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待无花空折枝》BSTHOABHE

11、非红

　　“见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非红继续道：“很小的时候爹爹带着兄弟们出去闯荡，很多时候连续几个月都见不上一面。我与娘亲守着寨子，日子过得不算太差。”
　　“娘亲去世那日也只有我守在她身边，记不清是多少岁了，反正还很小。那时的我哭了很久很久，哭到没力气了便睡一觉，醒来之后再继续哭——除了哭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娘最后的那句‘小猪们都长得差不多了，等爹爹回来，跟他一起去把它们卖掉吧……’成了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我要等着爹爹回来，把娘跟我一起养大的小猪买个好价钱。”非红抬眼望了望他，笑道：“所以，陛下的心情非红大概能体会一点呢……”
　　“难为你了……”他很震惊，既为她的不幸，又为她的坚强，相比之下自己是多么软弱呢？他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不知道除此之外自己还能做什么。
　　“在爹赶回来之前的那段时间里，寨子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我只能对着黑屋子里养的小猪们说话，希望从小跟我一起玩的它们能够替我分担一些悲伤。可它们却只顾着吃，只顾着吃……”眼泪流了出来，非红没有察觉，仿佛灵魂已经回到了当年的那个小黑屋子，与其说是在回忆，不如说是在描述着眼前发生的事情。
　　“当时的我，心中的悲伤变成了愤怒，居然拿起刀，拼命地向它们身上一刀一刀地砍了下去。温热的血溅到脸上，在脸上变凉，变粘，那种感觉使我激动，使我能够暂时忘却心中的悲伤，我听着它们的惨叫声，居然笑了出来——这样你们就能体会到我的痛苦了吧？残忍的我如此想着……”
　　“爹爹在此时回来了，他破门而入，抱紧了沉浸在屠杀快感中的我。”她苦笑：“那阵势，就连整天在外闯荡的爹爹也被吓了一跳……”
　　她舒了口气：“不过之后好了，爹爹带我下到了镇上，再也没有离开过我。”
　　“……”
　　见他沉默不语，非红继续道：“希望别人能够理解您的痛苦，所以下了斋节令……让百姓表达对皇后的哀思。可是，靠旨意来强迫别人沉溺于您的悲伤之中跟当时靠着菜刀来强迫小猪们分担痛苦的我不是很相像么？如今经济并不景气，每天正常工作维持生计尚且勉强，让与肉品买卖有关的店铺歇业又让他们如何生活呢？”就这样，非红把那天对昏君家祖宗*的咒骂转换成了文明语言对着本人说了出来。
　　“……”
　　沉默半晌，他突然地把头靠在了非红肩上：“以前，皇后喜欢把头靠在朕的肩膀上……”
　　“！？”非红很难得地如此义正言辞掏心挖肺地说出了那样一番话，却没想到听的人居然是这副反应，怎么，这人是把她刚才的话当作以风花雪夜为题的评书了吗！？虽然愤怒，非红还是克制住了把他脑袋从自己肩膀上抖下来的冲动。
　　“红美人也希望朕能从失去皇后的悲痛之中尽快走出来吧？所以，这次换朕靠在你的肩膀上！”他闭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能够遇见你，都够听你说这样一番话，真好！”
　　“唔……”看样子还是听进去了吧？算了……反正好吃好喝地被他供奉了这么久，现在就算是报恩了，反正自己强健的臂膀托那么一两个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朕睡不着，能唱首歌给朕听么？”
　　“臣妾五音不全的……您也知道，整天受杀猪声熏陶，唱歌也是那样的！”
　　“没事！”
　　她也就只会唱那么一首歌，娘亲以前经常唱给她听的那首，记得叫《金缕衣》……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非红在不知从哪传来的乐曲声中唱完了这首歌，那曲子正是《金缕衣》的伴奏。这音色非红很熟悉，虽然曲子没了之前的欢快，甚至还带着幽怨，但非红能肯定，那应该是宁夜。
　　“安内须先攘外……”枕着非红的肩，他轻声说道：“朕要给你们一个安定强盛的国家。”
　　第二天，圣上下旨，斋节期间有重大损失的百姓可以到户部下属机构申报相应补偿。百姓纷纷叫好。

作者有话说

　　文秀网首发……啊……好冷清好寂寞的说……但是我会奋力继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