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黑洞》胡糊

6、第五章

　　自从放了暑假，程风每天一睁开眼睛，就已经快中午了。今天程风很意外醒的很早，看着窗外柔和的阳光照在院子里的大树上，几只小鸟围绕着大树飞来飞去，伴随着清脆悦耳的叫声。现在每次一起来就赶上吃中饭，程风突然觉得这样的早晨有股久违的感觉。
　　程风对着窗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这时手机短信声响了，来了一条短信。把刚才的那口气呼出来，拿起床头柜的手机打开一看，居然是张松发来的。
　　“我今天下午想带童童去你那学琴，有时间吗？”
　　程风盯着手机看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回过神来。张松前两天才带童童来，现在来是不是有点太早了。琴童一般都是隔一个星期才学新曲子。
　　程风按键回复：如果童童上次曲子练好了就过来吧，我放假在家，随时都有时间的。
　　“滴滴！”手机立马又收到一条回复：早就练好了，我们下午两点半到。
　　程风心里突然觉得有点兴奋，这种兴奋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他知道，他现在立马就想再看到张松。放下手机，哼着小曲，程风走到镜子面前开始打量起自己。

　　下午两点二十，程风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件白色t恤衫和浅蓝色牛仔裤，坐在了钢琴前，挺了挺胸，昂起了头，开始演奏他最喜欢的《梦中的婚礼》。悠扬稍带哀怨的音符在空荡的客厅里回响，程风的眼睛是睁开的，仔细地盯着自己按下的每一个琴键，他能听到到张松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得走上楼梯，每走一步，他的心脏就跟着跳了一下，好像在为这首钢琴曲打着节奏。慢慢的，脚步接近门口，然后，脚步停止了，静立在门口没有动弹。他感觉自己都能听见站在门口身影的呼吸声了，嘴角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个角度，手指更加投入感情在琴键上来回流动。
　　一曲终结，程风站起身，向门口慢慢走去。
　　意料之中，门铃响了起来。程风打开门，张松牵着童童的手站在门口。程风对着张松微笑：“张叔叔，你来了。”
　　张松脸上略有一刹那不令人察觉惊讶，马上回应地笑道：“是啊，刚被你弹的曲子给迷住了。这首曲子很好听，是什么曲子？”
　　程风带领张松父女走进客厅，茶几上已经摆好了一杯茶和一杯果汁。张松看着茶几上的两个玻璃杯，又看了看程风，发现程风没有了第一次见面的尴尬感，而是也看着他笑。
　　程风转身走到钢琴前：“这首曲子叫《梦中的婚礼》，是后现代流行钢琴曲，我个人非常喜欢。其实很多钢琴老师都不会把这首曲子应用于课堂教学，因为它没有太多复杂的技巧。”说完又转身看着张松。
　　张松坐到沙发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放回茶几：“曲子的弹奏技巧我是不懂，但是艺术的价值不就是给人们带来精神上的享受吗，说直白点，艺术作品是为了取悦人类而存在的，我听这首曲子感到非常的享受，你用它取悦了我，对于我来说，它就是有价值的。”
　　程风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更浓：“张叔叔对艺术的见解真是和我不谋而合，那你能说说你觉得这首曲子表达的是什么吗？”
　　张松看着程风的眼神里闪烁的光芒，好像期待着自己说出的答案，自嘲似的叹了口气：“我是个俗人，平时都在生意场上明争暗斗，对于这种高雅的东西，我实在谈不上什么深刻的见解。但是我想，既然这首曲子的名字叫《梦中的婚礼》，那应该就是一场梦寐以求的婚礼吧，听着曲风感觉很浪漫，可能是新郎或新娘觉得此时的婚礼是他们心目中最完美的婚礼，对吗？”
　　程风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间，慢慢地消失，视线从张松的身上转移到了地板上。
　　张松见此光景，疑惑的问：“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吗？”
　　程风摇摇头，又恢复了笑容：“不是，这个答案是没有对错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见解，每个人的感受都会不太一样。”只是有点失望张松心里感受的和自己不太一样罢了。
　　“原来是这样……”张松没再多说什么，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又喝了一口。
　　“滴滴滴。”程风的手机铃声响了，程风从裤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是陆海。这个家伙怎么突然打电话给自己了。程风对张松歉意地笑了一下：“我去接一下电话。”
　　张松点头示意了一下。程风拿着手机走进了房间。
　　“喂？陆长兄，你怎么突然来电话了？”
　　陆海电话那头传来操场上学生训练的口哨声，程风把手机往耳朵边贴紧了一点。
　　“嘿嘿，”陆海坏笑起来，“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啊，程小弟。”
　　程风可没时间跟他慢慢耍嘴皮子，张松母女都在客厅里等着，有点不耐烦地语气低吼道：“你没事我还有事呢！快说吧，不说我挂了！”
　　陆海听到程风这么说，嘴巴撇了撇，只好直奔主题：“好吧，那我就直说吧，明天你过来陪我和叶祺一起去植物园玩。”
　　程风听得懵了：“你没病吧，去植物园干吗？”
　　陆海一幅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哎，程小弟，怎么说你好呢！我是要去表白啊，植物园平时去很无聊，表白在那里很浪漫的。”
　　程风还是不明白：“那你跟叶祺表白关我什么事啊？”
　　陆海在电话那边叹了口气：“拜托，你和叶祺那么好的朋友，他当然最听你的话啊，你到时在旁边敲敲侧旁鼓，我这事不就百分百稳妥了嘛！”
　　程风恍然大悟，笑了一声道：“呵呵，你做事还真保险啊。看你这么诚恳的样子，我不帮也不行了，不过，叶祺是个好男孩，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他啊。”
　　陆海假装吃醋道：“难道我不是好男孩吗！”
　　程风安慰道：“好好好，你也是个好男孩行了吧。”
　　陆海嘻嘻笑了出来：“我可不承认哦，因为……我是男人，不是男孩！哈哈，记住了啊，明天上午十点，植物园见！”
　　程风爽快的答应：“OK，十点我一定准时到！”

