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之城》cristine

45、第 44 章

　　魔界长冬苦寒，幻影城中除了巨大的冬青树只见皑皑白雪，建于高地的吕德斯海姆皇宫的花园中更是草木枯竭，唯有不起眼处一眼泉水，由于连通着地下温泉，是这座都城中唯一一处没有结冰的水面，在吕德斯海姆的漫长冬日里，犹如沙漠中的绿洲一般珍贵。尤里安在童年拜访吕德斯海姆时就发现了这块宝地，并且在琉森的纵容下将之据为己有，从此这片温泉就成了时常来访的精灵王子的私人所属。在尤里安的授意下，泉水边上植了多株草本植物，既给这片泉水增加私密性，又给这一片肃杀中带来一丝生机。
　　此时这里又照着尤里安一向的吩咐铺上了厚厚的羊毛毯子，毯子上摆了几个舒适的靠枕，单从靠枕沉稳大气的颜色和精致的做工看，便可知又是魔王贴心的属意。仆从们知道挑剔的王子不喜欢有人跟着，再说有王子从自己那儿带来的贴身侍从跟着，便都退下去放心做自己的事情了。

　　尤里安乐得自在，拖着齐格陷在宽大的软垫中，两人的身影边掩映在一片植物之后，冬日里的暖阳照在水面上，这里便如一个小型温室那般温暖惬意，真正成了他们独有的天堂。
　　“你应该更当心一点的。”尤里安小心翼翼地替齐格的手心缠上绷带，心疼里带着些埋怨道。
　　在尤里安看不到的地方，齐格一脸享受，嘴上却道：“男人受这点伤算什么，况且能和布里格爵士这样的剑术大师切磋，不知道是几辈子休来的福。”
　　尤里安狠狠抽紧了绷带：“几辈子？要不是人家一时走神，你不知道要被他教训得多少惨！”
　　齐格嘶了一声：“松手松手！那不管，反正我赢了。”
　　“那是胜之不武。”
　　“你要承认呢，胜之不武也是‘胜’啊，”齐格凑近了一些，在尤里安耳边邪笑：“我的‘奖赏’呢？”
　　尤里安脸上马上腾起了红晕，却仍气势汹汹地瞪齐格：“一会冠军还要和王室一起参加舞会呢，急不死你！”
　　“舞会就舞会，不过你可别想着偷偷开溜。”
　　“谁想溜了！”

