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归》暗夜幽梦

35、第 35 章

　　宁宸萩看似有些兴趣地问我：“是什么？”
　　我接道：“我那时候对他说，幸福就是你吃鱼我吃肉，看着别人啃骨头。”
　　宁宸萩若有所思地回答我：“你这人敷衍人的手段一直都很好。”
　　我笑容僵了僵：“那个人还说不愧是我的回答，你怎么就知道这不是我的真心话？”
　　“若是你的真心话你这时候就不会多提了。”
　　我一直以为宫非卿算是很了解我的人了，我看向宁宸萩：“我想要的幸福很简单，很久很久以前，我想老天既然给了我这个机会……我想这一世一定会好好地守护我的家人，和他们一起好好地生活，我想家里穷一点也没关系，日子平平淡淡的也是福分，但是这个幸福的想法被我本在这个世上最亲最亲的人的那只掐在我脖子上的手掐灭了。后来我又想，没有血缘亲人但我有一个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她也是我的亲人，我会像对待我的母亲一样对待她，日子很贫穷没关系，等我长大后我会养她。我只是很贪恋她给我的温暖，但是老天似乎也看不惯我所拥有的这一点点的温暖……那个人就这样死在了最寒冷的冬季。”
　　宁宸萩沉默了少许：“后来呢？”
　　我的目光有些茫然：“后来我想摆脱我的命运，我不想去做我不喜欢的事，我以为我可以和我的……师兄，一起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即使这一世再也不能用真面目示人，但是游山玩水，没钱了就摆摆摊装装神棍替人治病赚些钱然后接着游山玩水……但是这个愿望似乎也是很奢侈……”
　　宁宸萩道：“你一直是个很坚强的人，那么现在想要放弃了？”
　　我摇摇头：“不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觉得我已经很累了，但我答应过两个人要活着的，总不会轻易放弃自己。”
　　宁宸萩顿了顿道：“这世上不止你一个人违背自己的心意活着，既然违抗不过就顺着命运不好吗？何必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我叹了口气：“如果……我只是这一世的我，我想我会接受这种命运的安排………”但是我有着前世的记忆啊，我是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看着一条条人命在我手中消逝，不管他们是不是罪有应得还是无辜至极，我都做不到平静地用自己的这双手断送这些人的性命啊……前世受过的教育也清楚地让我明白，做个杀手，那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谈得有些多，再讲下去就不太和我心意，我及时收住了话题：“我明天就要去京都了，诶，你家在京都哪里？兴许还能在京都碰着呢？”
　　宁宸萩也很爽快，拿起笔墨写了地址给我：“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到这里就行了。”
　　我收了纸条，窗外的雨声渐小，宁宸萩打开窗户，望向窗外，一霎那觉得这世界似乎焕然一新。外面的亮堂让我有些不适应，微微眯了眯眼。我站起来辞行，回到自己的房内趴在窗台上看外面。街道上很多小摊点陆陆续续又摆出来了，司以芷到了我房内说现在就走。我倒是估算失误，她连一下午也等不得了。
　　本想和宁宸萩辞行的，但是想想还是不要走的太近为好，这样的距离刚刚好，我说的很多话他只知道表面不知道我说的到底是哪种事，这样我才能安心。
　　我坐在马车内翻了一下午的书，司以芷好奇道：“云珀，你在看什么？是在找解毒的方法吗？你不是已经知道怎么解南宫大哥身上的毒了吗？”
　　我揉揉有些泛酸的眼睛，我是在找解毒的方法却不是找南宫祥的，我看向感情还不错的两人：“我就看看书，没别的意思，南宫祥的毒我能解，不用担心。”顿了顿，我补充道：“若是不信任我，你们找皇宫里的御医会更保险。”
　　司以芷沉默一会道：“云珀，你是在怪我们吗？”表情很无辜，可惜我真的很厌恶了这些虚情假意，若是她直接表示出怀疑的态度来我或许不会这么反感。
　　我低头继续翻手中的书：“对于刚认识的人做不到信任很正常。”我没说怪也没说不怪，让她自己猜去吧。
　　南宫祥开口道：“云珀，对不起，累你伤成这样还遭人怀疑，我身上的毒你控制得很好，不用换什么御医。”
　　他的声音很真诚，我抬头看向他，他的眼神很纯粹，一位充满正义感大侠是不是都是这样很容易相信别人？司以芷把头转向另一边不再看我们，南宫祥也没去理她。两个人这样我倒是很想知道这两个究竟因为什么原因走在一起？即使闹得再不和，南宫祥似乎都没有打算中途改道，丞相府他看似是势在必行的。还有的是……如果是恋人，为什么我时不时会感觉南宫祥对司以芷有隐隐的排斥？
　　一路紧赶慢赶，我们在一天后便到了京都。丞相府的管家看到司以芷，一张老脸抽啊抽，我正疑惑于他会什么时候进去通报一声，只见管家抖着嗓子叫道：“回来了……回来了——夫人，大小姐回来了——”人一溜烟消失在我们面前。
　　我由衷的赞了句：“老管家的身手真灵活。”
　　南宫祥闻言也是扑哧笑了声。
　　我们一路往里走，前面的甬道尽头出现三个人，一位少妇还有跟在少妇身旁的两个婢女，隐约听见两个婢女轻言安慰：“夫人，大小姐回来了一定没事了的，夫人注意脚下。”
　　走的近了便看清了她的脸，长得很美，年轻的时候定是迷倒了很多优秀的男人。我眯着眼睛看着那位少妇越走越近，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陌然。丞相夫人，那位高雅的夫人一把抱住了司以芷：“担心死娘了，你这孩子出门连下人都不带一个，你可知道这三个月娘是怎么过来的？”
　　一旁的婢女接口道：“大小姐，您总算回来了，夫人每日去佛堂念经为您祈福就怕小姐您受什么伤害。”
　　另一个婢女接着道：“是啊是啊，大小姐，您怎么说走就走，夫人知道您离家出走整日茶饭不思，您看夫人都消瘦了许多呢。”
　　司以芷很乖顺地伏在少妇怀里，我在一旁冷眼看这对母女情深。另一侧的假山处传来一声清脆的笑声：“大姐你可总算知道回来了，二娘也不用如此担心嘛，您看大姐一没受伤二没消瘦的，看上去倒是胖了不少呢。”
　　司以芷理都没理从假山处蹿出来的女孩：“娘，让您担心了。啊，对了，忘了向娘介绍，这位是南宫堡的少主南宫大哥，这位——这位是我的一位朋友，云珀。”
　　少妇顺着司以芷的介绍投来目光，我微微扬起嘴角，清冷地回了一声笑：“见过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