　　挂了电话，程风走进客厅，看到张松依旧悠闲地在喝茶，童童已经坐在钢琴上了。
　　“真不好意思”，程风挠挠头，“每次童童来学琴都有电话打过来，让你们久等。”
　　张松还是一副随和的样子：“你不用这么客气，我们都是邻居，不必这么拘于小节。”
　　程风看着张松，嘴角又上扬起来。这个男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显得落落大方且宽容有加。

　　第二天早上，程风十点赶到了植物园，陆海早已依靠在门口等着了。程风左看看又看看后问陆海：“咦？咱们的另个主角在哪呢？”
　　陆海对着程风笑了笑：“我当然要比他早点到啊，礼节嘛！”
　　程风皱一下眉头：“什么？！那你对我怎么没这礼节呢？自己一个人在这等不就行了嘛！早知道我就和叶祺一起来啊。”
　　陆海装无奈状把手搭在程风肩膀上：“哎，没办法，就像你说的，谁叫你是配角呢，只好牺牲一下你了。”
　　程风眼睛瞪大了：“这么说的话，我这配角岂不是可有可无了，那我还是回去睡个回笼觉吧。”
　　陆海讨好道：“哎哟，玩笑话嘛。你放心，你这配角酬劳肯定很丰厚。”
　　程风撇过头，：“哦？是吗？那具体是什么啊？我得掂量掂量看值不值得啊。”
　　陆海坏坏一笑：“嘿嘿，加州阳光西餐厅，随便点！”
　　程风一听，转过身，大笑：“哈哈，果然够丰厚，那我就不客气了，好吧，今天我就勉强牺牲一下做你们俩的牵线人吧！”
　　陆海低头笑了一下，转身走到门口：“我们先进去吧，叶祺起码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到呢”。
　　程风白了一眼：“真搞不懂你是太细心还是想太多，早半个小时来能把人感动死吗？”说完两人一起走进了植物园。
　　程风在H市生活了这么多年，只有很小的时候来过一两次植物园，那时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无聊，只有无穷无尽的花花草草，其他的别说动物了，就连人都很少见到。
　　想到这里程风不禁觉得有点奇怪，于是问陆海：“陆长兄，你真够可以的，这么偏的一个公园你都能找到？我本市人都基本没来过这里。”
　　陆海被程风这样一问，愣了几秒钟，然后抓抓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本来就喜欢一些花花草草嘛”，又马上对着程风摆摆手：“不过，我可不是一个拈花惹草的人哦！”
　　程风讽刺道：“做贼心虚。”
　　陆海一幅垂头丧气的样子：“哎，看样子程小弟的心中，我的形象很低分啊。”
　　程风有点被陆海的样子逗乐，笑了笑：“人心隔肚皮嘛，我哪知道你是不是披着羊皮的狼呢。”说完眼睛向四周环视了一下，仰起头吸了一口气：“不过陆海，以前来还真没觉得，这里的花草混合味道真的好清新淡雅，周围又这么宁静，有点世外桃源的感觉啊。”
　　陆海憨憨一笑：“嘿嘿，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
　　程风也跟着笑起来：“我喜欢有什么用啊，关键叶祺不知道可喜欢。”
　　陆海没说什么，跟着程风径直往前慢慢踱步，浓密的树林几乎要把两人的身影吞没。
　　“陆海！ 程风！” 身后传来叶祺的呼唤声，两人一起转过身，叶祺来了。
　　“陆海，你怎么这么早来了？还有，程风你怎么也来了？”叶祺小跑到两人面前，好奇地问。
　　程风看着陆海坏坏一笑：“还不是某人想给你一个好印象。”
　　叶祺脸一红，不知道该说什么，陆海看着两人说：“我们往前走吧。”
　　三人沿着绿树林荫的小道往前走，慢慢的，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火红的光景。是一大片玫瑰花田。
　　叶祺和程风不约而同惊呼了一下，程风转过身看着陆海：“陆海？你知道这里有玫瑰花田？”
　　陆海点了点头，微笑看着两人。
　　叶祺感叹道：“真漂亮，实在太漂亮了，我看过一支玫瑰，一束玫瑰，还从没看过这么一大片玫瑰花田。”
　　陆海走过来，面对着叶祺，神情转而变得认真：“你喜欢吗？”
　　叶祺仰头看了看陆海，又低下头，轻轻说了句：“喜欢。”
　　陆海这时从口袋里逃出一个指环，拿到叶祺面前：“戴上它，和我交往好吗？”
　　叶祺脸烧得火红，眼珠在眼眶里转动，支支吾吾的说：“你你…这是干吗…搞得像求婚似的。”
