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争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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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太虚一手敲打着木质桌面，一脸不耐烦地把手中的烟给摁灭了，彼时，烟灰缸里已经躺着好几只烟的残骸。他想他明明是第一个发现叶山居的，却是被身后追上来的菲律宾警方给一同带到警察局里，而叶山居则去了另一个房间。
“怎么这么久？录个破口供都要唧唧歪歪半天的，我真为你们的效率和纳税人感到悲哀。”凌太虚皱着眉头，朝对面那个在纸上做着笔记的棕黑色皮肤的警察如此说道。那个警察看起来约莫三、四十岁，有些许发福，小腹已然隆起，听到凌太虚用英文乱骂一通，其实他也没听懂多少的，但是这种人他见得多了，特别是从美国过来的、有那么点地位的。况且嘛，他也不是什么小年轻了，实在没有活力去跟他争论些什么。
“啊，他被带到隔壁那房间录口供了啊……”他慢悠悠地说，看到凌太虚又打算往烟盒里掏出一根香烟，他实在受不了这个烟气腾腾的房间了，于是便用笔敲了敲桌子，道，“凌太虚先生，请不要再在这里抽烟了。”
凌太虚挑眉，那人便用眼角示意一下墙壁上的“NO SMOKING”字眼。“啧。”凌太虚哼了一声，便略带不满地把烟给插回去。“我受不了了，我要去找叶山居。告诉我，他在哪儿？”
“你找他有什么用呢？”
“你是不是没看我的证件？我找他当然是要调查国际案件了，你们知道吗？他可是亚洲这一带数一数二的军火贩子，要是让他跑了，你们担当得起那责任？”
“是吗？”中年警察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资料，“我知道你是CIA的人，只是现在无凭无据嘛，我们也不了解这状况……”
“那就更应该让我找到他，直接接手这案子。”
“凌先生，这不太好啊，毕竟这里是菲律宾，可不是你的美国啊。”
他的声音拖得老长，似乎还有几分忽悠的意味，顿时就听得凌太虚火冒三丈。“你……！”他挽起双袖，盯着对方半天，忽然才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们都是一伙儿的，想拖住我，是吧？”
“说什么呢？怎么可能。而且我觉得，你看起来比较可疑啊。”
“哼，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在这里耗的时间够长了，口供也给了，也没必要留下来了！”他说着就抄起挂在椅背上的皮夹克，准备起身就走，那中年警察便放下了笔，挡住他的去路。
“怎么，你想拦我吗？！”凌太虚睥睨道。他本来就是个脾气有点暴躁的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语气更是不善。
“凌先生，这事儿闹得太大了，所有在场有关的人都留了下来，那两个杀手的幕后主人说不定就在你们当中……”
“你那是怀疑我？”凌太虚一边冷笑一边摇头，不慌不忙地把棕色皮夹克穿上，“呵呵，你说话要小心点，不然法庭见。”那中年警察一贯平淡的脸色不禁出现了一些慌张。凌太虚立了立衣服上的皮草领子，又把短装夹克的下摆拉了几分，飒飒作响，笑道：“这些把人给困住的伎俩，我可比你高明得多，滚一边儿去吧，你拦不住我。”
“我们真的不是像你说的那样的，只是公事公办而已，你这样，我们很头疼啊。”
他拍了拍中年警察的肩膀，道，“我想走的方法有很多，有时间的话我不介意跟你在这里打嘴炮，只是我现在有要事，我希望你也聪明点，不要让我难为。”他说着就把手按到了腰部的枪套上，中年警察的目光随之而下，便禁不住有几分惊慌。
“这……这真的……”
“就这样吧，别磨蹭了！”他一把推开警察，自顾自地就往外走。
“哎凌太虚先生！唉，我说真的……！”
“……叶山居在哪个房间？”
“我、我不知道啊！”
“那我都踹门就是了。”
“欸？不对吧这样……喂，你这样会影响到我们的工作的！”
……
与此同时，叶山居也在警察局局长的办公室里坐着，只是他的待遇明显比对方好得多，吃的喝的都摆在了面前。
“唉，叶山居大少爷啊……你这次真是……”警察局局长把警帽摘了下来，放在一边，摸了摸自己那灰白的板寸头，“我都快退休了，你还给我整那么一摊儿事儿。”
叶山居抱着双臂，不满道，“这杀手又不是我找来的，凭什么怪我？”
“话是这么讲，但毕竟跟你脱不了干系啊。”
“乔治，按你这么说，我差点被那两个俄罗斯佬给整死，手下受了伤，车直接掉海里去了，还有武器设备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失，这些都是在你的地盘上发生的，那你是不是也该赔偿我的损失？”
