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就是撞到你》嘟嘟音

20、第二十章 牵挂

　　雪后的清晨，雪霁天晴，温暖的朝阳穿透清冷的空气播洒出柔和的金色光芒，令早起的人心情豁然开朗。
　　璃璃收拾好美梦，万分期盼地爬下床，裹着被子迫不及待地冲向阳台看有没有积雪。
　　南方的雪飘渺而神秘，飘飘洒洒一夜的时间，可能也只是留下浅浅的雪痕，太阳一出就完全消失了。
　　璃璃屏息探向楼下，却见草地上、道路上、车棚上居然干干净净，毫无雪迹。
　　“哎！好可惜！”璃璃失望地叹了口气，今年又堆不成雪人了！
　　懒懒地拖着被子转身回房，慢吞吞地穿上衣裤，无精打采地转进洗手间洗脸刷牙。
　　客厅传来开门声，哥哥拎着热腾腾的包子进屋来了，同时还用惊奇的口吻朝房里喊道：“璃璃，下面居然堆了个雪人，昨夜的雪有那么大吗？”
　　“什么？”璃璃嘴里含着一口的泡沫冲了出来。
　　“我说我们这栋楼下堆了个雪人，很大……哎，你去哪，牙还没刷完呢！”哥哥奇怪地看着璃璃满嘴泡沫叼着牙刷就飞出了门去。
　　“哇，好大的雪人耶！”
　　还没到楼下璃璃就耳尖地听到有小朋友开心地叫嚷着，心急火燎的她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跨到了一楼。
　　真的是雪人！
　　璃璃激动不已地揉揉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那个几乎像她一样高的雪人，煤球做的眼睛，胡萝卜做的鼻子，树枝做的手上戴着毛绒绒的手套，头上还戴着一顶有辫子的红毛线帽。
　　“哈哈！好可爱！”璃璃惊喜地跳起来，没想等了这么多年竟然又看到雪人了，怎么不叫她欣喜若狂。
　　可是地上分明没有积雪呀！璃璃的大眼睛奇怪地朝四处骨碌着，难道是有人把所有的雪都聚集起来堆成了这个雪人？
　　“豆豆！”璃璃问站在身旁的邻居家小男孩，“是谁堆的这个雪人？”
　　豆豆眨眨天真的大眼睛摇摇头，“我不知道，璃璃姐姐。”
　　“我知道！”一个高一点的女孩扯扯璃璃的衣角道。
　　“真的！小敏你知道？”
　　“我最早看见这个雪人，是一个哥哥堆的，我还看见他拿了扫帚和铲子把全院子的雪都弄到了这里，连树叶上那一点点雪也没放过呢！”小敏甩甩小辫得意地说道。
　　哥哥！一定是夏凌云！只有他才知道她说的雪人的故事，璃璃心中顿时涌起一种奇异的感动。
　　“那他人呢？”璃璃急切地问。
　　“他早就骑着车走了，我看到他的手冻得通红，一定冷极了！”小小的女孩观察得还挺细心。
　　“谢谢小敏！”璃璃又一阵风般地冲上楼去。
　　夏凌云，夏凌云……现在璃璃脑中一团混乱，心中反复跳出一个名字就是夏凌云。
　　他出现得那么仓促与离奇，一见面就把她当成了另一个女孩，那时他是那么激动喜悦，虽然她说了她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但他却每天坚持出现在学校门口，居然还会出现在她家门外，却是一脸冰冷，惜字如金，尤其是今天竟然会为了她一时的感慨而四处找雪堆出个大雪人……他到底想怎么样，他还是把她当作她了？可她不是她，她根本不认识他呀，他想要她怎么做？
　　她真是糊涂了，虽然心中清楚他对她所作的一切不过是因为那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女孩而已，但心中却忍不住偷偷希望他的行为是为了自己，为了一个只认识几天的自己。
　　回到家匆匆忙忙地收拾完自己，拿上早点便再次冲出了门，也不管比平时早了近一个小时，她只想见到他，立刻！马上！
　　学校门前的花坛，枯败的花枝上残留着星星雪迹，冷清的校门外空气清冷，璃璃搓着手，跺着脚，东张西望着，他怎么没出现，难道今天不来了？
　　差不多到了平时她跨进校门的时间，终于，她看见一个骑着脚车的身影向这边驶来，是他！璃璃的心不自主地加速运动起来。
　　看到璃璃，夏凌云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车停在离她两米的地方，一条右腿跨在车上没放下来。
　　“早！”璃璃有些脸红的打招呼。
　　“早。”冰冷的声音中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温度。
　　“嗯……谢谢你……堆的雪人……”璃璃结结巴巴地开口，真佩服自己心跳得突突的，居然还能说得出话来。
　　“没事，你喜欢就好。”夏凌云自然地回答，能满足她的心愿他想都不用想就做了，凝视她美目半垂的羞涩表情，他心中又加上一句，“只要你喜欢的我都愿意去做。”
　　然后两人就这样默默地立着，没有刻意找话题却似乎有一种奇异的默契在彼此间流动。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向校门走来了，璃璃有些惊慌地抬头看他一眼道，“我……我该进去了！”自己与这个话题人物站在一块只怕会落下话柄，她可不想成为A大女生的群起而攻之的焦点。
　　“好。”夏凌云很是不舍，却又不好挽留，毕竟她还不是她。
　　看着她急匆匆地离开他的视线，夏凌云有些黯然地摸到自己右腿的残肢处，这一年多来的担心、思念、奔波、劳累，早已令他这截残肢不堪重负，经常酸痛得令他难以入眠，再加上近日的寒流、雪冻，那里已肿胀得几乎塞不进义肢的接受腔了。
　　他的璃璃，曾经像只母老虎一样对他宣布他的腿归她管了，她会好好把关，若他弄伤了它就去拄拐杖，坐轮椅也可以……
　　可是现在他把它弄伤了，她怎么不来管呢！
　　夏凌云紧抿着双唇踩动踏板怅然离去，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气喘吁吁的娇呼，“等……一下……”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自己奔来。
　　夏凌云停下车扭过头看着梦璃璃因跑步而飞出两朵红云的脸颊，心中难以平静。
　　“忘了……一件事……”璃璃边急急地喘气，边自衣兜里摸出一双毛线手套，递到他眼前，“这个给你……谢谢你帮我堆雪人……本来是我帮我哥织的……先给你用吧……”
　　夏凌云有点受宠若惊地盯着眼前用灰色毛线织成的手工粗糙的手套，一时怔住了。
　　“怎么嫌难看哪！”璃璃故意生气道，不由分说地将手套塞进了他握把手的手心里，转身跑开了，没跑两步又想起什么停下来对还在发愣的他道：“你穿得太少了，生病了你要找的那个她可会心疼的喔！”说完冲他甜甜一笑终于跑远了。
　　“璃璃，不管你记不记得我，你终究还是那个可爱的你啊！”夏凌云眼角有些湿润的喃喃念道。

