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vengers/铁盾 ]布里干酪与夏多内》译丹

10、9.

　　9.

　　Tony自知他干过不少蠢事，比如说些过分的俏皮话惹怒董事会的成员、或者喝醉之后干些他自己都不记得的荒唐事儿，不过这些又不算是什么大篓子，再说总有人会替他解围或者在他干蠢事之前阻止他。
　　不过最近的一次，就是气走了Steve。他觉得这大概还算不上是蠢事，但是肯定不高明，一点儿都不高明。

　　大概三个月之前，他有些微厌倦了充满规矩的生活。Steve在工作中牵制他，阻止他幼稚但令人“愉快”的行为。
　　他减少Tony的派对时间，还为Tony定下了可笑的就寝时间。得了，这太可笑了，他小时候都没有谁规定他睡觉时间。
　　更要命的是Tony发现他并不讨厌这样，他正在慢慢习惯这样无趣的生活。

　　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搞清楚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他正在慢慢退出派对生活，远离各种各样的美女，乖乖参加董事会而且不再对谁说出冒犯的话。
　　Tony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被驯服的野兽，虽然在其他人眼里他变得更好了。
　　他感到有点儿害怕和愤怒，改变自己、约束自己，但是同时他也在慢慢的开始怀疑。
　　Steve惊叹于他天才发明时的表情，还有看似毫无保留奉献时的真诚。每个时刻，他的形象都在与另一个重合。某些深夜，Tony看着熟睡的Steve，思考他为什么会在自己身边。
　　他怀疑Steve的坦诚，那些关怀和快乐真的是因为爱吗？他思考着其中会不会隐藏着什么目的。

　　有些时候他观察着Steve的表情，想象那张脸出现厌恶、得逞和讥讽，并赫然发现自己内心有一股强大的愤怒，强大到连自己都感到害怕。
　　所以他选择报复Steve，把那强大的力量用来伤害。

　　他疏远Steve，把他支到Pepper那里，而他自己则装出一副和谁偷偷在一起的样子。
　　事实是，他并没有和谁上床，这是他的秘密。在他心里，那根叫做忠诚的神经始终绷得紧紧的，毕竟他只是想看Steve难受，又不是真的想分手。
　　在这件事情上他做的天衣无缝，让女人们把唇印弄到他的衬衫上又不是什么难事。
　　Steve一定会发现的，他掩饰的毫无诚意，他确信Steve会发现。

　　现在回想起来，这些小动作非常不可理喻，可是那时候Tony几乎没考虑其他的，他只是在怀疑一切。
　　Steve并不像他自己想的那样平凡。他很耀眼，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亲近。有些人也确实是那么做的。不管是在购物中心、电梯里还是在咖啡店。他都遇到过完全不认识的人来跟Steve搭讪。
　　甚至有一次，当他们在游乐园外面，有个老人家抓着Steve的肩膀，低声说起他那个被人杀害的儿子。
　　他们到底在图Steve什么？Tony总是不自觉这么想着，但他同时也在担心，他们会不会从他这里夺走什么。

　　Tony有些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很讨厌Steve。他想让Steve知道什么叫做无力感，所以他才开始冒险做那些。
　　在他做着那些虚假的偷情证据时，一方面他很害怕Steve可能会离开他，但同时他却又暗中高兴自己在伤害他。这种掌控大局的感觉，在那段时间里一直伴随着他，直到他发现Steve一直沉默着没有表示。
　　那种感觉烟消云散了。至此他认清了事实，那就是Steve有办法夺走他的一切。

　　之后，他们相处得十分别扭，他消停了一段时间，但是在那之后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他做过头了。
　　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单纯。
　　有一天在派对上，那个Tony记不住名字的女人走过来贴在他身上，屁股在他的髋部上磨蹭，胸部碰触到他的手臂。
　　在此之前，他根本没见过她，但那天之后的没多久，就在同一个星期，他把她领到了家里。
　　在他们倒在床上之前，Tony看见她在午后的阳光下俯着身子，膝盖后面闪耀着些许汗水的光泽。他突然强烈的替她感到寂寞和渴望。一种新的体温传递进了他的手掌心，他索性不去想Steve。

