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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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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化门徒皆是亡命杀手,只要价码合适,便可为雇主杀人。
杀人前必先发一封告书,令目标知晓。若三日之内那目标想方设法逃过一劫,大化门便奉还佣金,不再追杀。虽有如此规矩,从大化门杀手下逃脱的,江湖所知,不过二、三例。虽说如此,以往大化门杀的,也不过二三流门派弟子,不曾与名门大派结怨。
卢大乘听完这信,已是面色沉怒。他在此地承办武林大会,这大化门居然敢当着天下豪杰面前发下告书,乃是明晃晃地与余杭帮面子过不去。
那边茶帮几位已是笑出声来。茶帮帮主乔归逍开口道:“喻二庄主现下受了伤,待在这里实在没什么保障,如不嫌弃,不妨到我茶帮分舵来,定可保二庄主周全。”
卢大乘冷哼一声:“乔帮主不必杞人忧天,区区大化门,我余杭帮还不放在眼里。”
两大帮主发话,擂台下众人却还议论纷纷。
原来大化门虽有这奇怪规矩,却不是什么“盗亦有道”;为在三日内完成任务,可说百无禁忌,即便殃及无辜也毫不在意。
譬如三年前,东阳镖局东主徐可开被大化门盯上,镖局上下一心,誓死守护。第二日,血腥味大作,待人好奇,翻墙进去,才发现徐可开一家连同其它镖师、弟子,全被屠杀殆尽,血流成河。又有二年前,富商刁斗得了告书,知道厉害,慌忙离家躲避,本以为在客栈人来人往之处不好下手,谁知大化门半夜纵火,连带刁斗及其它住店客人、小二等,死了五人。
正合山庄遭难,便有人说,这手段颇有几分大化门味道。只是事前并未听说有告书,便也只能是个猜测。
如今喻怀仁成了大化门标的,众人不免心中忐忑,生怕殃及池鱼;大化门手段防不胜防,即便有众多高手在此,也难保所有人无事。
一时之间,便有人想散了去。
卢大乘看在眼里,微一皱眉,便要再发话,忽然有一帮内弟子跑了过来,道:“帮主,正一道派的众位道长到了!”
卢大乘心道终于到了,当即大声说:“好!有正一派众位道长在,便是什么魑魅魍魉,也不怕了!”
众人议论纷纷,倒也不急着走了。
说话间,已有三位道人进来。卢大乘忙带着几个堂主前去迎接,寒暄几句,把三位引见给其它大派。顺序也有讲究,先白马寺、菩叶寺,再扶摇派,再其它。
接着便把大化门告书略略说了。为首的道长有些惊诧,与同门商议两句,拱手问道:“不知众位有何打算?”眼里望的是几位大师。
白马寺的申顺大师念了个佛号,道:“我佛慈悲,贫僧虽不在尘世内,却也不能袖手旁观,任人杀害无辜。”
一旁的菩叶寺并不答话,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又有扶摇派、两大山庄、茶帮、莫门各个表态,都说要帮忙。
喻怀仁却是如事不关己一般,心中想的是,这些正一道人,自己竟有一丝熟悉,莫非是有关联的?
可惜宁衍宗不在身边,此时连个解说的也没有。
他只从烟波那儿知道,正一道派乃是道家正朔,武林中也颇有几分威望。
正一道源出五斗米教,约五百年前义军借教起事;全盛之时,也占了大半天下。当此时,道宗张丞自感盛极必衰,率了十数弟子离开义军,遁入山林,随后悟道。传说他道法卓绝,已是修成了仙,云游四方,至今仍有人偶然得见。
来武林大会的这三位,端地有几分出尘仙气。为首的双眉入鬓,紧眉抿唇,一派周正稳重,腰间挂着拂尘,背后一把长剑。身后两个少年道童模样,也都眉清目秀。
那边商议对策,这边带路的帮闲以为喻怀仁乃是害怕了不肯走,出口安慰,说大化门才下告书,定不会马上就来,再者有众英雄守卫,一定平安无事云云。
喻怀仁也不多话,点头便跟着进去了。
门后早站着卢小娘子,又是一番寒暄宽慰,见他面色苍白,才罢了。
喻怀仁进屋,两个帮闲出去唤了一个婢子,服侍他休息。
弄好了,婢子施了个礼,道她在门外守着,若有什么尽管叫她,便出去了。
喻怀仁坐起来,试着在经脉里运起内劲,仍是无果。想起那莫小娘子说的话,他皱眉。
宁衍宗任他进了卢家院墙,是果真要放他自由?
忽听得窗外鸟叫,他心中一动,只觉这鸟叫与寻常不同,只是不知哪里不同。
又打坐片刻,忽听门外有人来,婢子问安道:“给少主人见礼。”
来人吩咐:“你先去厨房那里帮忙,这里暂且不会有事。”
婢子应声走了,那人敲门问道:“恩公可睡了?”
喻怀仁略一迟疑,道:“没有。”
那人才进来,面带忧虑道:“恩公身子无碍罢?”
“无妨。”喻怀仁冷眼瞧着,心中疑惑此人身份。
“那便好了。先前有那位宁兄在旁,不好说话。我本道恩公信得过他,听恩公叫我‘卢兄’才知不妙。恩公平日叫我表字,突然换了口吻,我便寻思,定有不对。”来人文质彬彬,自有一股书香气,正是卢天佑。
“情急之下,只好随意寻了个说辞,竟编排了恩公与妹妹的婚姻大事,现在想来还是后悔。冒犯之处,还请恩公恕罪。”
自己竟是卢天佑恩人?与那卢小娘子也无婚约。却不知卢天佑表字是什么。喻怀仁思索不得,也不说破,只开口问:“无妨。你有什么事要说么?”
卢天佑点头,叹气道:“说来惭愧。武林盟主本该推举公正持重之人,万不该比武遴选;这次父亲却一意推行,恩公可知为何?”知道喻怀仁必不会应,卢天佑径直答了,“全因父亲受人所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