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初到帕狄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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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初到帕狄属
【中域尼底斯帕狄属】
冬天总是那么难熬，雪花伴着细碎的雹子落下来，割得人脸生疼生疼的，风好像无视人的身体，直愣愣的穿透过来，带走了身上唯一的一点热量，让人只剩一具空透透的躯壳了。街边除了几个穿着破袍子缓缓前行的人，就只剩下翻飞的垃圾与灰尘了。唯一加以颜色的，或许只有那几朵在寒风中瑟瑟匍匐着的火红【津芝】，这是洛夫之城遍地都有的花，终年不败。
帕狄属处于尼底斯域的边陲，尼底斯域原本就贫困，而帕狄属由于地处偏僻，更显得萧条，不过帕狄属布兰特银行总是很热闹的。
它坐落在帕狄最主要的干道梅林大道上，梅林大道的一边临水，一边则坐落着商铺。不过，说是有商铺，也就只有布兰特银行一家。
布兰特银行是尼底斯域唯一的银行，分布在尼底斯的每个属内，传说它的名称来自于它的所有者——一个叫布兰特的人，而银行里所有的工作人员也都叫布兰特，仿佛是一个统称一般。布兰特银行做的只有一项类似中转站的生意，就是认证有红色【诱刺】的尼底斯人，并将其传输进伊泰斯域，再把尼底斯人从伊泰斯域所得的金传输出来。因此，它的格局也有些不同，除了银行正中台子上的一只小小玻璃瓶和一块占据了一面墙的巨大通告木牌，柜台，桌椅，无不像一个茶座或酒吧的布置，每天总有很多人聚集在这里，显出不同于别处的热闹景象。
蜷在银行的门角，康妮一口气喝完了这里唯一免费供应的饮料——一杯水，又继续用手不断摩挲自己冻僵了的双脚，她的母亲曼迪正弯着腰紧张地盯着银行正中那只小小的玻璃瓶，看里面的金色液体一点点上升。康妮也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这么紧张，好像眼珠都要瞪到瓶子里去了，不过几乎所有夫人到了这样的时刻都是如母亲般表现的，她们管这金色液体叫收成，倘若收成好得可以，她们今后一段时间的生计就不用担心了，也能温暖地度过这样的冬天了。
在尼底斯，一年中有十一个月都是这样的冬天，寒冷而漫长，唯一带来温暖的月份被人们称为【爱心大会】，这温暖是伴随着沃尔斯人的到来而来到的。沃尔斯人带来的不仅仅是温暖，还有交易，维持尼底斯人一年生计的交易，因此【爱心大会】于尼底斯人的意义就不言而喻了。
银行的柜台旁，埃德加坐在高高的木椅上，边大口咽着火腿三明治，边晃荡着自己的脚丫子，她的母亲米莉微倚着柜台，惬意地却也目不转睛地盯着银行正中那只小小的玻璃瓶。事实上，不止他的母亲，银行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那个小小的瓶子上。米莉和曼迪是邻居，今天她们是一起来的。埃德加的父亲已经跑完了，跑得不赖，竟足足汽化了1065克金，是近三个月来帕狄属布兰特银行里出现的最好成绩了，那可真是一笔不小的收成。
“已经开始了么？”一个高大的男人推开大门走进来，一屁股坐在靠窗的第一个位子上，完全不在意当下紧张的氛围。原先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人们看见他，也不觉得意外，纷纷和善地向其点头示意，就连刚才看起来有些傲慢的米莉也向他微微一笑。虽然也着一身与旁人没什么两样的破旧长袍，从旁人的表现也可以看出，至少是在帕狄属，这个男人的地位不一般。
“沃伦。”一个满脸胡茬的男子从墙角的阴影中走出来，声线不高不低，他的脸罩在大大的帽子里，看的不十分清楚，身材倒是极为高大，衬得身上那件已不短的长袍都短了一截的样子，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女孩，瘦瘦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却也干净得体，显出与康妮等小孩的不同来。
听见这声音，那原本已坐下的男人忙站起来。
“怎么？吓了一跳？”说着，那满脸胡茬的男子露出和善的笑容，坐在沃伦的对面。