　　只用一条左腿的力量艰难地蹬着脚踏车的夏凌云此时正向城西方向驶去。
　　在群山环抱，清幽宁静的望月湖畔有一栋三层的楼房正在拔地而起，那是夏凌云亲自设计并监督建造的准备送给璃璃的房子。
　　虽然他特别注意没往右腿上使力，但随着踏板一上一下的带动，肿胀的残端却仍被磨得火辣辣的生疼，可能是破了皮了，夏凌云清楚地意识到。
　　看来今天去不成工地了，他必需赶紧处理他的残肢才行，若弄得严重了又一段时间无法装义肢，他可要怎么去见璃璃呢！
　　停下车，右腿搁在车座上不敢着地，他知道此时什么动作都会加剧对残肢的伤害。
　　拦了一辆计程车，用手小心翼翼地将右腿托扶下来，一条腿蹦着钻进车后座，司机倒挺机灵赶紧帮他把脚踏车放进后备箱，“去鸿锦饭店。”他沉声报出个名字。
　　自从半年前来到这个城市就一直住饭店，这家饭店是他不久前才换的，原因是离璃璃家不远，从窗户里还能看到她家那栋楼。
　　到了饭店，请门童把他的脚踏车停放好，夏凌云则扶着墙一下一下地往电梯跳去。
　　他知道他这样子会引来别人的好奇，所以他尽量垂着眼睑不去理会擦身而过的人，更不想从他们眼中看到猜疑的目光。
　　“需要帮忙吗？”一个温和亲切的男性声音这时从身侧传来。
　　“不用。”他想也没想就生硬地拒绝了，接受别人的帮助不是他的习惯，这种事他还能处理。
　　没料到会这么利索的拒绝，那人呆了一下，所以他又往前跳了两步。
　　但那人很快地追了上来径自扶住了他的胳膊道，“谁不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偶尔接受别人的帮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吗！”声音并未因刚刚的拒绝而不快，仍然给人以亲切舒适的感觉。
　　夏凌云这才抬头眼来看向那人，整洁的衣着，谦和的笑容，关心的眼眸，恍忽间他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不由地对他产生一种奇妙的信任。
　　“你住几层？我送你过去！”斯文的声音适时地传达过来，他手下的力量让他不能再拒绝。
　　“八楼02房。”夏凌云没再固执，低低地说。
　　那人点点头，扶着他的胳膊给予支撑，他于是再向前跳了两步。
　　“还是我来背你吧，我看你的腿不好受力。”好心人见他这么跳着担心对腿伤不好，于是建议，虽说是建议却不容拒绝地在他身前蹲了下来，微微侧脸道，“上来吧！”
　　见夏凌云犹豫不动于是体贴地说：“放心，我尽量不碰到你的右腿。”
　　夏凌云感激他的细心，其实他犹豫的也正是怕他碰到自己那条有别于常人的义肢，听他这么一说才安心地趴到了他背上。
　　好心人果真右手特意只托住他的臀部而没有碰到他的腿，较为轻松地向电梯走去。
　　虽然他的个子没有夏凌云那么高，大概一百七十五公分，但身体却不单薄，有些力量，应该平时也挺爱锻炼的，年龄看上去应该也与夏凌云不相上下，伏在他背上的感觉竟让他想起了沐风，他与他也很久没见面了，只是保持着电话联系，他还没告诉他已经找到璃璃了。
　　在好心人的坚持下，夏凌云被安全地送回了房间的床上。
　　“你自己能行吗？”好心人关心地询问，他一个人腿上又有伤肯定什么事都不方便吧。
　　“谢谢你，我自己能行。”夏凌云难得地接受别人的帮助，心中除了有些别扭外还是充满感激的，他自己的事这么多年都处理过来了，还不至于被难倒吧。
　　好心人也不便再说什么，准备离开，经过书桌时却被一幅摆在那里的画吸引了，画上以广阔的草原和湛蓝的天空为背景，一名身着蒙古装的长发少女在恣意地奔跑着……
　　“这女孩……”那男人盯着那女孩佼好的面容及灿烂的神情若有所思地开口。
　　“是我女朋友。”夏凌云也转向那幅画，眼神一瞬间充满眷恋和温柔。
　　“是这样……”男人视线移向夏凌云把他明显的柔情尽收眼底，然后稳步离开了。
　　听到关门声，夏凌云才恍然大悟，他竟忘记问好心人尊姓大名，真是太失礼数了。