　　陆海依然举着指环，宠溺似的笑了笑：“傻瓜，我们同志之间反正是结不了婚的了，什么时候戴都是一样，算是一种约定吧。要不怎么证明你是我的人呢。”
　　叶祺低着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程风见此景，心里萌生出一股感动，自己也没有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过这么浪漫的场面呢，于是笑了笑，走到叶祺身边，用肩膀碰了一下叶祺：“嘿，别不回应啊，你看陆海做了这么多准备，又是玫瑰又是戒指的，我都快被感动得哭出来了，你就看在他一片诚恳的份上答应他吧，他以后敢对你不好，我们俩一起找他算账，呵呵。”
　　叶祺听到好朋友这么说，小声笑了出来，然后伸出手，让陆海把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陆海一把抱住了叶祺，大声说：“从此以后，你就是我陆海的人了！可不要再和程风一起出去到处见网友了啊！程风，你也听到了吧？”
　　程风一听，哭笑不得：“嘿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见利忘义啊？”
　　三人满心欢喜的在植物园里到处观看，程风走在陆海和叶祺的身后，总感觉自己都被这种幸福给感染了。同时心里也有一点小小的失落，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在哪里呢？此生不知还会不会相遇。张爱玲曾经说过，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一定有个人在一直等你。那个在等自己的人知道自己也在等着他吗？
　　走出植物园，程风转过身对陆海和叶祺说：“两个小情人，你们俩快去享受你们的第一个纪念日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俩约会了，先打的回去了。”
　　陆海连忙说：“没事的，我们不在意的。”
　　程风撇了撇嘴，假装嫌弃样：“得了吧，你不介意我还介意呢，看着你们俩这腻歪的样子，我都快被腻死了。”
　　叶祺突然想到什么，身体一抖说：“对了，程风，我印象中好像今天咱们志愿结果就要出来了，你现在回去也好，留意一下我们的志愿动态吧。”
　　程风也恍然大悟：“对哦，怎么把这么大事忘得这么彻底。不知道今天什么时候能查得到呢，我回去就一直刷新网页吧，呵呵。”
　　陆海好奇的问：“哎，说这事我也忘了问了，你们填哪里的啊。是本市的吧？”
　　叶祺拍了一下陆海的肩膀：“怎么可能嘛，我俩从幼儿园到高中都在这里，大学要还是在这里，岂不是太没意思了。所以我们所有志愿都填的是S市的学校。”
　　陆海一脸失望：“啊，那我们以后不就分隔两地啦？老天不会这么不公平吧。”
　　程风白了陆海一眼：“一看你就是个地理盲吧，S市离H市这么近，几个小时就到了，又不是在非洲，还阻碍了你们俩腻歪了？”
　　叶祺也附和道：“就是嘛，况且距离产生美！”
　　陆海还是一脸失望：“这怎么才刚恋爱就要分开了……”
　　“叭，叭！”一辆黑色奔驰停在三人面前，按了两下喇叭，三人不约而同朝车里看去。
　　车窗要下来，张松满脸笑容地打了声招呼：“嗨，程风，真巧，在这里遇到了你。”
　　程风和叶祺都一脸惊讶状，程风万万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见张松，刚才三人的谈话他没有听到吧？尴尬地笑了笑：“是啊，呵呵……好巧，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张松打量了一下程风身后的叶祺和陆海：“我刚谈笔生意回来，路过就看见你们在门口聊天，你们这是要去哪吗，我送你们一程吧。”
　　程风连忙摆摆手道：“不用了，他们俩还有事，我要回家了，不去哪。”
　　张松眉头一撇：“真的吗，那正好了，我也准备回家，正好顺路啊，载你一程吧。”
　　“这个……，”程风回头看看叶祺，叶祺奸诈地边笑边点头示意，程风叹了一口气，回过头道：“好吧，麻烦你了张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