“怎么会，卡尔，不是我写信叫你来的么，只是没想到从萨博庄到我们帕狄属，你们来的这么快。”沃伦重新坐下，向布兰特要了三杯水。
“其实，即使你不写信，这几天里，我也怕是要来的，今年的日子更难过了，我想着来帕狄属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属毕竟比庄高一级，出路机会也会多些吧。”卡尔有些无奈地说。
“劝了你这么久，你非要窝在小小的萨博庄，现在总算想开了，放心，不会被发现的。”
“也不是什么想开，饿得实在没办法，说实话，我还真不想来这属里，庄里是没有布兰特银行的，也离是非少些。”
几句话间，卡尔带来的女孩已经一口气喝完了那杯水，仿佛一下子褪去了一路行程的风尘仆仆，四下张望，显出好奇活泼的样子。“沃伦叔叔，爸爸说这次我们来要呆上好久一段时间呢。”“艾米，快一年没见，又长高不少啊，就是太瘦啦，太瘦啦。”
这边正闲聊着，一声凄厉的尖叫一下子把三人的注意吸引了过去，刚才站在银行正中的曼迪好像晕了过去，被人拖到了边上。只见银行巨大的木牌上沁出红色的液体，渐渐汇成一行字：踏到活动地砖，土封而死，得106克金。“唉，才106克金，真是见鬼。”人们多是看了一眼，便转头与旁边的人随意地聊起天来。
康妮呆呆的站在曼迪身边，满脑子堆满了106克金这一个数字，太少了，这简直伤透了她的心。
埃德加走过来：“106克金，亏你爸爸还是有两瓣【诱刺】的人，真丢脸。”“不过没关系，你也丢脸不了多久了。”米莉冷笑地走过来。
“米莉阿姨——”
康妮不可置信地看着一向可亲的邻居米莉，却不可抑制地被心底传来的一阵阵寒意震得发抖。
曼迪不知何时醒过来，已经爬向银行正中那只小小的玻璃瓶，一口气喝下了那点瓶底少的可怜的流金，她的肌肤变得透明，可以清晰看见皮下的血管，那流淌的红色血液里还有几缕金色的液体在游走，她的肌肤表面渗出微微的血色雾气。
艾米两眼盯得直直的，几乎被这样神奇的景象惊呆了。
“这样绝好的机会，量谁都是不会错过的。”沃伦叔叔的一句话打断了她快要飞出天外的遐想。
“什么好机会？”
艾米顺着沃伦叔叔指的方向看去，曼迪和米莉不知何时已走到窗外，此时，米莉的身上也渗出层层血雾，它们翻滚，汇集着，渐渐将两人包裹其中，像一丝丝红色中掺杂着金色的丝线织成的茧，那构成茧的丝线虽然流动着，却让人感觉宁静，仿佛那茧中，是另一个不同的时空。只缠绕了一小会儿，金红色的血雾便渐渐散去了，此刻的曼迪已经生气全无的倒在米莉的脚下，她的手上竟还握着自己跳动着的血淋淋的心脏，竟是曼迪自己扯出来的。米莉只垂手站着，一副不曾动过手的样子，若不是看见刚才的一幕，恐怕要认为她只是路过，碰巧遇上的了。轻轻用脚拨开脚边的尸体，米莉又走进了银行，径直向艾米他们走来。
“沃伦先生，我下午过来一趟，把10克金的学费交给您。”说完，便继续回到原先的位子，喝起茶来。
坐在银行里的人仿佛刚才的一幕司空见惯了一般，照旧喝酒聊天。
“沃伦叔叔，这儿到底是哪儿？”艾米疑惑而慌张地看着周围，和这一连串无法理解的诡异景象。
“你一点都不知道么？卡尔，你是怎么想的，她早晚也要面对这一切的。”
“我只是……我也不知道，我……”父亲竟一时语塞谈话仿佛有些冷了场，是长长的静默。
“你说吧。”说完，父亲便不再说话了，仍旧蒙头喝着面前的水。
“这里是布兰特银行，每个拥有红色【诱刺】的人就可以自愿由这里被传输进伊泰斯域。至于伊泰斯里是什么情况，这儿几乎没人了解，只有去了的人才真正知道，而所有去了的人都不会再回来了。至于为什么，就不是很清楚了。只大概知道，进入伊泰斯就要克服重重障碍，努力向前奔跑，一路上，会有许多漂浮的流金，你要在确定安全的前提下触碰那些流金，流金一遇到人体就会汽化，汽化的流金就会进入你看到的那个银行中间的瓶子里，直到在伊泰斯的人死了，流金便不再增加了，死因和得到的流金数都会通过那个正中的木牌显示出来了。而留在银行的受益人就可以喝下流金，使其成为自己血液的一部分，流金越多，血液的含金量就越高，其施展出的【欲之幻境】就越强……”
“等等，沃伦叔叔，我不太明白，什么是【诱刺】呀？”