　　下课时没看到夏凌云的身影，璃璃不由得怅然若失，回到家，雪人也已经化得只剩下了一小团，帽子手套眼睛均不知去向，令她更觉心中不是滋味，叹了口气拾起雪人的手——两根树枝，璃璃没精打彩地上了楼。

　　“璃璃你在看什么？”哥哥终于在璃璃第二十次凑到窗边张望时发出疑问。
　　“啊……没有……”璃璃像做了坏事被逮到般红着脸支支吾吾。
　　“还说没有，我看你今天回来后总是心不在焉的，到底什么事？不能跟哥哥说吗？”哥哥盯着妹妹有些慌张的脸认真地问。
　　虽然他是哥哥，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又担当着父母的责任，他想尽力给她一份亲人的爱，尽力让这个小他八岁的妹妹生活得开心快乐，也因为她二十八岁的他至今都没考虑谈女朋友。
　　“其实……不知道……哎……怎么说……”璃璃说得头大，哥哥听得也糊涂。
　　“那你就说你在看什么？”哥哥决定一步步慢慢引导她说清楚事情。
　　“哥你不准骂我！”璃璃皱着眉看向哥哥，她担心哥知道她心中的秘密后会生气。
　　“我什么时候骂过你了，这还担心！”哥哥扯出个温和的笑容，轻言细语地说。
　　璃璃得到哥哥的保证，才怯怯地道，“我是看……楼下有没有一个人。”
　　“男的？”
　　“嗯……不是那种的……”璃璃忙摆手脸更红了，本来就不是什么那种关系的，干吗脸红呀，璃璃烦恼。
　　“傻女孩，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你瞧你吓的！”哥哥倒是心胸宽广地拉她坐到身边安抚道，“是不是有男孩子追你了，告诉哥。”
　　“不是吧……我也不知道……”璃璃困惑地眨着大眼，他不是说要找一个女孩吗，怎么会来追她呢？可是他的行为又很奇怪，哎呀，她不知道啦！
　　“什么叫不知道，追就是追，他是不是晚上会站在楼下？”看她一个劲地往楼下看，他心中有所明白。
　　“可能是吧，昨天下雪我看到他了。”想到昨天璃璃心中又一阵欣喜。
　　“他向你表白了吗？”
　　“那到没有，他说他在找一个跟我同名同姓的女孩，那天他还把我错当作她了……”璃璃及时收口，保留了他搂抱自己的一段。
　　“那你是不是有点喜欢他？”
　　“哎呀，哥哥，怎么问这种问题吗！”璃璃跺脚道，他对她是怎么回事，她都没弄清，怎么可能喜欢上他呢！
　　“那你就别到窗口望呀望的，好像惦记得不得了！”哥哥竟笑起来，这小妮子多半是对那个男孩有好感了，不然怎么会是这种反应，思及此他突然想起上午帮助过的那个人，那幅画的女孩跟璃璃竟然很神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