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多归鸟尽迷巢》回旋流星

7、第七章

　　雷欧力记忆中，酷拉皮卡开杀戒已经有三次了，前两次的死者都是他的仇人——幻影旅团的成员。医学生对那个大个子男人没什么印象，从照片上看应该是个武斗派。
　　让他在意的是酷拉皮卡第二个杀死的女人，派克诺妲。
　　得知那个女子的死是他们把库洛洛和派克诺妲放走大约三个小时后，酷拉皮卡因为念的反作用力就那么突然一下栽倒在地，雷欧力和旋律将少年扶到床上的时候，他睁开绯红的眼睛，无力地抓着旋律的手腕，表情里满是惋惜。

　　“她死了.......派克诺妲。”

　　吐出这句话后，少年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陷入了深眠中。
　　那几天医学生每天早上带他去医院看症、灌药，没少花功夫和时间。不过念能力的反弹引起的疲劳和损伤不同于一般的疾病，医生给他挂水后发现一点用处都没有，就打发雷欧力和旋律带他回家躺床上自我恢复。

　　“歇两天就会没事了，他就是过度疲劳。”
　　从医学上解释，就只是这样。

　　没办法，他们只好把酷拉皮卡带回去，一边照料他一边看住他免得这小子头脑发热在这种时候去追查旅团的动向。

　　在雷欧力和旋律两个人的努力下，他们的好友没多久会恢复了健康。但当酷拉皮卡重新露出微笑的时候，两个心细的人都发现他改变了。

　　学会温柔的避开别人了。
　　为此旋律还特别嘱咐雷欧力要多关心酷拉皮卡，当然医学生在和好朋友分开后没少打电话过去问长问短。
　　但酷拉皮卡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和雷欧力在电话里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然后互道这晚安就挂了。
　　有的时候金发少年也会主动打给医学生，后者总觉得他特地打电话过来一定是有什么心事，但固执的男孩似乎不愿意跟好友倾述自己的烦恼。
　　虽然被他这样拒绝会让雷欧力有些失落，但本着理解的心情，雷欧力还是努力地说些逗他开心的话或者编些些胡诌的故事鼓舞他不要活的太烦心。

　　作为好友，这真的是体贴入微了。所以在遇到绯红眼交易的事件后，酷拉皮卡放宽了态度，主动找雷欧力帮忙。

　　然后，雷欧力第三次目击了好友杀人的现场。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酷拉皮卡被这段仇恨折磨到什么程度，他很想将金发少年的耳朵揪起来，大声告诉他不要再这样做了。但在看到酷拉皮卡温柔的对待同胞杜奈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实在太伪善了。

　　这样平静的日子眼看着数着就要到头了，就像是一场幸福的爱情剧，看得人却是刚刚和恋人分手的失意人。当幕散场，才恍然觉悟现实是完全不同的。

　　“你觉得不对劲？”雷欧力靠在沙发上，一边剥着香蕉往嘴里送。
　　“我们之前不是在海边遇到那几个人口贩子么？”酷拉皮卡倒是没吃零食，他最近几乎随身携带着杜奈日记。
　　“不觉得很奇怪吗？”他说道，冲着雷欧力眨了一下眼睛，后者显然还是没有任何顿悟。
　　“所以？.......”雷欧力已经把整只香蕉都吃完，然后以投篮的动作漂亮的将香蕉皮丢进垃圾桶里。
　　“如此说来这件事杜奈就是知道的，可她当时是在跟自己的小学同学在海边玩，虽然说地点距离酒吧不远，但仍旧没有交织点。”
　　“也许是后来知道的.......”
　　两个人同时沉默。
　　怎么可能有绑架犯在事后还兴致勃勃的将之前准备细节告知受害人？

　　“好吧，这件事看起来是个值得去追究的谜题。”雷欧力抱怀。
　　酷拉皮卡摇摇头：“这和她们一家是怎么被人口贩找出来是有关的。我不觉得杜奈有必要把原本按照这个时间线上她不知道的事演示一遍给我们看，也许是要告诉我们什么。”
　　“一个死去的人要告诉你什么呢？”雷欧力皱眉。
　　酷拉皮卡耸肩，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呢？杜奈已经不在了，而他们两个到现在还是没有去问杜奈真相是什么的勇气，甚至连现在这个跟自己朝夕相处的“小女孩”是NPC或者是“幽灵”都不知道？
　　不，他们只是一厢情愿的相信“杜奈”是拥有人格的，可哪有这样照本宣科的人格呢？

　　杜奈，酷拉皮卡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同胞的名字，如果她的母亲没有选择离开族群的聚集地，现在自己和她可能是像邻居以及同乡那样的关系。
　　呵.......他暗自苦笑，要是杜奈的是在窟卢塔族聚集地长大，那么在五年前，也就是她还不满十岁的时候，就会被幻影旅团杀了。
　　即使擅长战斗到一定境界的窟卢塔族，其中不少人也曾认真考虑过，干脆一辈子当个瞎子算了，那样还能作为盲人活着。他的记忆里，村落里确实有不少这样的同胞，在失去亲人以及遭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选择挖去自己的眼睛以求自保解脱。
　　酷拉皮卡并不会去指责这些自我放弃的同胞，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性格刚烈的酷拉皮卡就像很多传统的窟卢塔族人一样，并不甘心这样沦为盲人或者艺术品。
　　他们跟普通人根本没什么不同，甚至运动神经更好，也更聪明。

　　酷拉皮卡会在宽大的沙发上，一遍又一遍地翻阅着手中的日记。

　　雷欧力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明天，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就会遭遇到某件改变她一生的大事，应该说是毁掉她一生的大事。
　　日记是到今晚为止的，记录了今天杜奈会和小静树一起去附近的公园约会的事情。
　　暑假的最后一天，这对相互心仪于彼此的小孩，看上去在不久的未来，就能经历一场甜蜜的恋爱。
　　如果不是其中一方遭遇横祸的话。

　　他该庆幸这本日记只有明天就结束了吗？至少他们不用去知道之后那半年来的时间杜奈都遭受到了什么。
　　看着失神落魄的好友，雷欧力想不到一句让他振作的话。
　　他们明明就要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却连哪怕一丝庆幸的感觉都没有。

　　“酷拉皮卡。”青年伸手把好友手里的日记合上，对上那个十八岁的男孩的眼神，雷欧力叹了口气。
　　“十二点了。”
　　随着青年这一声，两个人都明显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