“【诱刺】也称【欲刺】，在每个人成人之时会分别显现在我们的一只瞳仁和一只手腕的脉搏处。【诱刺】决定每个尼底斯人的命运，它分为红白两种，若为白色，只有一种样式，即一朵六瓣的密团津芝，若为红色，则可能会有1到6瓣不等的花瓣六种样式，红色的津芝【诱刺】就代表可以进入下域伊泰斯，每多一瓣花瓣，表示人的欲望和天赋越强大，会依据诱刺的不同，被传输到不同的入口，欲望天赋越强大，其入口面临的危险越大，但是相应的，在路途中可获得的流金也越多。对了，按一般规律，红色【诱刺】多出现在男子身上，白色【诱刺】的所有者，多为女子。”
“这么说来，父亲的【诱刺】好像是一瓣的呢，那沃伦叔叔的【诱刺】呢？”
沃伦撩开袖子，是一朵鲜红的三瓣【诱刺】，蜿蜒攀附在沃伦的左腕处。
沃伦接着说：“【诱刺】是尼底斯人身份的象征，分为三等。一瓣和两瓣是第一等，大多数人都是这一等的，三瓣四瓣是第二等，只有少数人拥有，至于五瓣六瓣，则是神般的存在了，需要难得的机遇。它首先要是原本就有第二等的天赋，而在成人显现时，可能忽然遭遇了什么异变，使体内欲望极限膨胀，才有可能出现的，尤其是六瓣【诱刺】，我想整个尼底斯拥有它的人应该不超过五个。”
“沃伦的三瓣【诱刺】已经很厉害了，超出常人许多。要知道每个等级之间的差距不是倍数，而是指数式的。”坐在一旁的一个男子插嘴道。
“哦，我知道了，这就是你在这儿为什么这么受尊重的原因咯。”艾米道。
“也算是一部分原因吧。”沃伦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你刚才看见的那一幕，是十分平常而轻易的，都不能说是对决，只是掠取罢了，这么轻松的掠取，量谁也不会放过。”
“就是你说的好机会？”
“恩，之前说过血液中金含量的多少决定了施展出的【欲之幻境】的强弱。而体内金含量差距在200克内，才可以说是决斗，因为实力相差不大，差距大于两百克，就只是轻而易举的掠取对方体内的金了。其实，【诱刺】代表的身份归根结底还是体内的金含量，【诱刺】代表的是欲望天赋，也就是一般情况下，进入伊泰斯，拥有高等【诱刺】的人可以获得更多的流金，更强的实力罢了。”
“掠取？这么说刚才那位夫人已经掠取了那个死了的夫人体内的金？可是也不用杀了她呀。”
“刚获得的流金只能被受益人喝下，而一旦喝下就与血液融合，再也不分离了，只有这个人死了，体内的金才会析出，被别人吸收。”
“可是，那位夫人怎么就自杀了呢？”
“这话也对，也不对。那是【欲之幻境】对抗的结果，它分为【寤之幻境】和【寐之幻境】两种。简单的说，是精神力的对抗，也就是欲望的对抗，【欲之幻境】就是人凭借自己欲望营造的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自己就是主宰，当这两个世界碰撞，强大的欲望营造的世界会吞噬较小欲望营造的世界，使欲望较小者在大欲望营造的世界中迷失自我。至于具体的【欲之幻境】情况，只有决斗的当事人知道了，就如同人的欲望，总是千变万化的。刚才那位夫人的【寤之幻境】使另一位夫人迷失了自我，我不知道她看见或感受到了什么，总之，她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自杀的。”
“这么说来，还真是好机会，在银行公布成绩的时候，就确切知道自己可以秒杀对方，以增加自己体内的金。”
“艾米，你倒是听出些门道了。你说为什么每天这布兰特银行里不管是不是去伊泰斯，都有这么多人？”
“因为，可以知道别人的金吗？”
“可以这么说，正常情况下，体内的流金数是不会显现的，除了在布兰特银行才能得知确切数字，也只有在与对方决斗的时候感受到对方流金的多少了，不过那时就是拼死一战的时候了，谁也预料不到是否会被对方掠取。”
“那这里岂不是杀戮的中心？”
“这就错了，唯独不是这里，在银行里决斗会触怒布兰特的，应该说杀戮发生在除了这里，其他所有的地方。【欲之幻境】会消耗体内的金，所以要通过不断地决斗，维持生存。”
“这么说，您在这里也是为了了解别人的流金数，以便和别人决斗了？”
“哦？你这么认为吗？”沃伦觉得似乎说的差不多了，靠在椅背上，将杯中的水一饮而空。
午后的阳光照进来，原本该是暖洋洋的，而在尼底斯却仍是显得清冷和冰凉。寒风扯得爬在地上的枯草瑟瑟发抖，而一旁的津芝却仍开得恣意，在寒风中昂着头，好像在富丽堂皇地嘲笑那枯草的卑微。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初到帕狄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