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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黑豆儿闯天火雷劫 ...


  •   【第三章】黑豆儿闯天火雷劫

      我愣神的时候眼帘里早已经失去了彦华的身影,慢慢地合上了尚残留彦华血的匕首,打量了自己现下这副男儿身。我的肩头还残留着刺伤彦华时喷溅出的血,那痕迹恍若一团烈火,烫得肩头火辣辣地疼。失魂落魄地,我踱步走着,跌跌撞撞来到了桃林中,满地的落蕊,昭示着我同样低落的心情。

      我想起了那年在娘胎里,我灵识初醒时的那天,正好撞见了阿娘和阿爹的争吵,还有阿爹身旁站着的那个绿衣婢子的笑,面对阿爹阿娘时变幻的脸谱。我那时灵识并不是很清醒,也因着阿娘大动肝火动了胎气,所以波及到我的灵识,更是混乱了些,及至到了十多岁的时候还比较弱智,镯锡花了十多年才治好我这个痴呆的病,慢慢地才明白阿娘到底在气什么。

      我阿娘的脾气那时不是很好,怀孕的时候更是躁了些,一次阿爹和阿娘不知道因为什么生了气喝醉了酒,又不知怎么的和那绿衣婢子有了一夜风流。阿娘一边生着气,一边又很伤心,她不见任何人,将自己锁在寒冰洞里,不吃不喝倒因着寒冰洞内的灵气滋补饿不死。阿娘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执子之手,与子成说,再美好的爱恋,不过是因为对的那个小三还没有来罢了。

      故人,桃花,笑已非……

      我不禁念着这两个字:“梅舞——梅——舞……”
      娘亲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和彦华的那几个字交缠着。我不得不承认了,这世上的真情爱,这世上的一心人,这个世上的白首不离终究是难以成真的。

      想着想着我有些头晕目眩,胡乱地脱下了沾染了血渍的外衫,软在了地上,用指甲顺着衣衫上的血迹边沿划着,脑海里他的背影挥之不去,火红色的……

      “孟凌……孟凌……”

      我运了些法力清醒神智,好像听见镯锡在叫我。酿跄了几步走进门里,却忽然出现了刚才那白衣男子,他一手握着酒壶,一手夹了两只酒杯,清风肃肃地走了过来,递与我一杯清酒,那酒香混着桃花香钻进了我的鼻子。

      他笑说:“我乃城中画中仙之称的洛子颜,可否赏脸共饮一杯?”

      我推开酒杯,将那酒壶拿了来,说:“一杯哪里够?”
      我一饮而尽那壶酒,喝完才觉察到酒中下了迷药、还混了些□□的成分,鼓动着我的心绪,虽说没了法力,但是这点药劲还不足以让我彻底迷了心性。

      我伸手去扶廊柱,与此同时洛子颜软绵无力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怎么,这酒……不对劲……”

      我眨了眨眼睛瞧洛子颜,眼看着他头一歪整个身子软了,倒在了我身上,压得我两双双后倒,栽进了草丛里,暗处发出几声轻言调笑:“我倒是说这公子怎么不好女色,原来是好这儿口。”

      “哎……你醒醒!”我无力地躺在那里,身上压着一个死沉的洛子颜,想不到他看上去弱不禁风,竟然可以这么重,也开始意识到似乎是被醉心楼的姑娘们耍了。

      仰面听风,天空黑云滚滚,我苦笑,向走近的镯锡那边伸着手,喃喃几语:“打雷了,下雨了,快点出来收尸了……”

      镯锡拧着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我被镯锡从那洛子颜身下捞出来,镯锡用法力给我驱散了体内的迷药,我才真正地醒了神,洛子颜满脸红晕,俨然一副中了迷情药的症状,胡乱地拨开自己的外衫,向这边探手轻吟。

      镯锡拿着倒在地上的那个酒壶说:“唉,你啊你,这醉心楼的酒可不能随便拿着喝。”

      话音未落,几道雷噼啪地打了下来,倾盆大雨哗哗地冲刷着地面,远远地一棵桃树应声被雷劈中,迎风逆雨地燃烧了起来,忽然我听到了它痛苦的哭喊声,我知道是它在向我呼救,因为现下我没了法力,除非它让我听到它的声音,我是听不到的。

      我对镯锡说:“救它吧……”

      镯锡点点头:“你把他拖进去,站在屋檐下别动,这雨不大对劲。”

      他奔向了那株着了火的桃树,忽而看见一束亮光折线而下,火光耀眼至极,其形似阵,我自头到脚贯穿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便两眼一抹黑地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没回天界的狐狸山,没回鬼城,却是在一片沙洲旁的小树林,我恢复了女儿身,身上穿回了那件黑羽衣,也有了法力。沙洲上有一副涂鸦,大概是镯锡无聊时的大作。晨光微微,朝霞满天,也不去问他之前的事情,心里终究是伤痛得很,并着全身也痛,不知道是被那桃林的土地咯得肉疼,还是因为心痛牵引的。

      镯曦瞧我醒了说:“这半月来你睡得可好?”

      我摇摇头,没想到这一睡竟然是半月,遂又问:“近来可有大事发生?”

