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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长安歌飞,一夜成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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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边走,边目瞪口呆地听着她给我讲解这些待遇,顿时觉得现代的那些经纪公司,全都弱爆了。看看人家这是怎么对待人才的,这才叫真正的求贤若渴啊!我真后悔,早我怎么没到这里来。早知道十岁随刘嫖阿娇来长安的那次就逃到这里来算了。说不定到了现在,我早就是红遍长安的歌女了。
走到院中,我看见十几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在跳着舞。这种舞我知道,据说是汉高祖刘邦那个美丽的戚夫人自创的。刘邦当时一见,就深深的着迷了。从此宫廷乃至民间就纷纷效仿,都开始盛行这种舞。可惜啊,终究是东施效颦,跳不出戚夫人的那种味道。前面有一个教舞的年纪与蕙娘差不多的女人,见了蕙娘,对着那些女孩子们喊道:“坊主来了!”那些女孩子立即停下了舞步,齐声喊道:“见过蕙娘。”
喝!这架势,若是加上一句“长乐无极”,简直就是太后级的待遇了。蕙娘满意地点点头,指着我,对她们说:“这是我们乐府新来的歌姬,叫香盈袖。以后她就是我们乐府四景之一的秋美人了,你们以后要好好听着盈袖姑娘的歌,来排你们的舞。”
我注意到那些舞姬都在窃窃私语着,盯着我指指点点。“她不是新来的吗?蕙娘怎么就让她做了秋美人?”“是啊,从来都没有新来的一来就做四景之一的。蕙娘也太抬举她了吧?”“没看出有什么特别啊,长得也不过如此嘛……”我也不知蕙娘有没有听见她们的话,自顾自带着我向里走去。原来后面穿过了小院又是别有洞天。
她带着我上了小楼,在二楼的第一个房间停下了,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去。蕙娘看了一眼梳妆台说,你新来,这里的首饰暂时只有简单的几样,缺什么,想要什么,你可以跟丫鬟说。她击了下掌,高声喊道:“进来!”一个小模小样的小丫头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
“蕊儿,从今以后,你就跟着秋美人盈袖姑娘了。”蕙娘对小丫头嘱咐着。小丫头对我跪下说:“蕊儿见过盈袖姑娘。”我心里一惊,忙扶着她起来。我做了十几年丫头,现在竟然有丫头伺候我了?!蕙娘笑意盈盈,看了看我,说:“你先在这里歇一天,熟悉一下环境。三日之后,我会安排你出场,让长安城的老客新客们都见识一下我长乐坊的新人。给你三天时间,你好好想想,最好能够一下子让客人们记住你。一唱而红,你以后会省很多力,所以你最好好好动动脑筋。需要什么样的衣裳、梳什么样的发式、戴什么样的发簪……你都可以让蕊儿去办,也可以直接来找我。以你刚才的表现,我蕙娘不想让你埋没。”
我听得热泪盈眶啊,想不到我朵拉在现代怀才不遇,穿越到了长安,反而遇到了赏识我的伯乐啊!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不是来当大明星的,不是来找刘陵的吗?咳咳,高兴过头,把来长安的初衷都忘了。我想蕙娘经营着长安城最大的乐府,人来人往的知道的事情肯定很多。于是便试着问道:“蕙娘,您可听说过刘陵这个名字?”蕙娘想了一下,答道:“你说的可是淮南国翁主刘陵?”
我惊喜地连忙点头,说:“正是,请问您知道她在哪儿吗?”令我失望的是,她竟摇摇头,说:“我知道她是因为大名鼎鼎的刘翁主谁不知道?不过我不知道她在哪儿。”她见我一脸的失望,抿嘴笑了一下,说:“所以你才要好好的唱啊,你想呢,她刘陵是个女人,这来听曲的达官贵人、宫廷王族肯定有认识她的吧,到时候你去向他们打听肯定消息比你一个人灵通得多。”我想着她的话,似乎挺有道理的。于是点了点头,心想:看来我还非得好好想想三日之后,我怎么给我自己来个闪亮登场了。
唉,说是三天时间,其实根本就不满三天嘛。想唱个歌当然很简单了,可是偏偏要一唱成名,那谈何容易?我又不能在这里唱我写的那些歌,这里的乐器条件也不够啊,而且现代的中国风,他们能接受得了吗?万一我唱砸了,蕙娘不把我从长乐坊赶出去才怪。怎么办呢?