　　太阳落山之后，那个女人很快睡着了。Tony在她身边躺着，盯着天花板茫然地不知道该做什么。有那么一会儿，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哭，脸上冰凉一片，但当他伸手去摸才发现他的眼角干涸着。
　　Steve应该快回来了。他等了一会儿，想看看Steve会不会在回来之后冲进来大发雷霆。但是周围很安静，没什么动静，于是他摸到手机把它关掉，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上班的时候，Steve照例泡了杯咖啡送进来，然后他站在桌子对面对他说：“Tony，你不该那么做。”
　　“哦，是吗。”他面无表情。“好吧。”
　　Steve站着没动，Tony刚想说什么，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等到他说完那个电话，Steve的目光已经转移到了那个咖啡杯上。
　　“你还有事吗？”Tony轻柔的开口。
　　然后他看着那个咖啡杯轻轻笑了一下，但那个笑容让Tony感到害怕。
　　“没有了。”他转身离开房间，轻轻关上了门。咔嗒一声，隔离了所有屋外的一切。

　　第二天早上，天终于放晴了，Steve就是在那个时候丢下他的——他关上那道门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Steve带走了所有东西，静静地谁也没打扰就走了，但是他把沐浴液留在了浴室里。里面只剩下一点儿了。
　　Tony打开那瓶沐浴液，扔掉盖子，让那仅剩的液体流到自己手上，然后揉搓、冲洗、举起手指，想把那味道吃掉。

　　现在Tony终于明白，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蠢蛋。他想要报复却连对象都搞错了，更可笑的是他竟然觉得自己会被伤害。
　　更糟糕的是，他可能一早就知道Steve不会做什么，他所有的举动其实都是在赌气，他害怕了，可是却想让别人知道他无所畏惧。
　　他至今记得Steve走掉的那天，一股突如其来的失落感和恐惧不上不下地悬在他的胸口，就像是即将从楼梯顶滚下来的一瞬间，那种怪异的、飘飘然的清明状态。

　　其实有什么关系，Tony Stark的一切规矩都可以改变，Tony Stark可以过平凡的生活，只要Steve还在这里。
　　他又觉得自己要哭了，这个道理，他应该早点想清楚。该死！

　　现在，Natasha的枪口正对准他——黑洞洞的就像是一只不怀好意的窥视之眼的枪口。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遗憾。
　　一片寂静中，他的胃一下子变得很紧——他已经太饿了。
　　“呃，”他说，“我真是个混蛋，如果不把我那些天才的发明考虑进来，我还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人。”

　　Natasha的眼睛透出些许惊奇，然后她愉快地笑起来，轻轻扣动了扳机。
　　在那一瞬间，Tony从每个地方都感受到了震动——从座椅、从他的眼珠、他的胸膛、他的手臂、他手中被扯下的领带、他正要吃的麦淇淋、他的皮鞋、从这辆尚未停止仍在奔驰的汽车。
　　但是什么都没发生。
　　他眨动眼睛。
　　“别傻了，我没打开保险。”她用枪戳了戳他的脑袋，“我是来保护你的，天才。”
　　“你是我的保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目前我是。”

　　Tony靠着玻璃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他发誓，他不会对任何人承认自己刚才在回忆他所犯下的错、更别提他那可笑的忏悔。
　　他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

　　“那我还能让你帮我订一张去法国的机票吗？”
　　“Steve正在回来的路上。你们俩现在都不安全。”
　　Tony的心又提了起来，但是由于某种原因，他又松了口气。“我想我可以保护他。”
　　这绝对不是一句玩笑话，所以Natasha没有笑，她眨着眼睛看着他。而Tony感激的笑起来。

　　“尽我所能。”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