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罪》海市

2、二、没错，就是她

　　雨是停了，在这个不明朗的秋夜里，不散的水汽弥漫成了薄雾，暗凉潮湿。
　　不知在路口等了多久，总算等到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第四十医院。”
　　“小伙子，第四十医院，挺偏的，在市郊呢。”
　　“师傅，麻烦你开快点。有急事。”
　　“恩，好。”
　　出租车司机，是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圆脸，很和善。驾驶座旁的台子上还放着吃了一半的从家带的饭菜，只是已经凉了，没了袅袅的热气。后视镜上悬着一个可爱的布偶熊，看起来已经悬挂了很久，一些地方已经开始露出了里面的真空棉。微微有些颠簸的车体，让齐轩逸紧张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了，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着。窗外暗淡的路灯光像走马灯一些样在他的旧外套上掠过，仿佛一场幻梦。
　　“小伙子，小伙子，醒醒，到了！”耳边似乎模模糊糊传来司机师傅的声音，“嗯——”齐轩逸挠了挠头，显然还是有些迷糊。他朝窗外一望，半开的不大的铁艺门，红色的灯牌上，“第”字已经不亮了，“四十医院”几个字红的异常的醒目，仿佛一只只充血的眼球在瞪着你。
　　忘了一下计价器，四十块四毛，齐轩逸打开皮甲翻了半天就找到了四十元零钱，还有自己的一张工资卡。司机师傅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笑道：“小伙子，没零钱吧，四十就行了，我也赶快回去，免得妻子孩子担心。”
　　“谢谢您了，师傅。”齐轩逸递过钱，转身就往那个亮着惨白灯光的急诊楼跑去。第四十医院感觉是家很老的医院了，墙面还是好几十年前的绿漆面，急诊楼里感觉很冷清，一楼的咨询台只有两个年轻的女护士。
　　“护士，你好，我叫齐轩逸，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我朋友出了车祸被送到了这里。”
　　这两位护士，头都没有抬，高高的隔板阻断了齐轩逸的视线，只看到两个带着护士帽的头顶。过了一会，一个尖细的女声才慢慢的飘出来“第十层的1004病房”。
　　来不及说谢谢，齐轩逸心中的不安渐渐加大了，像一块密不透风的黑布把心罩的严严实实，让人喘不过气来。
　　电梯里时好时坏的顶灯，像齐轩逸此刻的心情一样闪烁不定。
　　走廊里寂静无声，似乎只能听到齐轩逸自己的脚步声，两侧的病房都黑着，可能是病人们都睡着了，顺着被顶灯照的墨绿幽深的走廊，好不容易找到了1004室，室内的两个日光灯只有一个在提供照明。齐轩逸的呼吸几乎是哽住了，他看到一个医生摸样的人正背对着他站在一个病床旁，床上的人盖着白色医院的统一被子看不清楚模样，是洛华吗，他的心里忐忑不安，冷汗似乎当时立刻就浸湿了他贴身的衬衣，紧张以及莫明的恐惧缠绕着他，像是荒野水塘里浓密的水草，让他挣脱不得。
　　“医生——请问，洛华在这个床吗？”
　　“是呀，没错，就是她，你怎么才来啊？”说着，这位医生摸样的人渐渐转过身来，开始被医生身体挡住的病人的样貌露了出来，完整的头颅压根都称不上，红白相间的粘滞物从一滩貌似是颅骨碎末中蔓延开来。几乎是感觉耳边轰的一声，齐轩逸觉得自己的整个脑子都要炸开一样，他的目光落到了那个医生的一只手里正拿着一只眼珠，浓重的血肉腥味像开了闸的洪水瞬间涌过来。自己的胃翻腾的厉害，他感到有些晕眩。“呵呵，快递收到了吧？你要是再不来，还打算把这只也给你邮过去，呵呵呵呵——”
　　整个病房里散发着阴气，齐轩逸不由得打着哆嗦，他努力的想稳住此时已经恐惧到极点的内心，他的目光慢慢向上爬。那个医生，极其恐怖的脸引入眼眶，左侧的脸像是被整个刮下来了，血肉模糊的挂在下颌骨上，白森森的牙齿正努力做出一个骇人到极点的笑容。
　　“啊——”齐轩逸再也压制不住全身发冷，眼睛一黑，晕了过去。