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的春天》抓住夏天的尾巴吃西瓜

10、惊魂天味居

　　【第十章惊魂天味居】

　　鸟雀轻鸣传来，远天一片祥云飘忽而至，那人驾着七彩祥云飘至我跟前，我擦了擦被风吹到脸上的浮尘，瞅了瞅面前这个人。他生得俊美，通身打扮彰显精致，而最惹眼的是那帽冠之上嵌着的灵玉，灵玉里面封印了神器之一的震天鼓，此人便是我的三师兄水沉。

　　“小七，我得了件宝贝，这次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笑：“阿三，你又拿什么来了？”

　　“你看你看！”

　　水沉啪地在天砖铺就的路上砸出了一个坑，尘土乱飞，我咳了好久，他一把将我提到一边，又塞了个东西给我瞧，我打量了一会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黑色石头。

　　“阿三，这个石头是什么稀罕玩意？”

　　“你小瞧它了吧，它可是灵石！和师傅给我们打造神器的那个灵石在品质上只差一个档次，要是炼造神器肯定是差点的，不过要是用来炼法术可是事半功倍的。”

　　“可是我丁点灵气都没嗅出来。”

　　“这就是了，为了保护这个灵石，我已经在上面施法掩盖灵气了。”

　　“好吧，倒是个不错的东西，可是你师妹我向来懒得练法术，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可没多大用处。”我没什么兴趣抬步准备走。

　　水沉眼睛瞪得很大：“这可是很值钱的东西呢，师妹，你看看啊，我可是花大价钱弄来的。”

　　我摇摇头：“你稀罕，那你留着不是很好，反正你们水家自古便是有钱人家，这东西就算再值钱大概也就够你家绿毛打个牙祭了。”

　　水沉很是惊愕状，倒令我有些不解，他连忙摇手：“别说那鸟了，前不久闯了什么地界儿被人扒光了毛，回来心情低落，什么东西都吃不下，现在是躲在窝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我闻言讪笑：“这可好了，大概孔雀仙子是最高兴不过了。”

　　水沉却说：“你说这绿毛到底惹到谁了？”

　　我嘿嘿地没好心地说：“你们家绿毛就你喜欢，反正我觉得绿毛仇敌还是很多的，谁让它仗着自己的羽色好看，四处炫耀伤人的。”

　　水沉叹了会气，又想起正事来，若带撒娇的口吻说：“师妹你是知道的，这灵石的开采可不简单哦，尤其是找到这个样子的，就说凡界百年难得一枚铜钱大小的，如今这鸡蛋大的我都给你找来了，还有念在咱们多年同门情谊……你就跟师兄换了吧。”

　　忽然我的心空一道亮光刷光，我眯缝着眼睛瞧着水沉：“阿三，你知道吗，天上有一个银发上仙很是好看，他住在雨寒宫，和你一样喜欢鸟儿，他养的也不是俗物，养的是紫羽燕，嘿嘿……你不去串个门？”
　　我对水沉眨了眨眼睛，显然我已经成功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的眼光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移驾雨寒宫，呼呼，晴央上仙，很是对不住啦，没办法，你就帮我拖住水沉吧，你家小徒弟再次让我领悟到“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的真谛。水沉所爱有三样，一是师傅，二是俊男，三是珠钗环佩，现下三者中我唯一能够给他物色的也只有第二个了。

　　“既然这样，那下次我得空便再找你。”
　　水沉驾着祥云远去，我也迈着步子继续走着。
　　不多时，百步外一六角高楼矗立着的院子出现在眼帘里，它叫做“四合苑”，里面住着曾经被誉为天界最美女子的女人，妃姬，封号四合娘子，自我初识她起便是恭称她为四合娘娘，然我与她结交甚少，约莫只在银星公主大宴上相逢过，再者便是她做媒与彦华梅舞，后面这个与我的干系似乎说的有点勉强了。所以关于她的事情我晓得的并不多，映像最深刻的便是这个女人不喜欢黑色，在天界大多建筑都铺以黑瓦，独独她的院落清一色由青瓦替代，这个倒也没什么，个人喜好罢了。

　　我往仙渡走去，渡仙单手勾着一个酒壶斜卧在船头，眯缝着那双丹凤眼看着我的方向。我迎风步入船中：“渡仙，往狐狸山去。”

　　渡仙白皙的皮肤上一对柳眉上挑，挤出了浅浅的额线：“坐我船最多的就是你了，你去哪里我能不知道？”

　　我低头不语，却听上空一喜鹊飞过说：“她懒得腾云。”
　　渡仙和我以近九十度角仰望那只多舌的神鹊在头顶盘旋一圈走了，渡仙没有再说什么，可是我都看到他嘴角抑制不住的可疑弧度。

　　正在渡仙划船将离岸时，忽然窜出来一只黝黑的小兽，我瞅着它，它瞅着我，然后一下子腾身扑向我，我并不害怕，双手一环接住了它，因为它眼睛里没有伤人之意，那盈盈泛波的眼珠似乎更像在乞求些什么。

　　“哎呀，找了你半天，原来跑到这里来了！”

　　我循声看过去，岸上站着一碧色衣着的小仙娥，她瞅着我笑了笑：“不知道上神从哪里找到这孽畜的，它初上天界并不认识路，我刚打开大门，它便冲了出来，害得我一番好找，还多谢上神帮我找到它了。”

　　她伸手过来想抱走小兽，我身子忽然一僵，原是这小兽见这小仙娥要来竟然嗷呜嗷呜地一边叫，还一边乞怜地看着我，我缓缓地将它送到小仙娥的怀里，转头示意渡仙开船，却听得小仙娥一声惊呼：“呀！”

