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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ch.16涅 ...


  •   已经到了夜晚时分了。

      太阳早就沉到了地平线下边,即使是人流量最多的集市中,行人也逐渐走上了归家的路程,有的人或者行色匆匆,有的人或者慢悠悠地走着自己的路。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大概只有一个目标:回到自己该回去的地方。

      人们终其一生东奔西走,约莫还是要回到原来的地方。

      残阳如血,孤孤单单地坠在天幕的末端,静静地播撒着最后的吐息。

      它似是被笼在了某张无形的网中央,只能挣扎着抵抗着罗网的张力,逼迫着自己利用自身的重力往下沉。

      坠落的过程因为力与力的抗争与拉锯而有了微妙的不确定感。

      /黏/在半空的云稀薄如烟气,经过夕阳/喷/发/的色泽/调/润/以后,并没有如平常那般聚拢成凄厉的色彩。

      薄如蝉翼的纸张是无法承载太过厚重的笔墨的,在如片翼一般的云霞飘舞之下,被揽在中央的落阳艳丽得仿佛要焚烧起来似的。

      啼血的杜鹃总能发出刺破迷障的鸣声,浴血的暖阳大概也会涌出烫灼人心的热度。

      从全然敞开的窗户往外望去之时,在受到阳光照拂之时,体表在受到阳光轻捂之时,却并不会因此感觉到相应的温热。

      浑身上下都有些不对劲,这种莫名其妙感觉到虚软,脖颈间传来的酸楚实在叫人忍不住微微闭了闭眼。

      人一旦感觉难受时,就算想要逞强,表情也会变得极度不自然。

      今天恰逢老板娘出来照看店铺,见男孩的脸色明显不对劲,不由得连忙总向前去,弯腰问他:“壬晴,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男孩蓦然回首,眼眸湿润甚至有些迷蒙的样子令人看着都会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惜。

      女性这种存在大概至死都压制不住自身体内的母性本能,穿着和服的老板娘在开声询问的同时伸出手去,摸了摸男孩的额头。

      结果在伸出手去之前其实已经确定了,男孩的脸颊晕着薄红,呼吸也暗自变得有些急促,若不是已经挂了高烧,则怎么都说不过去。

      偏生这个男孩在店里忙活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此时昏昏糊糊的只待给人肆意摆布。

      老板娘不由得在他背后推搡着,好令他快快到椅子上坐着。

      “你发烧了,还是快些回家休息吧...现在也算是下班时分了,便不用再留下来帮忙了。”

      人一放松下来就特别容易犯困,原先大概还有意志在支撑着,可当被人点醒以后就像是被断了根基一般,只能颓然地坍塌。

      男孩无力地冲老板娘笑了笑,这一次总算是依着他人的劝慰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正在打工的店家。

      回去旅店的路此时显得特别长,昼日的末尾在被狠狠地拉长以后就会在终焉之时兀地收束。

      壬晴好不容易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旅馆里面,再回头望外边的天空时,刚才尚有几分光熹的天空已被夜色掩埋。

      要是登上电梯的话,回到自己的房间并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

      换下鞋袜之后,壬晴打开了香道空所在房间的门,摇摇晃晃地走着,最后在少年的床前停下,将保温壶放到了床头柜上边。

      若放在平时,无论遭受怎样的冷遇,男孩都会本份地留下一句话吊起香道空的注意力以后才静静地离开。

      只是现在的他着实已经没有这样的精神力了,男孩唯能在耗尽最后的力气丢下香道空今日的饭菜以后,再透支自己的体能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等阖上了门之后,壬晴僵直的在床边站了几秒钟,才似是全身力气被人骤然抽干一样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吱呀吱呀。”并不柔软的床铺即刻因为内部硬绷绷的弹弓发出了细碎的声响。