      他说:“再过几日是彦华大婚,东西南北海的神嗣仙家都会去道贺,早前儿请帖就送到苍南洞府了。听说是四合娘娘下的媒,我看那帖子上有馥湍印,传说概是真的,是在七彩祥云境被祝福的,要知道就连天君家都没这个脸面能够请得动四合娘娘说媒。”

      “你可知道梅舞是谁?这个名字我从未听闻过,别是出生没多久的小辈才好,咱们神仙儿家可不能这般早熟。”我望着天空,织女今天大概心情不好,织出来的都是苍狗云,就连那例制里要布下的绵羊云也织得更像哮天犬咬出来的。

      镯锡长叹口气:“那梅舞据说是养在青鸾庄园长大的下神,你在天界当然没有听过下界的事情,不知道她的名讳也没什么奇怪的,何况天上仙神济济,你哪里能认得完所有。”

      “青鸾庄园?原来是迦南神君,怪不得了……殷离不让我们去那处,就连离那处上天五百里下地五百里的地方都不让去,说是迦南神君不待见子虚派的弟子,并着青鸾庄园的那些神仙们也不待见我们,大打出手的事情不在少数了。”

      “虽说我们孟家没怕过什么人,但是迦南教养出来的神仙绝对不是善茬,我们没必要沾那个火星儿。话说到这里,孟凌,‘诀别君后莫相思,暖帐红烛记何人’,你还记得这句诗吗?讲的是两人即使曾经再相爱……”

      我木讷地点点头打断他的话:“我——记——得——我知道这心结得放开的,没那么容易吊死在一株草上,我问你不过是想知道到底是哪个女人能够撬得动我的墙角,果然像殷离说的,青鸾庄园和浮云巅有宿世仇,现在约莫是应在了我的身上,也好……免得祸害其他人。”

      镯锡笑了笑:“关键不是谁撬了你的墙角,关键是你不知道,你所爱的这个人根本爱不起你。”

      我疑惑了,直愣愣地瞅着镯锡那棕色的眼瞳,里面映照着一个发丝乱舞的狐神:“何谓爱不起?”

      镯锡看着我,似是在思忖什么:“你可知当初为何我不让你和彦华在一起?”

      我摇摇头:“难道你预见了今天的事情?”

      镯锡说:“差不离了。彦华他们一家有一个秘密,我想他从未告诉过你,那就是他们家的男子都背负了一个诅咒,那个诅咒便是世世代代,彦家的男子会和挚爱的女子分离,而且爱得越深,那段情的结局就会越惨烈。”

      我的脑袋轰地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什……么……”

      “所以不论是秋廉上神、火君、彦华、彦甫……他们彦家任何一个男子娶的都不会是自己心爱的女子,多是……素未谋面,媒妁之亲,即使如此,他们也必须克制自己的感情,以免日久生情爱上枕边人,招致祸患。”

      “这……”

      “火君和莲夫人面上和睦两相亲,其实……彦甫之所以久病不愈,也是因为他一直未曾放下他心上的女子。神农君的医术在我之上,他却治不好彦甫,那是因为他不懂医病要医心。我所能够做的,就是让彦甫懂得去忘……”

      “忘忧水吗?”

      “忘忧也好,忘愁也好,不论忘什么,关键的是去忘情。”

      “忘……情……”

      “也就是说,如果忘不掉,彦甫就会一直病下去吗?”

      “我不知道。”

      “那彦华呢,那我呢……”

      镯锡笑了说:“别担心,忘情水我给你备好了。喝掉忘情水,断掉你们的情分,一切无足担忧。”

      我瘪了瘪嘴,点点头:“知道了这个倒不如不知道了,诅咒……现在我该跟谁记仇呢?还是跟一个女人记仇要比较容易能放手……”

      话未说完,他迅捷地施展了一道力直击我额心,他的笑在我眼里慢慢地模糊了:“凌,放心,我不说心里会难受,跟你说了这个秘密不过是让良心得安,这是你的梦境里,回到现实你就会永远忘记真相”。眼前黑了下去,再次看到光亮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寒冰床上,而镯锡在我睁眼的那一瞬间似是收走了什么东西。

      镯锡将我从寒冰床上扶起来,递给我一件云翳衣:“你醒了,那穿好衣服,收拾收拾随我去火君家,明日彦华大婚。”

      我懵了一下:“嗯……我知道……我记得我在跟你说这个事情呢,怎么忽然睡着了呢。”

      镯锡瞧着我疑惑的表情,顿顿地说:“大概是身心疲累的缘故,你可睡了大半月的。”

      我抓了抓有些打结的发丝:“我们这次去会见到梅舞的是吧?梅舞,雪花漫天的时候,火红的梅花是世间最美的东西,我还记得,迦南前辈的青鸾庄园里就种了好些红梅,常年盛开,那年进去偷采的时候还被守园的仙鹤啄掉了屁股上一大块狐狸毛,没长毛的那一个月还偷偷的躲起来哭过……那时我还能哭。”

      镯锡变了玄光镜和牙角梳出来,一边给我梳着头发一边说:“是啊,那时你还没化人形,野脱脱的一只小狐狸,我一个没留神你就跑到青鸾庄园里去了,哪里不好去,偏偏闯进了梅花林,采了半园子的梅花,那光秃秃的梅园差点没把迦南气死。要不是我赶来,许诺帮他照顾梅林直到梅花再度盛开他才罢手放了你。”

      我看着悬浮在面前的玄光镜里镯锡的脸色冷冷的,只是盯着手中我那缕黑发出神,带着僵硬的表情给我顺着头发,镜子里不论是镯锡还是我,脸色都显得很苍白:“呵呵……镯锡,我刚才做了个梦,整好梦见了现在你跟我说的这些话呢……”

      他却笑说:“是吗?什么时候你的魂梦术还可以预测未来了?”

