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客江湖》无边烟雨

25、第二十五章 斗法.君子“端方”

　　旭日堡前堡主牟豪纵有过两位妻子，原配夫人姓陆，武林世家出身，生下牟临水、牟垂虹两兄弟，三十岁时死于一场武林仇杀。

　　续弦柳氏，却是一位小家碧玉，不懂武功，牟明月、牟明珠两姐妹就是由她所出。

　　牟明月幼时多病，不曾练武。而牟明珠却自小活泼好动，学了一身武功。

　　如今牟豪纵、柳氏都已不在人世，旭日堡由牟临水做主，牟垂虹为辅。虽是异母兄妹，牟家兄弟对这两位妹妹十分关照。尤其牟明珠，年纪最小，最会撒娇，深得哥哥、姐姐的宠爱，便养成了一副刁蛮任性、肆无忌惮的性格。

　　清秋阁在萧府西院，推窗东望，隔一堵院墙，可以看到萧飒馆中千竿修竹。

　　牟家姐妹已经梳洗停当，穿上女装。一个长裙曳地、纤腰一握，站在窗前，背影美好得像一幅画。

　　另一个穿白色衣裤、鹿皮小靴，打扮得简洁爽利，一双顾盼灵活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时向楼下看。

　　“在等楚然？”牟明月的声音低低响起，柔和而动听。

　　“等他？”牟明珠哼了一声，“我只想看看这狂妄的小子会不会听话！”

　　牟明月回头笑道：“他家城主发了话，他敢不听？昨晚不是已经乖乖应下了么？这几天还不是任由我家小妹捏扁搓圆，以泄旧恨？”

　　牟明珠扬了扬下巴：“当时若不是姐姐你拦着我，我早把他打得满地爬了。想不到他阴魂不散，又出现在我面前，真是天助我也。”

　　“我可看到，当时是你被他制住了。”牟明月微笑。

　　牟明珠猛地回头，脸上泛起一抹羞恼之色：“那是我不小心！他，他当时脱了上衣，他……他那样儿……我只是有些束手束脚，才会着了他的道。”

　　牟明月轻轻摇头，脸上依然带着温柔的笑容：“同是武林儿女，其实不必忌讳太多。”

　　“你！”牟明珠有些怒意，“你总是帮他！”

　　牟明月没有说话，只是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妹妹。

　　正在这时，两名萧府侍女拎了食盒进来，送上早餐，对牟明月道：“牟大小姐，苏总管吩咐我们将一日三餐送到清秋阁来。小姐若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只管对我们讲，我们就在楼下。”

　　牟明月点头：“好的，有劳你们了。”

　　牟明珠对其中一名侍女道：“你去看看楚然。”

　　那名侍女叫清荷，闻言有些奇怪：“楚侍卫？牟二小姐要见他？”

　　“不是我要见他，是他应该来这儿服侍我们！这是你们城主的命令。”牟明珠用手指在桌面上敲着，像弹琴一样，那动作看起来颇有些志满得意的味道。

　　牟明月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太出格，可牟明珠只当没看见。

　　清荷哦了一声：“等两位小姐用完早餐，我便去看。”

　　“不必等了，你现在就去叫他过来。这个时辰他还不过来，分明是故意怠慢我们。”

　　清荷应了声，正想下去。牟明珠又道：“对他讲，我们要到城里玩，叫他随行保护。”

　　见她出去，另一名侍女也退到廊下，剩她们姐妹静心用餐。牟明月看着妹妹，略略加重语气道：“小妹，他到底是萧城主的侍卫，我们在这里作客，还需谨慎一点，不能由着性子来。”

　　“姐姐，你教训我？”牟明珠毫无受教之色，瞪大眼睛盯着牟明月。

　　牟明月轻轻叹气：“萧城主对我们很好，我听说，若不是他的亲朋好友，他根本不会让人住进萧府。我们与他素无交往，初来烟波城，就受到这种礼遇……”

　　牟明珠噗嗤一声笑了：“姐姐，看来萧潼让你动心了，这么为他说话？你们真是有缘啊，第一次见面就这样。”顿时笑靥如花。

　　见妹妹翻脸比翻书还快，牟明月又有些无奈了。可听她提到萧潼，她唇边不由自主露出笑容，掩饰地移开目光，道：“怎么会？我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一点武功也没有，而他却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

　　牟明珠用一种研究的目光看着她，牟明月垂下眼帘，埋头吃饭，可她的样子总有些心不在焉。

　　“好了，姐姐，你不必担心，我也就是捉弄一下那个小侍卫，不会影响到你的终身大事的。你都听见了，楚然才来不过十几天，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大哥叮咛我们，只要随性就好，不必刻意拘束，我们怎么做他都不会怪罪的。”

　　一会儿清荷回来，走到门口，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了？”牟明珠问道。

　　“牟二小姐，楚侍卫他，他还在睡觉。”清荷似乎想笑，但努力憋着，“他昨晚值了半宿夜，这会儿补觉呢。”

　　牟明珠啪的一声把手里的筷子拍在桌上，跳起来道：“你带我去找他！”

　　“小妹。”牟明月想阻止，牟明珠理都不理她，大步走出去。

　　“牟二小姐，楚侍卫住在主院厢房里，小姐去怕是不方便。”清荷在她身后解释。

　　牟明珠猛地回过头来，气冲冲地吼：“有什么不方便？怕冲撞你们城主么？我还想找你们城主要个说法呢！”

　　清荷只好顺从：“那好吧，我带你去。”

　　一脚踹开楚然的房门，牟明珠几乎气晕了。楚然仍然四平八稳地躺在床上，听到踹门声才睁开眼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疑惑地看着她：“牟二小姐？你来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牟明珠一张俏脸气得发红，“你该不会忘了你家城主的命令了吧？”

　　“我没有啊。”楚然慢吞吞坐起来，“我当然记得今天开始要跟着两位小姐走，可现在还早呢。”

　　“还早？府里人全都起来了，我们都吃过早饭了，你还在睡大觉！你想让我们等你？”

　　楚然恍然大悟，歉然笑道：“抱歉，我以为两位小姐旅途劳累，今天应该会多睡一会儿的，没想到两位这么早。其实，要出府游玩，这会儿也确实早了点。”

　　牟明珠冷笑：“楚然，你忘了我要你干什么？”

　　“跟在你们身边，任由差遣。”

　　“我要你端茶递水，保护我们安全！也就是说，这几天，你在我们身边不仅是侍卫，还要服侍我们。”牟明珠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

　　楚然看看清荷，再看看牟明珠，一脸温驯：“小姐不是有人服侍么？我这粗手大脚的男人，服侍起来肯定比不上丫环们细心，若是招待不周，城主岂不是要治我之罪？小姐自己又何必找不自在呢？何况男女授受不亲，当初小姐可是因为被我看了一眼，就对我穷追猛打的，若是我再近身服侍小姐，岂不是对小姐天大的冒犯？”

　　清荷几乎失声笑出来。

　　牟明珠一口气堵住，气得手脚发抖，可又实在找不出理由反驳。

　　楚然指指自己，谦和地微笑：“二小姐，我要起来履行我的职责了，二小姐在这儿不大方便，不如请移步到门外去？”

　　牟明珠恨恨地瞪他一眼，甩手往门外去。

　　楚然听到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唇边慢慢浮起笑容：“牟临水，你拿你妹妹当障眼法，这步棋用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