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三千》草雨

17、第五章（2）

　　“自己开公司也行，只是，张子丰真的可以吗？”
　　她说着，眼神看向张老爷子，自信满满。
　　张老爷子闭了闭眼，又睁开：“这么说，你倒是有主意。”
　　“主意是有，你听吗？”她顿了顿，看看张老爷，对方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我这里有个系统软件，张家从前是搞金融的，要是在重操旧业，一有动静李齐就可以制住。”
　　“可是如果换一个专业呢？张家从来没做过软件这一块，又是张子丰来做，谁知道是好是坏。谁愿意来管一个很可能没未来的公司。”
　　张老爷笑起来：“我听说，你最近和一个做软件的小子关系不错。”
　　张美静也笑：“做事总要互利互惠。软件公司虽然比不上张家大，可是未来谁知道呢？”
　　“呵呵，”张老爷站起来，“倒真不愧是我女儿。”
　　张美静被这句恶心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
　　“好像我没什么选择的余地了。”
　　“不，你选择的余地还很大。”张美静平静地看着他，“狡兔三窟，何况老狐狸。我想得出的事你肯定也想得出。我来这里，只是想……请求你。”
　　她难得一次低下头，张老爷子讶异的看着她。
　　“求李齐不是更好，你若肯对他低个头，他连命都可以给你了。”
　　张美静自嘲地笑：“我和李齐现在没有任何关系，我唯一不想低下头的人，只剩他。”
　　何况他的命，何曾可以给她。
　　“我来找你，不过是想着，我们毕竟，曾经父女一场。”
　　这一句话对一个失去事业只剩孩子的老人来说，倒是真的值得动容。
　　所以张老爷子看了她很久，最后伸出手摸了下她低下的头：“具体怎么做，你和你大哥商量吧。”
　　他的前半生在为事业奔波，后半生一下子跌落谷底，妻离子散，最后就剩个张子丰陪在身边。他可以说没有白疼张子丰。
　　可是他有时候还是会觉得，好像，少疼了一个。
　　方灿醒来的时候张美静还没回来，这一觉其实最多也就十来个小时，他却觉得好像睡了许多年，一觉醒来头昏沉的疼，但非常满足。
　　张美静还没回来，电话却来了。
　　方灿拿起话筒，好奇这个时间谁会打电话来。电话那头是个男声，那种正直又圆滑的语气让方灿想到几天前见过的某个经理。
　　“方先生是吗？你好，我看过你的软件了，我非常感兴趣，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和你见一面，进一步谈谈软件投入市场的可能性和后续更新。”
　　方灿仿佛被一个天大的烧饼砸中，整个人兴奋地要跳起来，连连答：“好的好的，我记下地址，”一边慌忙找出纸和笔写下地址，“好的，谢谢，谢谢。”
　　挂掉电话，整个人好像还在梦里面。
　　等张美静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一个人暗爽了半个小时。门还未开开，他就冲了过去，动作倒还矜持，只是语气里有掩不住的喜悦：“刚刚有个公司给我打电话了！我的软件终于有人肯定了。”
　　张美静虽然早知道结果，但从他口里说出来，还是替他高兴了好一会儿。刚跟张老爷子演那一出父女一场深情戏的恶心感也去了一大半。
　　她声音扬起来：“我就说吧。只要熬下去，就一定有出口！”
　　方灿连连点头。
　　不过一个晚上而已，两个人居然一下子就没有了隔阂，仿佛知道彼此有着共通点之后，连血脉也可以互通了。
　　这要是换做别人，张美静肯定是不屑的，不过就是有点相同的地方，又不是命运完全重合，人和人始终是不一样的，莫名其妙的就好的跟粘了蜜一样，这才是真的麻烦。可是这个人是方灿，情况就好像不一样了。
　　大概人对自己缺乏或者相似的东西都抱有某种好感，又或者心理阴暗太久的人总是会忍不住向往自己曾经也有过的阳光希望。总之，方灿身上从来不服输的劲她熟悉，方灿从来不肯绝望的笑脸，她老是忍不住打从心底去羡慕。
　　反正，人类这种奇怪的生物，总是羡慕光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