳前辈的惩罚而忘记了,因此说了很失礼的话,会让学姐讨厌的吧。
糟糕!等会儿有英文测试,刚才那么一撞,残存的字母全都被撞飞了!切原赤也发现了比让学姐讨厌还要可怕的事情,一下子就把他打回原形,成了脱水海带的模样。
——怎么办,在这么举目无亲四周无人相助的情况下,谁能帮助我?......有栖川学姐?!
想到前方距离自己近30米距离的有栖川泽语,切原赤也飞奔上去,截住了快速前进的有栖川泽语。是的,在此刻这位孤立的少年眼中,有栖川泽语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升级成为“稻草”的有栖川泽语在听完少年的原因和那奇妙的逻辑推论后,忍不住望天。什么叫做“柳前辈的英文很好,柳前辈的妹妹英文一定很好”啊,你是怎么学习等量代换的啊,我们能相等啊?
但是,对上这个单纯地海洋生物哀求的眼神,有栖川泽语仿佛看到了自己在少年眼中的形象,似乎是很崇高很圣洁的样子。
貌似自己成了个被人信赖的学姐呢,是不是应该怀着一颗感恩的心面对呢?
瞥了眼远处正在执勤的风纪委员长真田弦一郎,和负责督查的生徒会会长柳生比吕士,有栖川泽语拿起切原赤也那破烂不堪的“国中生英语词汇手册”,对着需要考察的课程,尽力讲解了起来。
嘛,管他呢,就算是“日行一善”吧,反正自己是尽力了,就看这孩子自己的造化吧。
——我就舍命陪海带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