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往事》田沸沸

69、苦手施治昙神医

　　何谓长虫？就是蛇。
　　郦子晔无法看清脚下的情形，只能缩回大白石之上，双手抱膝。眼前恍惚走近一人，念叨：“小青啊，你怎么这么调皮在这儿吓人，还不快回家窝着去，你妈等你回家吃饭。”又嘘嘘嘘了一声。
　　郦子晔竖着耳朵，似乎听见东西游过竹叶的声响。遂大胆下了白石，向人影道谢：“感谢兄台好意提醒。”
　　回应她的是一声哀嚎：“我的天龙衣呀！”

　　入夜，南阳寺，医堂。
　　檀香缭绕，郦子晔伸出右手，胥儿帮她放在腕垫上。三根手指重重地搭到她手腕脉门处，一会儿又让伸出左手来，三根手指又重重地搭上来。
　　把脉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们盼望的昙羽。只是这昙羽臭着一张脸，胥儿看他这样子，脑子里转了很多个不好的念头，泪珠儿扑簌簌就落了下来。
　　“哭什么！”昙羽说了进医堂以来的第一句话。
　　“你都这个表情了，我们小姐命好苦啊。呜呜呜~”
　　“我这个表情怎么了？”
　　“你这个表情不是说没治了吗？”
　　“我这个表情，是难治，不是没治。”
　　“真的吗？哈哈哈，小姐，你会看见的。”破涕为笑，胥儿变脸的速度也是一绝。
　　郦子晔微微一笑，遂向着昙羽说道：“谢谢昙羽师傅。”
　　他不提，她也不说。下午在竹林里提醒她脚下有蛇，嚎了声又跑开的人是这昙羽没错。刚昙羽一说话，她就知道遇到的怪人是谁了，果然天才都有点神经质啊。
　　“别谢得太早，我说了这很难治。”
　　“不是没治，对吗？”郦子晔噙着笑，“治不好我也无怨。”
　　“谁说我治不好？”这昙羽一如郦子晔所设想的那般，有点炸毛。果然天才都有点自负呢。“明天就治给你看！”

　　针灸、汤药、热敷……昙羽似乎在郦子晔身上做着什么实验。针灸和热敷倒还好，那些汤药的味道闻起来就难以下咽，郦子晔每天都得喝上一大碗。不过都大半个月了，她的视力并没有好转。
　　这天中午，胥儿又端来碗药汤，看着郦子晔眼睛都不眨地要一口干下去，小姑娘又哭了：“小姐，天天喝这个药，你都瘦了。”
　　的确是，汤药苦口，连带着也没什么食欲，何况寺里的饭菜本就一般。郦子晔都感觉自己的腰带长了半圈。那又如何呢？
　　“我瘦了是不是更好看？”对待胥儿就得逗。
　　“嗯，对啊。小姐就像戏文里唱的汉朝飞燕，仙女儿一样。”小姑娘恭维起人来也是很卖力气的。
　　“哈哈哈~”
　　这里是医堂内室，主仆说笑着，没注意昙羽正立在门口。把脉之前他对郦子晔的病情略有了解，因为所托之人，本以为是那世家的家眷，想着会有一番哭哭啼啼。这些天相处下来，郦子晔从来都是微笑以对，有时治疗痛苦也只是蹙眉咬牙，在他不忍心时还会鼓励一二。他突然想起第一天相见的情形，竹林里阖目的她，安静如梦。
　　她看着自己，真得看着自己时，会是怎样的？
　　昙羽胡乱想着，屋里的郦子晔好像知道了他在这儿，朝着门口一笑。
　　昙羽吓得赶紧扭身贴紧了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