　　我转头去看，那小兽早已不在小仙娥怀里，而是往西边飞也似得逃得无踪，那小仙娥气得不行：“孽畜，你再跑小心娘子生气了。”

　　一旁穷碧河里的渡仙和我都愣了下，对视半晌，两人眸中俱是不解，渡仙转头遥望远处的四合苑，他那长长刘海被河风撩拨得乱飞。

　　我低头想了想，说：“娘子？是四合娘娘苑内的……她不是不喜欢黑色吗，怎么还会养起它来？”

　　渡仙摇摇头，划船走了，那边小仙娥还在跺脚生气。
　　前方河面视野开阔，三三两两的神仙结伴在仙山下散步，途径一跳峡时发现绝壁上那株风松又长得壮实了些，抬头看那一线之间已经被风松挤占得严丝合缝，丁点阳光斑驳地打下来，估摸着再沐浴百十来年的仙气大概就成仙了。

　　就这样回了狐狸山，如我所预料的阿爹阿娘依旧在药阁里未出关，至于彩正穿得素净的在后院晾衣服，看见了我很是兴奋：“阿凌，许久不见你回来，今天回来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去。想吃什么说什么，你说得出我就做得出来。”

　　我想了想说：“不了，今天我不饿，我等神农君送东西来便回清虚界去，不用麻烦你了。”

　　彩沉默了，扯了扯湿衣服，缓缓地将它们搭在杆子上，又瞧着我，许久黯然之色说：“阿凌，是不是……我做的饭很难吃，所以你们都不愿意吃我做的饭了？”

　　我傻了，向来有些话是自己明白，别人明白，但是都不愿意挑破的，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彩在我这里发难了！我一个哆嗦立时双目圆瞪地瞧着彩：“没有的事情！谁不知道彩做的饭是天上地下无人能及的……”

　　彩施法将地上的泥弄到了刚洗好的衣服上去，喃喃说：“呵呵，是啊，噢，阿凌……这衣服脏了，我去洗衣服……”
　　我那一双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彩这，这，这是在做什么？

　　没过多久我心下还是有些不安便去找彩，寻觅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彩的人，想来只有厨房会是他最后一个藏身之处了，因为我所有的地方都去过，只有天味居没去。
　　孟家的子女都不怎么涉足自家的厨房，自古以来替孟家的神嗣们熬粥烹菜的大都是厨神级的人物，这些大人物做饭什么的又讲究，立下“闲人不得擅入厨房”等禁令，如此孟家大都是只会吃不会做的家伙。阿爹请来彩之后，自是也不例外的，而且听说那个时候彩比孟家其他主厨还要拽，不仅仅是他立下了“不许剩饭”、“月半食粥”等规矩，更令人惊叹的是他是“带着厨房”过来的。

　　天味居的门虚掩着，我轻着脚步走到了门口，彩站在厨房中央，几口灶下面是小火，上面或是煮着热水，或是炖着什么东西。阿娘告诉过我那些烹煮食材的罐子炊具都是彩的师傅给他的出师礼物，准确地说，整个厨房都是礼物，像彩这样从食神府出来的弟子不是每个都有这样的待遇的，当年彩是食神最疼爱的小徒弟，是以在彩出师的时候送了一个厨房与他，还名之曰“天味居”，有了这样的殊荣 ，彩对师傅发誓说以后绝对不在天味居以外的地方做饭。

　　我敲了敲门：“彩？”

　　彩回过头来，他额前的三缕红色的头发垂了下来，很颓废的样子，黑瞳里面都是失落的神色，他想对我笑来着，可是面部表情太不协调，最后整个一个面瘫的感觉，嘴歪着，像笑又像哭，酝酿了很久才说：“阿凌，你进来吧。”

　　我蹑手蹑脚地走近彩：“彩，我饿了。”

　　彩笑了笑：“我给你煮甜粥吧。”

　　我点点头：“嗯，我到饭厅去等着。”

　　彩摇摇头：“就这里吧，你在一边瞧着就行。”

　　彩一边熬粥一边跟我讲着这里面的每一个器皿，期间他拿起一个陶罐对我说：“知道这个叫什么吗？这个是鱼纹罐，你瞧这个架子上面还有三个和这个一模一样的，我师傅在里面附着了法力，不论你用这个煮什么，都会有一种甘甜的味道在里面，所以我一般都用这个煮甜食的。”

　　我嘻嘻地笑了：“如果枣糖用完了，直接用这个罐子就可以煮糖水喝了不是？彩，这样可以节约好多是不是。”

　　彩点点头：“是啊……你可以试试。”

　　我小心翼翼地拿了彩视若生命的厨具煮了一碗白水，可是煮着煮着并没有像我们想象中的那样里面会有甘甜的气息出来，反而我嗅到了一股酸涩的味道。

　　我随口说了句：“彩，这里面是放了什么了？”
　　我一边端着那罐水，烫得我失手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我确信那是我那大半年来吓得最严重的一次，就是阿娘威胁时说要把我嫁给山头的浮瘸老儿我都没有受那么大的惊吓。
　　“破……破了……”

　　彩低着头，恍若失神地说：“你再砸一个试试？！”
　　那语气平淡，我认定这是山雨欲来的前奏，更是语结地说：“彩——彩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这是一时失手，失手！”

　　彩缓缓地抬起脸来，用那种说不出的眼神瞧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我——说，你再砸一个试试？”

　　我捏了个诀闪人未遂，彩单手将我一把抓了回来：“往哪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