      我拢了拢云翳衣,下了寒冰床:“呵呵……大概是凑巧吧。”

      镯锡搔了搔头发,也整理着自己的衣衫,漫不经心地说:“你倒是真的睡足了月,再睡,再睡怕是要把你扛过去了。”

      我忙说:“不行,不行……扛过去,那我不是输了气场?!我一定要穿得那谁漂亮,妆容也要比那谁好看,然后赛过在场每一个女宾,咳咳……咳咳……”

      镯锡拍了拍我的背,却斜眼觑着我:“别激动,开个玩笑,我的医术怎么可能让你昏睡着出现在众仙神面前,岂不是自砸牌坊。哎,你继续想想送什么礼好,火君和我交情不错,总不能送些普通玩意儿去。”

      我淡淡的表情说了句:“那就送个子子孙孙酒吧。”

      他笑了笑:“如此计策不愧是孟凌脑袋里的,对火君来说确是再好不过的礼物了,同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折腾了那女人,让她不断受那怀胎之苦……不过,这往后要是和她拌上嘴,怕是少不了有一群娃娃们给她撑腰……”

      我皱了皱眉,被他气得龇牙咧嘴:“算了算了,干嘛便宜了她……唔,这样吧,送个石兽去吧,你石雕手艺还不错,亲手做的又显诚意,火君那里也不缺什么稀罕东西的。”

      镯锡笑了:“哈哈……那就依了你的意思,送个石兽过去,寓意福寿安康。”

      我靠着寒冰床,捶了几下,幻化了狐狸爪子刨了几道痕迹,然而很快寒冰床又自行修复:“要给他们送礼,唉……如果那梅舞比之我要蛮横些、要刁钻些,要毒舌些,要丑些,再讨人厌些……大概我就平衡了。”

      他嗯嗯几声,连连点头,又笑说:“好好好,你说,这番倒是在预测彦华的未来夫人,还是在数落你自己的缺点。”

      我白了他一眼,他又接着调侃我说:“大宴上,没了法力,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切勿妄动,听说梅舞日前到三尺灵台闯阵,打伤了白虎和青龙,破了那灵台老君湮灭前布下的阵法,要知道白虎、青龙和那阵法三分灵台老君法力,梅舞都能全身而退,可想而知她的厉害。你呢,年龄小人家两万多岁,平日里要练攻击术你是偷懒耍滑,现下大概跟梅舞过个三招就被打趴下了。”

      我皱了皱眉:“既然如此,那更是时候找爹娘拿回我的法力了。洞府门第排名,他三尺灵台虽在我子虚派之后,好歹也是前三甲,若是让那梅舞欺负了我,传开了去岂不是丢了我子虚派的脸面,长了那迦南派的威风,让人笑话。拿回法术,至少在过招之前足够拍屁股走人,腾云术我还是自信比她强的。”

      镯锡哑了半天,没有和我说话,许久似是回过神来说:“可是……孟凌,你决定成亲了吗?”

      我长舒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捋顺了额前的刘海:“那几个小子都是知根知底的,和他们其中任何一个成亲都是不错的,而且若是嫁给了完颜岚雪,他是彦华义兄,让他们叫我一声嫂嫂,概是受用至极的。而且我终于明白娘亲说的话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白首不离……大概,也正如娘亲说的,只是暂时没有碰上那个对的小三罢了,我又何必执着找什么一心人。”

      忽然几声呜咽传到我的耳朵里,我侧目看去,暗暗的角落里一颗黑亮亮的豆子正对着我,我疑惑地唤道:“黑豆儿?”

      “哟,它也醒了。”

      一条黑油油的短毛狗,右眼斜着缠了道白沙布,一瘸一瘸地从黑暗的角落里走了过来:“嗷呜……嗷呜……”

      镯锡指了指它:“你还认得出来它?”

      我一个腾身扯得浑身都疼,这才意识到身体有些不对劲,似乎受了很重的伤似得,我搂着黑豆儿的脖子问镯锡:“这,黑豆儿是怎么了?”

      镯锡说:“替你受了余雷,差点外焦里嫩,捡回了条命,不过眼睛瞎了,大概以后走路都是这个样子了,我也治不好,改天你抱去神农君那里看看,兴许他有什么办法。”

      我愣道:“什么余雷?好歹我渡了它百年修为,什么雷能够把它弄成这个样子?”

      镯锡挑了挑眉毛说:“天火雷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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