　　于是莉莉安推门进入齐格房间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一幕：齐格盘腿靠在靠枕上，略有些长了的头发落在肩上，阳光下反射出绸缎一般的光泽，而依旧一身丝绒衬衫的尤里安坐在他身边，正低着头查看他嘴角边滚落下马的擦伤，神情有些严肃。不知怎的尤里安手重了，齐格一龇牙，抓住他的手制止他的动作，尤里安立刻显得手足无措起来，齐格瞧着他的样子旋即笑了，打趣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宠溺，好像伤口的疼痛都抛之脑后。
　　这样的场景显得莫名的和谐，可在莉莉安心里却生出一丝怪异来，可她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微笑，拨开树丛走到两人身边：“齐格，尤里安。”
　　“莉莉安，有什么事？”尤里安的目光转移到莉莉安身上，眼神直白地表达了他被打扰的不满。而就连一向将礼节做到最好的齐格，也不过向他淡淡地点头示了意。
　　莉莉安心内困惑，只得说明来意：“我……哥哥他到处找你，虽然他没说，可是我知道他真的很想道歉……”
　　“我会见他的。”尤里安近乎无礼地打断了她的话，重新又将注意力放回给齐格的伤口涂抹药膏上，把莉莉安尴尬地晾在了一边。虽然莉莉安和他从小认识，尤里安那么生硬地对待他，仿佛还是第一次，莉莉安的眼眶霎时就红了。
　　最后是齐格看不下去，解救了莉莉安：“公主还是先回吧，尤……殿下愿意见了，自然会去找陛下的。”
　　莉莉安向齐格投去感激的一瞥，转身走了，背影却不复来时的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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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干嘛这样欺负她？”齐格任尤里安在他嘴角动作，却不由地问道。
　　尤里安撇了撇嘴反问：“干嘛？你心疼啊？”
　　齐格无奈地摇头，却被尤里安攥住了下巴：“还没好呢，别动！”
　　齐格看着尤里安一脸专注的表情，嘴角渐渐扬了起来。尤里安发现了，瞄了他一眼：“笑什么？”
　　“我笑有人吃醋。”
　　“谁吃醋了！”尤里安甩手不干了，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瞪着齐格。
　　齐格却是不会再被他的色厉内荏吓坏了，意味深长地拖长语调：“哦，你不吃醋。那如果我说，晚上莉莉安一定会邀请我和她跳支舞，然后说不定挑个月色朦胧的时候，向我表白，踮起脚，匆匆吻我一下就跑掉，这样，你还不吃醋？”
　　“你想得美！”尤里安眼中的不确定出卖了他，又惊又怒的神情让齐格好笑不已。
　　“这可不是我想得美，公主摆明了想要招婿，她哥哥又那么钟意你，自然愿意卖你们精灵族一个人情，将公主下嫁给一届骑士了。
　　尤里安听了这话，当即撇下齐格起身要走。齐格自然不会让他如愿，一把将尤里安拖进怀里，任凭他挣扎也不放手。
　　“放手！”被齐格攥住了胳膊，尤里安气得眼都红了。
　　说来也奇怪，方才莉莉安差点被吓哭的时候，齐格只觉得抱歉，可这会见尤里安这样，只觉得心惊，还有心疼。齐格赶紧安抚：“好了好了，我这不是说笑嘛。”
　　“你混蛋！”
　　“没错没错，我是混蛋，”齐格将尤里安的手攥在手心里，放到唇边轻吻，“别生气了，我说的都不是真的……其实是我，希望邀请你跳支舞，是我，想要挑个月色朦胧的时候，向你表白，还希望看见你踮起脚尖，匆匆吻我一下就跑掉，是我胡思乱想，都是我的错。”
　　齐格的眼神认真而深情，尤里安却不依不饶：“你在报复！你是在意刚刚的事情！你在意琉森在比武大会上亲了我！”

　　齐格暗暗叹气，说不在意是假的，可他本来还想避而不谈，现在连一笔带过的可能性都没了：“任谁被人当众吻了自己老婆心里会舒服？但是，”齐格松开了禁制尤里安的手，捧起他的脸：“如果我们老是去在意，它就会挡在我们中间，成为我们的心结，你明白吗？”
　　“如果你不在意就不会是心结！”尤里安咬唇，“连我都不在意，你……”
　　“不，你在意，”齐格用拇指轻轻抚过尤里安的唇，“只要你心里猜测我会不会在意这件事，你就不可能真正放下。”
　　“那你要我怎么办？”尤里安皱了皱眉头，“琉森是我的朋友，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我不可能为了这件事一辈子不理他。”
　　齐格替尤里安抹平眉间的褶皱：“不是不去理睬，而是正视，答应我，以后不要一个人瞎想，所有事情我们摊开来告诉对方，互相商量，好吗？”
　　不知道是齐格的眼神太专注，还是语气太真诚，尤里安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可之后又突然想起什么，白了齐格一眼：“谁是你老婆！”
　　“我是，我是你老婆，行了吧。”见尤里安恢复正常，齐格欣慰地吻了吻尤里安的唇。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么？”
　　“什么？”
　　“说你想要邀请我跳舞。” 尤里安的睫毛倏忽，此时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齐格有些赧然，虽然刚刚是为了安抚尤里安，却也有一半是真心话，尤其是在他今天比武夺冠之后，这种想要和喜欢的人在人前相拥，光明正大地分享喜悦的冲动愈发明显。
　　紧接着他意识到了尤里安打趣的目光，掩饰地伸手遮住尤里安的双眼，狠狠亲了一下尤里安的双唇，像是要派遣心内的烦闷，在两人紧贴的唇间叹声道：“想又怎么样，又不可能是真的。”
　　尤里安拉下他的手，眼神有一瞬的迟疑，可转眼又绽放出另一种光：
　　“如果……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