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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 7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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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并未以内力送出,却如清风拂过众人耳边。
喻怀仁一步一步踏入,喧嚣竟忽然停了。有人惊诧,有人愤恨,有人得意,有人忧虑。
喻怀智眼中满是斥责,像是恨不得骂一句“笨蛋,你来干甚么”。李阳秋面色也有几分担忧,倒是南离,捋着胡子,面带笑意。
“大哥……”
喻怀智抿了抿嘴,忽然大声道:“来得好。喻怀仁,我问你,陆过是不是你指使人杀的?”
“不是!”
“你与苍梧阁阁主初识之时,知不知道他是谁?”
“……不知。”
“你先前说要与那姓宁的再不来往,是真是假?”
喻怀仁顿了顿,“是真。”
“你识人不清,辜负先辈,照山庄规矩,要重罚与你,你认不认?”
“认。”
“好,你立刻对天发誓,与苍梧阁再无瓜葛。再到父亲牌位前跪八个时辰,等候发落!”
喻怀仁蓦地沉默。大哥竟让步,不再逼他引出宁衍宗。
乐正芝歪了歪嘴,心道这家伙疾风骤雨般地质问,先发制人,将勾结奸人变成了识人不清;果真是那个从小护短的喻怀智。这出戏,可不能这么唱下去。
“慢!喻兄,起誓赌咒若是有用,古往今来又怎会有这么多背信弃义的小人?可不能因顾念手足之情,而受人蒙蔽啊。为今之计,只有一个法子,让他将功赎罪。”乐正芝义正言辞,“难道喻兄不想报血海深仇?难道喻兄不顾及发小的杀父之仇?喻怀仁,说出苍梧阁主下落,或是苍梧阁所在!否则我乐正芝第一个不放过你!”
“乐正小庄主说得不错!”一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妇人从人群中走出,拐杖往地上一杵,竟杵出裂纹来,足见内功深厚,“夫君大仇,老身一刻未忘!小娃儿,你若是不客气,休怪老身不客气!”
此人竟是天云婆婆;她与丈夫地雨老人均是武林名宿,据说天云一手毒钉暗器功夫更是无人见过,因为见过的人都已死了。地雨为苍梧阁所杀,已是一段武林公案;她为丈夫报仇,合情合理。
忽然间,人群里又站出来几个人。他们先前闷声不响,此时异口同声,都要喻怀仁供出苍梧阁底细。
折节手洪烈,千毒仙子花弄人,风雷刀朱稳,钻云龙公孙不负……喻怀智心中一沉。这些都是成名已久、功夫绝顶的高手,更都与苍梧阁有深仇大恨。今日自己恐怕是保小弟不住了。
喻怀仁一概不认得,但也看出来,他们都不是易于之辈。
步光本该沉睡,此时却在微微鸣响,如同请战。
喻怀仁回忆起来,竟是有些时日不曾遭遇敌手了。或许渴求一战的,正是自己,步光通晓心意,才作应和。
铿锵一声,步光出鞘!
“我已说了,要杀我,不需找这许多理由。”
喻怀仁去见南离,问他何为人道。
南离告诉他,随心所欲。
他摇头:随心而动,到了极致,便是任性妄为。
南离噗嗤笑了:“是要你喜欢便是喜欢,讨厌便是讨厌,高兴便是高兴,愤怒便是愤怒。天道从天理,人道从人欲。唯有二者合一,才是因道而行。”
见他还不明白,南离便问:“你只需想想,对身边人与事,最心底里,有些什么想法。然后将这些想法,转成做法。”
他对大哥,愧疚不舍。他对宁衍宗,又气又恼。
所以挺身维护喻怀智,所以不想再见宁衍宗。
既然如此,按理来说,他本该爽快交底,一来帮了大哥,二来与宁某断绝。
然而,自问于心,才知道他不愿如此。
“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他面色沉静,持剑而立,背脊挺直,微微昂首,睥睨群雄。
“我等武林正派,自然不会学奸佞小人以多欺少。”李阳秋蓦地开口,“你不要小看了天下英雄。”
喻怀仁看去一眼,点头:“好。谁先来?”
话音刚落,乐正芝已站出来,痛心疾首问:“你果真不知悔改,要包庇宁衍宗那个奸贼?”
“他在哪里,你比我清楚。”
“什么?”
“你认识他,不是比我早么?”
“你!好啊,被当众揭穿,竟恼羞成怒,血口喷人!”乐正芝拔出腰间银笛,合身而上,“接招罢!”
只见人影一闪,两人已斗到一起。
再听一声轻响,银笛落地,乐正芝倒在地上,右肩被刺了一剑,鲜血横流,满脸不可思议。
他自诩武林年轻俊杰中顶尖人物,满以为即便不敌喻怀仁也能大战一番再光荣败退;不想竟是不到五招,便受了重伤。本该博得个一马当先英勇在前的好名声,这下竟成了个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
喻怀仁的武功,比他所想高出数倍!
众人见喻怀仁如此神勇,纷纷踌躇。他们人数众多,车轮战下来喻怀仁再深厚的内力也顶不住。是以越晚出战的人,越占便宜。
天云婆婆见他们如此模样,冷笑一声:“乌合之众!小娃儿,老身领教你的高招!”
“宁衍宗,你是什么意思?”
庄襄负手而立,将真气惯于铁骨扇中,蓄势待发。洪琉将鞭子拿在手里,美目圆瞪。谢程朱眼睛微微一眯,复又满面笑容。
宁衍宗带着容炽,另有二十精干部曲,拦住了三人去路。他微笑道:“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来问问,扶摇派暗中对付怀仁,意欲何为?”
洪琉忍不住破口骂道:“负心汉,就凭你也配叫他名字?”
“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情,鹏云殿主,我从不负心薄幸,先前不过是有个小小误会,早已经解开,否则他怎会与我一同来京城呢?”
“谁知道你用甚么花言巧语——”
庄襄摆手示意,开口道,“宁阁主,喻少侠遭遇武林中人围攻,我扶摇派本着朋友情谊,正要赶去救援,还请宁阁主不要插手。”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先前你们种种圈套,真以为完美无缺,无人察觉?”宁衍宗忽的敛起笑容,满脸杀气,“谁敢对怀仁不利,我便让他不利!”
庄襄皱起眉来,此刻多说无益,只有一战。但宁衍宗功力深不可测,打起来便要难解难分,若耽误了时刻,岂不是反而害了怀仁少主?为今之计,或许只有叫一人先行赶去……
他正了神色,刚要开口,忽然一只白鸽飞来,停在他肩头。另一头,一骑快马忽现,一人翻身下马。
正是他们混在群雄中的眼线传来了消息;两人听罢看罢,神色大变。
宁衍宗心中恼恨,想不到又杀出个程咬金来。他冷哼道,“今日便便宜你们,”回头吩咐,“走!”
庄襄也无意追赶,将纸条传与左右二人。
“事态紧急,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