这时,蕊儿抱着一盆菊花从门外进来了。她见我趴在桌子上,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喝着茶,忙放下花盆,过来关切地问:“姑娘这是怎么了?是蕊儿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让姑娘生气了吗?”我摇摇头,垂头丧气地说:“不关你的事,是三天后蕙娘让我去唱歌,我不知道该唱什么好。”蕊儿想了一下,笑着说道:“听说长乐坊从来没有新来的歌姬,一进来就做了四景美人的。盈袖姑娘刚来,蕙娘就让你做了秋美人,可见姑娘的歌喉一定很惊人,蕙娘的眼光一定不会错的。”
“真的吗?你也觉得我能唱好?”我满怀期待地望着蕊儿,她坚信不疑地点点头。好,既然有人相信我,那我就更应该相信我自己了。不就是闪亮登场吗?我还就不信了,难道我还糊弄不了他们这帮古代人?白穿越了!白受现代教育了!忽然,我一眼瞥见了门边摆着的一盆盆菊花,问道:“蕊儿,这些菊花都是你摆在这里的吗?”
蕊儿一边拨弄着菊花细细长长的花瓣,笑着对我说:“是啊,刚入秋不久,满园的菊花开得很盛呢。所以我就选了几株开得特别好的,想给姑娘这里添几分秋意。姑娘还喜欢吗?”我走过去,看着这几株菊花,心中顿时有了主意。我忙问蕊儿道:“蕊儿,长乐坊的园子里有那种小小的菊花吗?”我想说是雏菊,可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蕊儿想了一下,歪着脑袋说:“姑娘是说那种花瓣比这个要小上一圈,可以泡在水里的那种菊花吗?”我连忙点点头。“有啊,姑娘问这个做什么?可是想泡茶喝。”我狡黠地笑了,对蕊儿吩咐道:“蕊儿,你去给我想办法弄很多小菊花的花来,大菊花的话,就把它的花瓣全都撕下来;还有,你去给我把蕙娘叫来,我有些事情要请她帮忙才行。”蕊儿点了点头,立即转身去做事了。“不就一唱成名嘛,哼哼,小菜一碟啦。”我心里暗暗笑着。
经过了精心的布置和排练,终于到了我要登台的那天晚上,虽然作为一个音乐学院毕业的学生,登台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是毕竟这次任务艰巨,最重要的是,我实在不相信他们的技术,我看了那边给我吊“威亚”的几个胖子一眼,心里嘀咕着:这几个人到底靠不靠谱啊?
我正担心着,这时,蕙娘扭着她那杨柳细腰千娇百媚地走了过来。还没靠近我,就先发出了一声惊呼:“啧啧啧,盈袖啊这可真是仙子下凡啊。你这主意可想得真不错,我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呢?”听她这么一说,我也看了看镜中的我:特地叫师傅给我做了一身白纱质地的衣裙
我还是很担心那个要带着我飞下来的长绳!在汉代,没有威亚,想飞下来,这里不是武侠,我又不会轻功,所以只能想出那个法子了。我无比担忧地问蕙娘道:“蕙娘,那个放我下来的绳子到底行不行啊?”蕙娘甩了下帕子,用手指轻戳了一下我,笑盈盈地说:“哎呀,盈袖你放心好了。这绳子啊,是帛布做的,丝帛有多结实?若是用麻绳啊,结实是结实,只怕你这小腰啊受不了那个疼。到时候,我让麻五、任六儿他们几个站在楼上拽着你,直到慢慢放你下去。你到时候一松,把那布抛出去,唱你的就好了。麻五他们没问题的,瞧瞧,多壮实!”