“你……你这是歪理！”
叶山居微微一笑，“你知道便好。”乔治一时有几分气结，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好不重不轻地捶了一下桌子。叶山居见状，便又道，“我们俩好歹也合作那么久了，你在我这收到的好处也不少，何必要为这事闹得不愉快呢？”
“你又不是领导，你懂什么？”
“天灾人祸，有时候也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与其在这里担惊受怕，你不如做些实事去挽回自己的名誉威望吧。”
“哼，你说的倒是轻松。”
“不然呢，”叶山居把手机拿出来玩弄着，李铁牢给他打了不少电话，还发了很多信息，生怕他被乔治给吃了的模样，“把我供出来，说你跟军火贩子其实有贸易来往，还收了不少好处？”他说着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抬眼扫了对方一下，眼神犀利得犹如冰刃。
“叶山居你……还真是不饶人呐！”
“别这样说，我俩好歹算是合作伙伴，何必走到短兵相接那一步。”叶山居这样说着就低头发了条短信给李铁牢，“你不逼我，我也自然不会加害于你。”
“唉，我看我这下子还真是要提前退休了。”
叶山居这时忽然问，“对了，那两个杀手到底什么来头？有头绪吗？”
乔治把一叠资料丢到了他面前，道，“你看吧，国际通缉榜上有名，一般成功率都蛮高的。这次你手下把他们击杀了，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这样。”叶山居接了过来，大概地浏览了一遍，沉声道，“但那些武器，我看，可不是一般杀手能搞到的。”
“因为他们还当过恐怖分子啊，但一直都逮不到，美国那边抓得挺狠的。”
“恐怖分子啊……呵，还真有出息。”他想了想，继续道，“要不这样吧，把这个消息跟那个什么……凌太虚说一下，还有跟公众那边交代一下，然后把事情都直接推到恐怖分子身上就是了。”
乔治挑了挑浓浓的眉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半晌，也笑了，“也对，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老实说，我不希望我俩的合作就此终结，这事儿你处理好了，自然也会有你的好处的。”
“呵呵，那下一批武器直接给我打个折如何？”他试探着问。
叶山居不怒反笑，把手机收了起来，“你可以试试跟美国佬商量一下，让他给你便宜点。”
乔治的脸立刻就黑了，要是可以获得更便宜的价格，他就不用找叶山居帮忙了。他和叶山居之间的买卖关系有时候也算是互相制约的，对方在他的地盘上制造和运出武器，他就借机收取各种各样的费用，叶山居人还算是厚道的，除了比较斤斤计较以外。虽然他不至于奈何不了叶山居，但逼得太紧了，对谁也没有好处。见好就收，这是他学到的中文词语，正是叶山居教导的。
“时间不早了，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喂喂……”
“怎么了？”
“那个凌太虚似乎盯上你了，你小心点儿，而且CIA的人，我们可不敢惹。”
“行，我明白了。”叶山居起身，扫了一把长马尾，“那点儿小事我还不至于搞不定。”说罢，他便转身而去。
而就在他想离开警察局的时候，背后忽然有个青年在嚷嚷：“叶！山！居！我终于找到你了！”他心中立刻就有了答案，估摸着那个什么凌太虚是个很难缠的家伙，他便加快了脚步。“我擦，你怎么越走越快！喂，喂喂！”在凌太虚身后似乎还有人追着他，道：“凌先生请不要在这里大吵大闹！”“请不要奔跑追逐！”……诸如此类的。
“叶山居！”凌太虚跑的还算快，一下子就搭上了他的肩膀，然后猛地往后一拽，叶山居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叶山居堪堪站稳了身子，便脸色阴沉地回过头去，瞪了对方一眼。“找我何事？”
“呵，你这家伙终于肯理人了吗？”
“我不认识你，为何要理你？”
“你不认识我不要紧，只要我知道你跟毒经有合作项目就够了。”
叶山居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但他并不意外凌太虚会知道他们之间的项目，凌太虚只是说来“找他聊聊”，却没有采取其他过激的行为，很有可能，他来找他是为了一些叶山居也无法联想到的事情。只是在一切都没弄清楚之前，每一步可能定生死的棋子，还是不好乱动。是敌是友，他连这个都不能肯定。于是，他便想了个最保险的回答：“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装蒜是吧，我不跟你废话。”凌太虚笑着点了点头，“你跟我直接回美国一趟，估计什么都能直接交代了。”
“你没有权力这么做，等你找到证据再说吧。”
