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之城》cristine

49、第 48 章

　　（拉灯）
　　第二日先醒来的是尤里安。
　　他被一个人紧紧圈在了怀中，小麦色的胳膊横亘在他胸前，紧贴赤裸身躯的温度是如此陌生，可那沿着每一寸肌肤贴合传来的心跳声却又是如此熟悉。
　　尤里安几乎是不舍地轻轻掰开齐格的手臂，翻身下床。
　　紫罗兰色的面具被随意丢弃在床脚，在充满阳光的室内失去了诱惑的色泽，可一地凌乱的衣衫却在第一时刻提醒着他一夜的激情和迷乱。
　　尤里安去浴室清理了自己，回到屋内，齐格仍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沉睡着。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了进来，落在床上人结实有力的身体上。齐格的身材并不像一个通常意义上的骑士，甚至还没有他的混血同伴弗莱彻来的健壮，可每一块肌肉却像是互相配合着，不多不少，有着最完美的比例。这使得他在身着制服时显得略显单薄，脱了衣服之后肩宽腿长，格外诱人。
　　尤里安强迫自己移开留恋的目光，他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尤里安放下羽毛笔，将纸笺交给一个精灵族的侍卫。由于他经常往来于精灵和魔族的领地，在魔界也特意安置了一批心腹，因此当齐格披着晨衣走进书房的时候，这人连余光都未曾在他身上停留一刻，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你醒啦。”尤里安从书桌前站起来，走到齐格跟前，然后没了动作。
　　“嗯……”齐格一样站在原地，却突然不知道手脚要放在哪里。
　　谁也没有移开视线，令这笨拙而甜蜜的空气在两人之间蔓延。
　　尤里安首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齐格紧跟着咧开了嘴。他向尤里安伸出手，后者几乎同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人十指交缠，交换了一个清浅的吻，鼻尖相抵，彼此的心间都充斥着莫名的甜意，像一颗气球般慢慢鼓胀。
　　这一刻，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仿佛都失去了意义，唯有一室的阳光见证着两人最终合二为一的爱情。

　　迥异于创世日前夕车水马龙的热闹劲，幻影城对于王公贵族和异族宾客们的离去显得格外平静。整座城仿佛尚未从那几日的狂欢中清醒，来往车队中只听得到车夫们的呼和和马蹄声，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沿街叫卖，和高谈阔论的景象。
　　齐格不无遗憾地看着冷清的街道，微微叹了口气，呵出的白气在眼前迅速结成一团白雾。
　　“怎么了？心想事成的奥因塔尔阁下，有什么你值得叹气的地方？”同样坐在马车前头赶车的弗莱彻打着哈欠问道。
　　“你看幻影城和我们来的时候大不一样，就比那么强烈，好像那时看到的景象真的是幻影。”
　　“幻影哪来真的假的，”弗莱彻没好气地把着缰绳，“你现在春风得意，怎么想这些有的没的？”
　　“只是对比太强烈，有些不习惯罢了。”齐格回过头，车厢前方与车夫座位有块空间可供两处交流，如有需要也可将挡板放下，隔绝出私密的空间。此时齐格透过这个缝隙可以看到尤里安坐在车内，拥着雪白狐毛裘，像一尊白净瓷娃娃。像是意识到齐格的目光，尤里安将视线从窗外移到了他这处，两人的目光一触难分，尤里安脸颊上的红晕不一会便蔓进了湿润的双眼，为他无暇的脸庞增添了别样的一丝媚。

　　“喂喂，”弗莱彻伸手在齐格面前晃了晃，“注意点场合，这里可不是你和你的小王子的爱巢了。”
　　齐格收回目光，带着不满环视四周。
　　他们的队伍较之来时庞大了不少。一身银色铠甲的骑士们与齐格和弗莱彻他们的黑色披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因为他们的随行，齐格也不好太明目张胆地同尤里安共处一室。
　　“老兄，你到底怎么打算的啊？”弗莱彻压低声音，向车厢努了努嘴，“那位，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吧？”
　　“我知道……”齐格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弗莱彻这么问自己了，可答案永远是相同的，连他自己都有些厌烦，“那天在创世日舞会上，本来有机会说的……”
　　“你该明白吧，拖那么久已经和‘机会’没关系了，”弗莱彻挑了挑眉，“你该不会本来就不打算……”
　　“怎么可能！”齐格打断弗莱彻，眼前浮现出尤里安那日戴着面具一身女装出现在他面前的样子，在那一瞬间他明白了尤里安对他用情究竟有多深，更发誓拼尽一生永远不要辜负这份感情。

　　“好吧。”弗莱彻见齐格那么坚决也不再提起了，百无聊赖地甩甩缰绳，让马儿跑快些，嘴里嘟嘟囔囔，“这鬼天那么冷，还要多久才到南方啊？”
　　“路上不停的话也得三天呢，不过这回有斯特里亚提前去镇上给我们安排，不会再像来时那么狼狈了。”齐格故意说道。
　　弗莱彻皱眉。
　　齐格见弗莱彻没反应，继续道：“斯特里亚比我们先到格利诺布的话，会去见他父亲吧？”
　　“听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弗莱彻烦躁地道，“我和斯特里亚已经玩完了！他是打算留在王城还是回他父亲那我都不在乎！”
　　“弗莱彻……”
　　“好了，齐格，你自己都还有事情要烦呢，就别管我们的事了。”
　　面对如此不合作的弗莱彻，齐格也只能住嘴了。

　　“尤里安？”一把清脆的女声打断了尤里安与齐格的视线缠绵。
　　尤里安轻咳一声转向对面的莉莉安。
　　魔族公主一身轻便打扮，戴着蕾丝手套的手上正握着一本书，此刻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尤里安：“你脸上怎么那么红，很热吗？”
　　“我很好，谢谢。”尤里安掩盖似的指了指莉莉安手中的书，“人族皇室简史，你什么时候对历史感兴趣了？”
　　莉莉安微微一笑：“布里格爵士推荐的，打发时间而已。”
　　“布里格爵士？”尤里安有些讶异，“那个人族的大将？”
　　“是呢，那天他来请我获准他进入哥哥的私人藏书室，说有一本有关人族的旧书想要借阅。”
　　“一个人族向魔界求借人族的书？”尤里安挑起眉毛，“这倒是有意思。”
　　“嗯，他说这本书应当是在之前的战争中被毁了，民间也没有收藏，只有哥哥这儿有早年收藏的版本。”莉莉安随手将书合上，放在一旁，“你还记得吗，小的时候你和哥哥也总是在藏书室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呢，每次找不到你们陪我出城玩，最后一定是在那儿找到你们。”

　　尤里安瞧着眼前的莉莉安，心里的感觉格外复杂。
　　不是不明白她对齐格是什么感情，所以才让齐格去前面赶车；可从小一起的玩伴的感情也是真的，所以当她求着央着要一起去格利诺布的时候，最后还是狠不下心拒绝。
　　或许是向他承认和齐格在一起这件事对琉森打击颇大，连尤里安临行前魔王也只是遣人送来了路上的必需品。尤里安不否认自己多少感觉得到琉森对自己的态度，没想到一直以来的回避最后还是迎来了这样的结局。可这对于琉森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虽然早已没有生下继承人的负担，但来自内阁的压力也注定容不下如此惊世骇俗的感情。
　　相较之下，莉莉安则自由了很多，琉森一直以来对她便十分宠溺，也许是为了补偿，也是为了弥补自己注定无法实现的梦想。
　　尤里安透过通向前座的隔断看向齐格的背影，他希望齐格有好好准备好怎么拒绝这位尊贵骄傲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