我站到了二楼上,腰上系着那特制的“绳子”。底下的客人已经很多了,听说了长乐坊新来了一个歌姬,
她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安静下,然后笑盈盈地用她那清甜的声音对宾客说道:“底下有不少老客,看来诸位都是听说了我们长乐坊新来了一个歌女,都来给我蕙娘捧场的吧?蕙娘在这有礼了。”看来,这三天我在后院忙活,她在前院还给我做了不少广告宣传。那我要是唱不好,还真对不起她了。哎,亚历山大啊。
“下面就请我们长乐坊的秋美人——盈袖姑娘,为诸位献歌一曲《菊花台》。”话音刚落,瞬间所有的灯都灭了,只留下台子正上方的一盏,乐府内安静无声。一旁的笛子声已经响起,我朝麻五他们一点头,他们齐力把我放了下去。安静的大厅里,伴随着灯光下纷纷飘落的菊花,传来了我的清唱声:
“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忽然,我感觉麻五手上的绳子松了一下,我心说:完了完了,不但闪亮登场毁了,我的人生也毁了!高位截瘫,半身不遂,植物人儿……
我忽然感觉到了一阵风,咦,为什么我没有我想象中的重重坠地呢?而是,灯光中有一个人抱住了我,我在慢慢下落。那个人的脸,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为什么却让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似曾相识?
在众人担心、紧张的唏嘘声中,我缓缓地落在台子上。我迅速地反应过来,歌还得继续。
大厅的灯再次亮起,我已经唱完了,咦,底下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正奇怪着,蓦地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那叫好的声音真是能把屋顶都掀翻了。我心底涌上一阵狂喜,我看了看一旁对我笑着点头、拼命拍手的蕙娘,我知道我成功了!底下的宾客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盈袖!”然后所有人都跟着齐声喊道:“盈袖!盈袖!盈袖!”第一次做明星,被粉丝簇拥追捧,我没有想象中的热泪盈眶,却是急切地在人群中搜索着刚才那人的身影。可惜人实在是太多了……那个人,他到底是谁呢?
我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匆匆离开。这也是我的一个法子:欲擒故纵嘛,就等着明天慕名而来的粉丝团吧。
“哎呀,我的心肝宝贝儿,我的大红人啊!”蕙娘一路带着小跑,什么叫欣喜若狂我总算是知道了,她真是带着笑腔,一路朝我扑过来的。她一把抱住我,就差往我脸上亲了,使劲晃着我说:“我的姑奶奶,我真是没有看错你啊!你刚刚那么一唱啊,之后又那么头也不回地一走。我看底下的那些宾客们哪,都快疯啦!吵着闹着朝我要人,要不是麻五任六他们拦着,我真觉得台子都要被他们给挤塌了!”
我回过头,拉长了脸对她说:“你不是对我说那个绳子没问题吗?结果呢?要不是有人半空中接住了我,我恐怕现在早就摔得不省人事了!”蕙娘见我生气了,脸上也挂不住了,忙拉着我的手,赔着笑脸说:“别别,你别生气啊。我的姑奶奶,我……我也不知道麻五他们事是怎么做的啊?我回头就去教训他们去!你千万别生气啊。我给你赔不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我现在就让你做我们长乐坊的头牌……”
初来乍到,算了,给她点面子,好歹对我也算有知遇之恩。我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好了,我也不想怪你。不过我以后可就只好好唱歌了,这种高危险的动作我可不会再做了。对了,刚刚接住我的那人是谁啊?”蕙娘茫然地摇了摇头说:“当是我也被吓懵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个?而且我站在暗处,也没怎么看清他的脸。不过,依我看,肯定不是我熟客,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我失望地叹了口气,我望了望天上的明月,心里感慨道:长安月啊,你能告诉我他是谁吗?为什么看到他第一眼的那种感觉,我从来都没有过?即使是我第一次见到雷宇、在淮南国第一次见到雷备,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我能感觉到心在扑通扑通地跳动……
不,我望着长安月,淡淡地笑了。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而已,何来的一见钟情?情,这个字,我已经不敢去触碰。一切都是我自己自找,以前在北京时的雷宇也好,在淮南国的雷备也好。从一个卑贱的丫鬟到一个卑贱的歌女,又有什么不同?北漂的几年打拼、馆陶郡的十年消磨还有淮南府……我是真的累了、倦了,这个地方好歹能让我不再寄人篱下、看人脸色,我已经很满足了。与其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奢望,还不如安安分分地过好我自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