      壬晴急急地喘了一口气,在剧烈的疼痛感里单纯因为身体自然涌起的倦怠感而昏昏欲睡。

      没办法再去思考,即使意识正在向自己反馈更多的信息,也没办法将它更确切地捉住了。

      “好累.....”满脑子充塞着这样的想法,六条壬晴像是输给自身的身体机能似的闭上了眼睛,逐渐陷入了睡梦里。

      窗户依旧是敞开着的,晚上自然而然地起了风,飘飘荡荡地滑进房间历来,又飘飘荡荡地跃出去,唯有随之起舞的白色纱质窗帘吧。

      距离壬晴倒下,并没有过去多少时间。

      原以为一切将要就此陷入缄默之中,谁知道恰是在这个时候,壬晴房间的门被人从外边打开了。

      这还是壬晴房间首次被除了他自己以外的另一个人从外边打开。

      住宿的地方一般就只有壬晴和香道空二人能进入而已,此时壬晴已经睡了,能够顺利进入到房间里来的只有香道空了。

      只是,旁人最难想象的就是香道空本人会凭依自己的意志主动走进别人的势力范围内。

      如果不是暗自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劲的话,香道空当然不会如此轻易就迈出这一步来。

      少年打从就藏着一个很奇怪的念头,总觉得要是从他这一方主动去涉足别人的地盘就会被彻底同化似的,少年对此比他人可以想象的还要避忌得多,如今却被自己的心驱使着偷偷的又或许说是怯懦的走进了壬晴的世界。

      他冥冥中开启了属于他的另一道只为他一个人书写的景致。

      香道空原以为自己对壬晴的事情并没有知道得很多,然而当他一个人缩在床上时,仅是通过听觉便可判定壬晴的情绪高低。

      男孩今日的举动也有些奇怪,按照他平日里不自觉养成的情况,男孩在放下东西之后,怎么也该在给他放好洗澡水才离开的,这一次居然什么都没管就自顾自地走回房间了,实在是叫香道空隐隐有些不安。

      若他真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就好了,偏偏香道空表面上的做派孤僻,本质上却还是个善良到有点令人心疼的少年。

      这么说来,他会因为突然升起的些许担心,紧跟随着本能走到壬晴也并不是什么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

      夜...本来就是静的。

      天上的星辰异样的疏朗,唯有狡黠的圆月高挂在顶端。

      整齐舖在床上的被单因为人体重量意料之外的下坠和与它发生的碰撞,勾起了许多细碎的皱褶。

      零落的模样确实就像是被定格在原处的白色涟漪。

      银月凄绝。

      瑕然的光华微微屈折着它轻薄的腰身,于房间的半空里前行,它无意间洒下的低弱光屑,映得男孩原本便白皙秀丽的面容更不真切了。

      纯然的光泽以绝对的漆黑为背景之时,就更家显得凄楚了。

      男孩的脸上还沾着高烧时特有的红晕,此时微微张着嘴巴喘着气,眉梢即使在睡梦中仍因为暗自承受的痛苦而紧紧地蹙着。

      香道空将一切看在眼里,垂手站着的时候,竟然不由自主地微微抖了一下子,注视着六条壬晴的眼眸显得晦暗难明,隐隐之间有幽凉的情绪划过。

      第二天壬晴起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头痛得快裂开了似的,上一次为宵风买的感冒药已经吃完了,他自己也是突然才开始发烧的,因而早起上班之时根本就服下退烧药。

      男孩身上的体温相当可怕,但是他也不敢就此请假,估量着年轻人的身体比较经得住打击,也就没有多去管它了。

      壬晴的毅力可不是那么脆弱的东西,虽然说身日确实难受得连站着都会有想吐的感觉,只是顾着一口气的话,还是将该完成的工作完成了,由于自身还没有彻底退烧,男孩子的脸上还泛着令人一眼便可知道他病状的酡红。

      即使病到这种程度,男孩还是没有忘记要在店家里借用厨具煮好饭菜之后才走上回程的路途。

      这似乎已经成为一个惯例了,壬晴在香道空病着的时候坚持给他煮粥,等少年彻底病愈以后又开始担心持续吃酒店的饭菜会带来不良印象,因而开始自发地为他煮饭煮菜。

      壬晴拿着保温壶走出了店家,一路上走得非常的缓慢。‘

      好不容易抵达了酒店,回到了住宿地的壬晴什么都没想,直接打开了宵风房间的门。

      原先还随着无意识低头的动作瞅着地面的眼睛,在打开门的那一刻抬起眼眸来。

      预备上扬的唇角僵在中途,大脑在面对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床铺时呈现空白反应。

      壬晴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手下意识地紧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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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ch.16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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