“我现在……！”凌太虚急了，朝他走近了几步，咬牙切齿道：“现在人命关天，我可没有时间跟你拌嘴，你干的军火走私是人人皆知的事情，还要联合毒经这个毒枭，光凭这点就足够把你给逮捕了！”
叶山居倒是波澜不惊，“随便你怎么说，要抓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的时间很宝贵，跟你实在耗不起，再见。”他说完便打算转身，没想到气急败坏的凌太虚居然一把把他的领子给揪住，扯到了自己脑袋的面前，叶山居一下子就被勒得有几分喘不过气来。身边的人立刻吓得大叫，都在劝凌太虚不要冲动，但很明显，气疯了的人是听不进任何意见和建议的，一句“你冷静点”反倒像洒在火里的汽油。
叶山居倒是淡定得很，只是不禁蹙起了眉头，心想这衣服就那样被抓皱了，有点可惜。而喘着粗气的凌太虚似乎是相当的生气，看到叶山居这副无甚所谓、甚至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起伏的脸蛋更是火冒三丈，管他好看不好看，反正比自己帅气的全部都是敌人！
“叶山居！要是我弟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你也脱不了干系！”
叶山居面露疑色，忍不住问，“你弟……又与我何关？”
“我弟李紫霞……莫名其妙的就像人间蒸发般消失了，一定、一定是跟你们的项目有关！”
叶山居觉得这逻辑也挺搞笑的，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气昏了才这样讲。“你弟弟不见了就跟我摊上关系了，那我还真是挺忙碌的。”
“擦，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现在线索在你身上，我更不可能放过！”
“喂喂……不要跟我家山居说什么‘不放过他’这种话啊。”这时，叶山居耳边蓦然响起了一把熟悉而又有点欠扁的嗓音，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只见李铁牢一来便一把掐住了凌太虚的手臂，直抓得他生疼。
“先生，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他的力气相当大，直接就把凌太虚的手给抓了起来，凌太虚甚至感到骨头都在疼，手似乎不受自己控制，脸蛋也因疼痛而快皱成了一块儿，而叶山居看自己脱身了，便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凌太虚一咬牙，狠狠地把对方的手给甩到了一边去，“我……我记得你，李铁牢是吧？！”
“啊，你居然还记得我，难道真的是因为我长得比较有魅力？”
“呸！”凌太虚一边揉着自己发红了的手臂，一边鄙夷道，“别说你了，叶山居手下的那佣兵团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哦，这样子，还真有点可怕。”李铁牢淡淡地评价道。
“那点小事儿……”
“铁牢，别跟他废话了，我们走。”
“嗯，好。”李铁牢自然地搭上了对方的肩膀，叶山居也没挣扎开来。凌太虚又在后面嚷嚷了，“叶山居你们……！喂，你们这群人干嘛拦着我！？敢不敢放开我……？！”
走出大门的时候，叶山居闭上眼，并揉了揉额头，李铁牢便关切地问，“累了吗？”
“不，”他叹了口气，“只是刚才那家伙有点聒噪，吵得耳朵都疼了而已。”
“这种人不用管，以后注意点就是了。”
“嗯，帮我查一查李紫霞。”
“啊？你还真相信那疯子说的话？”
“查一下，也无妨。”
“好。不过你似乎很少会对一个陌生人如此的上心啊……”李铁牢似乎略有几分嫉妒，按在叶山居的肩膀上的手也用了几分力。
“想什么呢？”叶山居无奈白了他一眼，并给李铁牢赏了一个爆栗，“我看他那神情，倒不觉得有多虚假。”
“但是山居，这世界很多人的演技越来越好啊……”
“这我当然知道，”叶山居叹了口气，抬头望了一眼蔚蓝的天空，“如果我是他，而问水又出事了的话，估计我也会为了问水而变得鲁莽很多的。”
“那……我呢？”李铁牢眨了眨眼，问道。
叶山居看着他的眼睛，毫不犹豫地答道，“如果是你的话，在那之前，我便不会让这可能性有可能发生。”
海风吹动他的柔软碎发，长睫毛在他的脸蛋上投下斑驳的阴影，李铁牢静默了半晌，忽然就在人来人往的街角中把他给搂进了怀里，力度大得快要把叶山居给揉碎在自己的血肉之中了。叶山居是那么骄傲，也是那么爱他，可他却不得不担忧了起来。
然后他把脑袋枕在他的肩膀，忍不住在他耳边低语道：“山居，有一天你要是丢了我，便不要再找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争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